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上)

做賊心虛的人才會衣錦夜行,有資本明目張膽招搖過市的人絕少這麽幹,坤爺圈子裏的爺們走邪路,撈偏門,幾乎個個盆滿缽盈,衣食無憂不說,穿的、吃的、玩的屬實是高消費,即使相當一部分收入不幹淨,也照樣氣焰囂張的炫耀。

這幫爺們從不覺得自己是“賊”,也從不會心虛,東林礦區的劇烈震顫引發了寧和的暗流湧動,這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情勢下,他們的囂張氣焰並未收斂多少,十幾輛高檔小車先後停在距離世紀廣場不遠的夜市,聲勢引人側目。

初春,晚風中的寒意依然刺骨,街頭零星行人依然套著厚重衣服,貫穿夜市的水泥大道顯得冷清,形形色色的小吃店還未把攤位擺在店鋪外的空地上,遠不如夏季紅火熱鬧,不過各家小吃店裏的客人還真多。

十幾輛車先後下來二十多人,湧向一家本已人滿為患的店鋪。

小吃店老板瞧這些飛揚跋扈的老爺們,油膩膩的臉蛋上綻放帶著畏懼的笑容,顯然識得來人的背景,他忙開門跑出來迎客,回頭再瞅瞅自己那已人滿為患的小店,頭皮一陣冷麻,心裏惴惴不安,外邊這幫大爺在寧和都橫著走,一言不合,出手見血,那是敢當著警察的麵動刀子動槍的猛人,小老百姓根本得罪不起,裏邊的客人又不能攆走,該如何是好。

“把桌椅搬出來,我們坐外邊就行。”

老板正為難,聽了這話懸著的心踏實了,滿臉堆笑,尋聲望去,是個硬朗帥氣的青年,二十多人似乎以這青年為核心,他那心尖劇烈顫了幾顫,旁邊的韓建、趙武、馬飛,他全認識,是自家小店的常客,也清楚人家在寧和道上名頭有多響亮,他眼裏的幾尊凶神居然跟在個年輕人身後,一時間無法消化令他心驚的一幕。

老板招呼店裏的夥計搬桌椅,忙的不亦樂乎,肖冰和鼎盛各個場子的話事人默默看著,兩個年輕小夥計被這幫氣質“不俗”的老爺們瞅著,嚇得縮手縮腳,碟子酒杯打碎好幾個,老板硬起頭皮湊近肖冰,連連賠不是。

肖冰無所謂地搖頭,不至於為這點小事兒動火氣,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人多半是上不了台麵的小角色,再說他本是窮苦人家出身,比嬌生慣養的八零後更懂如何尊重人,去體諒市井小命的難處。

冷清的水泥大道,很突兀的擺了三張圓桌,二十多人吃著極具北方特色的砂鍋燴酸菜,喝著北京紅星二鍋頭,先前的沉悶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豪邁的劃拳吆喝聲,兩杯火辣辣的二鍋頭入喉,肖冰終於被這種氣氛渲染。

即使天塌下來,這幫血性漢子的腰板仍能挺直。(一路看小說網,電腦站\\.1\6\.c\n)

馬飛一個勁兒灌酒,跟鄰桌的兄弟劃拳碰杯,興致極高,韓建和趙武則憂心忡忡,趙武忍不住問肖冰“冰哥,這節骨眼了....咱們能為坤爺做點什麽?”

“東林的事兒太大了,半個鍾頭前省裏那幫大領導們已經把事兒捅到了安監總局,國務院那位老爺子也做了批示,十有八九會上今晚的新聞聯播,鬧到這程度,咱們已無能為力,咱們這些人能穿好的,吃好的,有大把的鈔票去揮霍,是托坤爺的福,我在部隊時,最敬佩的教官說過,人不能忘本,要懂得報恩,現在咱們唯一能做的...也是必須要做的...”肖冰沉吟,幽深眸子裏迸射出犀利鋒芒,緩慢掃過眾人,凝重道:“陪坤爺走到最後。”

“陪坤爺走到最後!”

