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道歉(一)
歐陽思青擠進河西權貴圈子五六年,受到男人的威脅遠比受到的讚美多,一些有資本無視她背景的男人總喜歡玩先禮後兵,先裝的比紳士還紳士,碰釘子碰疼了,再露出猙獰麵目,擺出王霸硬上弓的姿態,自信滿滿,誌在必得,可最後結果是什麽?
無論是北京的公子哥,還是河西的權貴地頭蛇,再怎麽張牙舞爪,最終都落得慘淡收場,高誌撂下句狠話,歐陽思青笑他不掂量自己,太把自己當回事,而且這位副市長的公子,屬實稚嫩,稚嫩的可笑,張倩怎麽會為這種貨色背叛肖冰,眼光真不是一般的差勁。
鬱鬱不得誌的人常感慨社會堪比戰場,競爭激烈到沒有絲毫人情味,名利場更是如此,隱於暗中的生猛角色冷眼旁觀,伺機而動,陰人、玩人、逗弄人許多年,歐陽思青照樣屹立不倒,絕非高誌這雛兒能撼動一分一毫,他那個當副市長的老爹也不夠資格。
高誌好歹出身幹部家庭,有父母那輩人的熏陶,他深信自己心機眼界高人一等,在學生會裏玩弄點手段,大會小會裝模作樣學他老爹精於世故的深沉,學弟學妹們麵對他唯唯諾諾,戰戰兢兢,很有身在高位一覽眾山小的成就感。
小馬出行嫌路窄,高誌總覺得自己夠膘肥體壯,要是知道歐陽思青僅把他看做稚嫩的小屁孩,估計會崩潰掉。女人為自己強出頭,肖冰蠻受用,擺出看好戲的姿態,笑眯眯抽完一支煙,高誌是副市長的兒子也好,是副省長的公子也罷,他全然不放在眼裏,悠哉悠哉的從容和無所謂,估摸能使精於打腫臉充胖子的貨色汗顏,自愧不如。
再惟妙惟肖的裝腔作勢與性情使然,相差甚遠。
“你那個當副市長的爸爸都沒資格威脅我,何況是你...乳臭未幹!”歐陽思青冷笑,拉著肖冰走出店鋪,店鋪老板呆望著極其般配的一雙背影,佩服的一塌糊塗,開始他聽說帥氣的年輕人是高市長的公子,心頭一陣哆嗦,常務副市長,最有實權的副市長呀,再使使勁便是一方父母官,手腕硬點,能跟市委書記叫板了。
可當他目睹歐陽思青高高在上的冷漠和不屑,肖冰發自骨子裏的淡然和無所謂,他終於明白,在這兩位眼裏,高副市長十有八九是小菜一碟,上不了台麵,婦憑夫貴,母憑子貴,老古板的思想一作祟,魚店鋪老板立馬把肖冰想象的異常生猛。(電腦 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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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肖冰老祖宗的墳頭真冒青煙了,起初被初戀女友當垃圾股拋掉,短短幾個月,卻總被人當做潛力無限的黑馬股,“這魚我買了,開個價吧。”高誌指著生態魚缸裏那條品類極高的七彩神仙魚,買這條魚無非是賭氣,發泄發泄心中怨恨,哪想人家老板早有主意,直接搖頭拒絕,至於神仙魚該賣給誰,老板心裏有底,商人嘛....圖勢圖利,這勢...這利在哪一方,一番較勁後,明眼人都看得出。
老板賠著笑臉,含糊其辭道:“實在對不起,這魚我不能賣了,您體諒....小本經營,得罪不起人啊,改天我去南邊,一定給您弄條更好的。”
“好...好....好,都覺得我好欺負,行了....走著瞧吧。”高誌氣極發笑,再無往日儒雅氣度,甩開張倩的手,自顧自向店鋪外走去,沒有磕磕碰碰過,撕破虛偽的麵具,高誌何嚐不是個容易受傷的小男人,張倩心裏憋氣,可最終還是柔柔弱弱跟了出去,既然選著背叛,就再無回頭路。
偏執的張倩還心存僥幸,執拗的認為可以拿捏住高誌的心,拴住高誌的人,其實她更像個賭徒,用自己所剩無幾的資本去賭一輩子的幸福,贏了,她那受苦受累幾十年的父母後半生將錦衣玉食,她也會是人們羨慕嫉妒的對象,對於女人來說,被人羨慕,被人嫉妒,絕對是一種享受。
魚市長街邊,張倩就站在高誌身後,望向遠處人流中那個越來越模糊的雄健身影,生出很自私很一廂情願的想法,她希望肖冰一輩子窮困潦倒,以證明她的選擇沒錯,還有個荒謬念頭.l6 .cN她怕自己後悔。
戀人們分手時常說希望你過的比我好,有幾個是真心實意,為數不少的人在尋尋覓覓過程中,巴不得曾經的另一半過的慘淡,活的乏味,好使日後的偶然相遇中自己不至於患得患失。
“高誌那小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張倩的性子又很倔,容易鑽牛角尖,這兩人....哎...”肖冰輕歎,替曾經那個活潑可愛的女孩惋惜。
“怎麽?心疼你初戀小情人了,要麽...我去說和說和,再把她挖過來?”歐陽思青膩著肖冰,笑意玩味,她想看自己這小男人發窘的可愛模樣,卻大失所望,肖冰已非當初那個一被逗弄就束手束腳臉紅脖子粗的雛兒,刮了刮歐陽思青精致鼻頭,輕輕搖頭,好馬不吃回頭草,何況是人。
出了魚市,歐陽思青興致勃勃粘著肖冰再次擠上公交車,臘月裏公交車人挨人,人擠人,人人手裏拎著大包小包,快要沒落腳的地,歐陽思青好多年沒擠公交車,反感在擁擠不堪的人群中被趁來趁去,今天一反常態,拉著肖冰來來去去坐了幾次公交車,興致不減。
“肖冰你知道嗎,我爸第一次帶我坐公交車,我高興的又蹦又跳,還寫了篇日記,初中三年裏,每天最舒心的時光就是窩在公交車硬邦邦的椅子上,啥也不去想,呆呆望著來去匆匆的路人,很享受,真懷念那時候的我,無憂無慮,你呢?”歐陽思青柔聲道。
肖冰難為情的笑了笑,隱隱流露幾分辛酸,輕聲道:“我....我小時候幾乎不坐公交,不是不想,是沒錢,每天來來回回一兩塊錢...對那時的我來說很奢侈,還是跑步來的劃算。”
歐陽思青一怔,隨即濃濃酸楚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