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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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頭,說什麽呢。追書必備千@載@提@供@閱@讀-.qianzai.”荷衣嗔怪地看著他:“萬歲爺病重,不要說這些字眼。”
“姑姑,你說什麽?”
青蕪聽到方才那個字眼,心裏一陣戰栗:“萬歲爺……”
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荷衣蹙起了眉頭,沉默著,許久沒有說話。
青蕪等不到她的回答,越焦急:“他到底怎麽了?”
荷衣怔了好一會兒,長歎道:“是舊疾了,隻是這次來的……有些不好了。現在已經派人去避暑山莊請江太醫回來,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青蕪聽完,一顆心幾乎沉到了穀底:“別的太醫難道就治不好?”
“別的太醫,唉……”荷衣道:“連這是什麽病都斷不出來。”
青蕪不停地告訴自己,冷靜一點,順治還有五年才會死,這次絕對不會有危險的。但是還是忍不住地焦急,終於忍不住,立起身道:“姑姑,你能帶我去養心殿麽?”
荷衣臉上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點了點頭。
暖閣外麵的太醫跪了一地,申貴已經帶人去避暑山莊請江玄雲了。
跟著荷衣走進門的時候,青蕪忍不住微微抬起了頭,一眼便看見了躺在龍床上,一臉蒼白的順治。
猝不及防地闖入眼簾,胸口又一次像被什麽扯動著,狠狠一痛。
荷衣讓站在那邊侍候的太監先退下,輕聲對青蕪說:“你在這裏侍候,記住絕對不能喂皇上喝水。”
“嗯”她點了點頭,等旁人都退下了,才敢轉過頭蹲下了身,打量著沉睡中的人,大膽地伸出手觸到了他微微皺著的眉心,感覺到手指下輕微地動了一下。
她心裏為了保護自己而勉強建起來,本來就搖搖yù墜的屏障在這一刻終於一寸一寸碎裂,眼裏隻剩下擔憂。
根本沒事時間考慮自己現在在這裏是對是錯,是笑話還是荒唐……
他雖然已經睡著了,卻睡得很不安穩,皺起的眉怎麽也撫不平,嘴唇幹裂,臉sè蒼白得不像話。
這是什麽病?青蕪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又是一片冰涼,並沒有熱的跡象。
就在這個時候,順治忽然喃喃出聲:“不要殺她……”
青蕪正愣,順治卻更大聲地說了一句:“誰也別想要她的命。”
“皇上……”察覺到床上睡著的人似乎是被夢魘住了,青蕪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
然而就說了那一句,順治便不再言語,眉心卻皺得更深了,嘴唇微微翕動著,仿佛在低聲說著什麽。
青蕪看清口型,一瞬間像是被誰在胸口狠狠地打了一拳,心裏又是震撼又是甜蜜又是酸楚。他在叫她的名字……他在叫“阿雯”。
他心裏是有她的啊……
淚水決堤了一般地湧下,青蕪忍不住出聲低低應道:“皇上,我在。”
“阿雯……”仿佛聽見了這個聲音,順治緩緩張開了眼睛,看見她,嘴角浮上一絲笑容:“你來了?”
“嗯……嗯,皇上,阿雯來了。”青蕪還臉上還掛著淚水,卻笑開了:“你身上好些了麽……”
順治沒有說話,手臂卻微微使力,將她往下一拉。
青蕪驟然靠到了他的胸膛上,心髒猛地跳快了幾拍,想到他身上有病,忙掙紮著要起來。
“別動,就這樣呆一會。”耳邊響起他低沉的嗓音。
感覺到背上加重的力道,青蕪終於不再動彈,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稍稍放了心。
順治一隻手將她按在懷裏,還帶著一絲睡意的眼眸明滅不定,仿佛心裏正在進行著劇烈的鬥爭一般。
“皇上。”青蕪在他胸前蹭了一蹭,小聲地說:“我想在你身邊……可以嗎?”
