第一百七十四章 樹欲靜,風不止(十)

第二天早上,肖冰乘飛機趕回寧和,河西動蕩幾個月的地下世界需要他來平息爭端,這次回寧和不像上次,搞那麽大動靜,隻有猛子開車來接他,身材異常魁梧的猛子無論到哪裏都是別人莫名忌憚的對象。

馬路邊,他靠著防彈悍馬抽煙,絡繹不絕的行人幾乎全當他是瘟神,刻意避開他,尤其是女孩子畏懼之餘把他當怪物看待。

猛子很鬱悶的抽煙,尋思難道身材壯實點也是錯?為什麽夜店裏那些金貴的揚州瘦馬目睹自己褪去衣衫的身軀會興奮的要死要活,索取無度,逼迫他做一夜三次郎...四次郎...五次郎,為人處世不喜歡繞彎彎的愣頭青百思不得其解。

正胡思亂想時,獨一無二的雄健身影進入猛子視線,是冰哥....猛子頓時拋去所有雜念,扔掉煙頭,踩滅,不怎麽講究形象的愣頭青還刻意拾掇了嶄新的黑西裝,猛子打心眼裏敬佩一個人,才會如此鄭重其事。

除了橄欖綠,肖冰最喜歡黑色,仍舊是一身與他氣質極為相配的黑衣,鶴立雞群的身姿惹得女人頻頻回頭,從監獄裏出來這段日子,他已習慣了多情女人們欲語還羞的暖昧眼光,目不斜視的走出機場大廳。

“冰哥...”猛子快步迎上,嘴唇蠕動似乎還想問什麽,肖冰一笑,道:“猛子....難道你也懷疑我殺了黑虎?”

猛子搖頭,臉色漸漸凝重,魁梧身軀自有一股磅礴氣息,一字一句道:“不管冰哥殺誰...那人都有死的道理,黑虎哥也不例外,我是冰哥的人,命是冰哥的,冰哥認為誰是該死的人,我也認為他該死。”

這是無條件的信任和忠誠。

“好兄弟....”肖冰用力拍了拍猛子肩膀,被猛子這個四肢發達大腦簡單的家夥感動,他開車門鑽進車裏,防彈悍馬由機場高速駛向市區,猛子邊開車,邊大致講述了昨夜發生的事兒,黑虎王強和十一名心腹手下被大火不明不白燒死,連骨頭渣子沒剩,燒的幹幹淨淨。

肖冰眯眼冷笑,問:“現在誰把持拳場?”

“是小毛,黑虎哥的表弟,也是他放出風...說冰哥要吞拳場,殺了他表哥黑虎和拳場的骨幹。”猛子麵無表情,眼中隱隱流露不屑意味,小毛是什麽貨色他清楚,這種癟三敢強出頭,要撼動冰哥根基無異於自尋死路。

“小毛....”肖冰沉吟,回寧和第一個跟他交手的人便是曾經的南城區一哥,小毛,真沒想到一無是處的小毛哥能玩出釜底抽薪的把戲,學會了往別人頭上扣屎盆子,沒有人給他撐腰,那廢柴敢這麽做?

唯獨可憐了黑虎,黑河西黑道上響當當的爺們死的太冤,曾經叱吒風雲的大混混一個接一個離去,肖冰覺得壓抑,再想小毛,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笑意,小毛啊小毛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好一個謀奪拳場殺人滅口的罪名....拳場是坤爺的產業....還用他肖冰某奪嗎!

“應該是李老九回來了,該給坤爺報仇了。”

肖冰打開車窗,任由暖風拂麵,小毛的膽大包天和李老九的不擇手段終於觸及到他的忍耐底線,猛子從後視鏡清楚看到那張硬朗臉頰洋溢的殺機,頓時熱血沸騰,他活的很簡單,沒有太複雜的想法,不管誰是誰非,隻要能跟著冰哥殺人,就是人生一大快事。

悍馬車沒有回金色港灣更新最快://```1`6``c`n也沒有回都市華庭那個家,而是直奔拳場。

拳場白天沒有比賽,顯得冷清,室外遊泳池裏幾個身材窈窕的比基尼女孩嬉戲打鬧,泳池邊,全是小毛花錢的養的**,認錢不認人的婊子,綠色遮陽傘下,小毛穿著緊身泳褲,一手捏水晶高腳杯,另一手捏著古巴雪茄,喝一口紅酒,抽一口雪茄,悠哉愜意,哪像死了親人的倒黴蛋兒。

奪下拳場,收買了幾十號猛人,有李老九的支持,有西北那位大佬的幫助,他意氣風發,野心膨脹,拳場是一個支點,他要從這裏開始征服整個河西地下世界,腦子裏已勾畫出堪稱宏偉的藍圖。

“小毛哥....有輛悍馬向拳場衝來,好像....好像是肖冰的車.....”小毛心腹慌慌張張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不是累的,是被冰哥的名頭嚇的,洋洋自得的小毛聞言大驚,手中酒杯落地,碎裂成渣子,昂貴紅酒為白色瓷磚染上刺眼色彩。

植入小毛心底的恐懼比恨多幾分,肖冰突然單槍匹馬殺向拳場,出乎小毛意料,打亂了他與李老九的狙殺計劃,他想來,肖冰回河西第一件事兒應該是收攏人心,安撫圈子裏的老人,而不是冒著眾叛親離的風險來殺他,他大概驚懼過度,很失態的抬腳踹飛躺椅,吼道:“給我攔住,派人攔住,最好做了他。”

拳場亂了,小毛的親信拎著各種槍械湧向拳場外那條林蔭道,七個西北大漢已站在他身後,還有十多人散布周圍,防止場子裏有人搞事兒,冰哥在寧和的號召力毋庸置疑,其實仍有很多人在冷眼旁觀,曾經招攬的拳手多數不願參與河西黑道的鬥爭,引火燒身,他們不為難小毛是念黑虎的舊情。

不為難,不等於會跟小毛打天下。

偽裝成度假村的拳場矗立於陰山腳下的蒼翠鬆林中,貫穿鬆林的林蔭道響起稀稀落落的槍聲,泳池邊,小毛聽著不怎麽刺耳的槍聲,呼吸漸漸凝重,腦海裏那個模糊的影子漸漸清晰,握槍的手微微抖動,遙望拳場那兩扇精美的鐵藝大門。

大門外,悍馬車發動機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泳池裏的女人不再嬉戲,華麗的六邊形大樓前,幾十號人鴉雀無聲,因為他們看到大門外有人被瘋狂疾馳的悍馬車撞飛三十多米,活生生掛在鐵藝大門頂端凸起的刺尖上,內髒流出,血水噴灑。

五六支雷明頓獵槍射出的千百粒鉛彈居然無法擊碎悍馬車的擋風玻璃,無法使瘋狂到玩命的車速減慢絲毫,幾個持槍漢子驚愕,愣神的瞬間,悍馬車車頭頂著他們身軀撞向鐵門,肉體怎能承受如此之大的衝擊力。

咣當!

兩扇鐵門被撞開,焊接成美妙圖案的鋼條極度扭曲,殘肢斷臂橫飛,血沫肉渣淋漓,觸目驚心,同時門後幾名保安隻覺勁風撲麵,想跑,遲了,鋼鐵大門將幾人拍飛出十幾米,橫衝直撞的悍馬車帶起勢不可擋的凶悍氣焰,闖入拳場,車頭血肉模糊。

誰還敢攔,誰還敢擋。

小毛呆呆望著開車的人,手足無措,是肖冰,是他最忌恨的人,是他不共戴天的對手,他清楚看到隔著染血的防彈玻璃,肖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