二十多人肆無忌憚高喊,附和肖冰,嚇得路人四散遠避。遠處,一群人走來,有三四十號,下山虎的弟弟吳勇為首,他們也是吃膩了山珍海味,喝多了中外名酒,想選個有點特色的小地方“改善”生活,偏巧遇到了肖冰一夥。

冤家路窄!

“陪你們的坤爺走到最後....看來大家夥都有了必死的決心呀,小弟實在佩服。”吳勇狗改不了吃屎,似乎忘了自己鼻梁怎麽斷的,一張臉是怎麽毀掉的,陰陽怪氣說著風涼話,猛子和馬飛各自抄起酒瓶子站出去,其餘人放下酒杯碗筷,紛紛站起,逼過去。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兩夥人對峙,大有一觸即發的趨勢,肖冰最後一個起身,緩步走向吳勇,他最恨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傻×,譬如吳勇,人常說吃一塹長一智,這小子真是名副其實的二百五。

實際上,吳勇對肖冰的恐懼早已植入心底,隻是東林的事帶給他的喜悅衝昏了頭腦,忘乎所以,話出口,心裏就後悔了,他手段的狠辣比起肖冰,簡直是小兒科,步步逼近的青年何嚐不是他心中的夢魘。

四十多人麵對寧和冰哥,色厲內荏,以一敵百的牛人,是他們心目中無法撼動的強悍存在,吳勇受不了撲麵而來的陰霾氣息,咬牙從懷裏摸出仿五四手槍,至從那次受傷,槍不離身,唯恐折在冰哥手裏。

寧和黑道上有資格在肖冰麵前玩槍的牛人興許隻有那個背著坤爺,以一柄三棱軍刺殺出東北的戰飛揚,此時此刻吳勇亮出賴以保命的家夥,無疑是在班門弄斧,尤其在老A精英麵前玩槍,更是自取其辱。

肖冰一步踏出,側身,出手奪槍,速度之快接近人體機能的極限,空手奪白刃的最高境界莫過於此,吳勇隻覺兩眼一花,手中一輕,槍沒了!旋即,冷冰冰的槍口戳進他嘴裏,四五顆牙齒被頂進喉嚨。

“別動!再動就開槍了!”

吳勇兩名貼身保鏢雙手握槍,指著肖冰,語調發顫,手發抖,緊張的很呐,不像是用槍嚇唬人,倒像是被人嚇唬,肖冰懶得看他倆,對含住槍口的吳勇道:“跪下,邊磕頭邊喊坤爺我錯了。”

吳勇臉色鐵青,倔強的盯著肖冰,有那麽點寧死不屈的氣概,旁邊兩個持槍的漢子,以及後邊三四十人,手足無措,開槍崩人?一擁而上?他們扭扭捏捏,左瞧右看,終究沒這份破釜沉舟的膽量和魄力。

猛子咧嘴,意興闌珊的扔掉酒瓶子,冰哥出手,估計沒他顯擺的機會了。

肖冰冷笑,一點一點抽*動槍機,彈夾裏的子彈頂入槍膛發出的脆響對於吳勇而言,極其刺耳,似乎重重撩撥了他內心深處最脆弱的心弦,魁梧的身子竟不由自主的顫抖,沒來由的相信,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冰哥會開槍崩了他。

撲通!

吳勇跪倒,心懷巨大屈辱感咬緊牙關磕頭,喊道:“坤爺,我錯了!”

“媽的,被閹了?聲音還沒老子放的屁亮,再高點!”馬飛高吼,囂張至極,新仇舊恨使得他怎麽看吳勇,怎麽不順眼,其他人跟著起哄,對麵的人敢怒不敢言。

“帶著你的人....滾!”肖冰扔掉槍,點了根煙,道:“隻要我肖冰在寧和一天,你就別想囂張,有本事就找人做了我。”

吳勇哆哆嗦嗦撿起槍,轉身離開,心裏狂呼:“肖冰,你死那天,爺爺會親手送你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