雖然她不知道順治是因為什麽原因要敢她走,她也不想知道這個原因,隻是本能地,想呆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多一點點時間都好。
本來做夢都想出去的皇宮,現在卻想要留下,青蕪感到了一陣荒唐,隻能嘲笑自己。
聽到他這句話,順治的目光越複雜,忽地直起身,環在她背上的手輕輕移到她腦後,使力一按,重重地吻上了她的雙唇。
青蕪還未反應過來,他已經離開,注視著她的臉,眼眸冰冷如鐵,一字一句地說:“你今晚就走。”
青蕪卻沒有像上次那樣立馬退縮,嚐試著對上了他的目光,強壓下心裏的不安:“我不走。”說得太急,這三個字甚至帶上了一絲哭音。
順治卻慢慢放開了手,不再看她,喚申貴的名字。
荷衣忙從屏風外麵走過來,福了一福,道:“皇上,申貴去避暑山莊請江太醫去了。”
“是誰讓她進來的?”順治冷冷地問,一隻手按住了胸口。
“萬歲爺不要動怒。”荷衣忙跪下道:“是奴才自作主張,讓阿雯來的。”
“帶她出去。”順治道:“別讓她再出現在朕的麵前。”
荷衣訝然抬頭。
“沒聽見麽?要朕再說一遍?”話裏已經有了幾分怒氣,荷衣忙道:“奴才知道了。”站起身,對這青蕪說:“阿雯跟我走。”
“我不走。”青蕪的眼睛始終鎖在順治的身上,目光已經模糊掉了。
剛才他還那麽溫柔,喚她的名字,抱她,吻她,現在卻馬上換了個模樣,仿佛不想再看她一眼般地,始終沒有再將目光轉回來過。
“皇上為什麽要趕我走?”
順治終於又看了她一眼,卻隨即別開了頭:“朕不能為你忤逆了皇額娘,不能封你為妃。”
青蕪搖搖頭道:“我說過,不想當妃子。”
“還有。”順治抬眼對上了她的目光。
她心裏忽然騰上了一層凜冽的冰寒……下意識想要退後,腳步卻定在了原地一般,怎麽也拔不開。
他將要說出的話,是不是……
青蕪不敢再猜,也不敢聽,竟想要抬手去捂住耳朵。
“朕已經厭煩,不想再把一個不清不楚的女人留在乾清宮。”
果然不出她所料,這句話比前麵所有的,都要讓她難過。
“你說謊……”青蕪看著他,眼淚卻不停地滑過臉頰,目光裏卻隱隱透著一絲倔強:“你不是這樣的……”
“朕就是這樣。”順治移開了目光:“荷衣,帶她出去。”
從養心殿出來,荷衣拉住青蕪的手,感到一陣冰涼,不由得歎道:“傻丫頭,你說了什麽惹皇上生氣了?”
“他的病……”青蕪看見束手無策的太醫,一下子忘了自己是被趕出來的,脫口而出。說完了卻一陣難過,別過頭道:“罷了,這也不是我該問的。”
荷衣安慰地拍拍她的手:“不著急,太醫已經先用參片穩住了,申貴挑了最快的馬去,今晚是不可能了,明兒中午說不定江太醫能趕回來。”
青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將目光投向了已經被夜幕籠罩的宮牆。
這堵牆仿佛已經在那裏佇立了千年,隔絕所有的zìyóu,平安和幸福。
一眼望去隻能看見鱗節櫛比的雕梁畫棟,湮沒在死氣沉沉的夜sè之中,仿佛連一絲風都不曾通過。
她曾一度以為裏麵是地獄,外麵是天堂。
曾經非常想要出去。
但現在卻現自己心愛的人就在裏麵。
要出去嗎?聽他的話?
還是隨他到底,地獄也去?
青蕪的手悄然收緊。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他要趕她出宮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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