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月圓
豁出去了，青蕪抬起頭，看著順治清俊的臉，問道：“皇上要不要去賞月？”見他似乎有點興趣，忙又道：“奴婢……教你占月？”
順治低頭想了想，道：“這麽晚了……”
“沒關係”青蕪大著膽子說：“要不出去走走，就辜負明月了。
順治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點點頭：“好，不要告訴荷衣。”
他還怕荷衣？青蕪暗暗好笑，道：“奴婢知道了。”
現在宮門雖然關了，但是誰敢攔著皇上？
青蕪在前麵提著燈，引著順治往禦花園走去，心裏有些不安……不知道現在恪妃準備好了沒有。
恪妃果然選的不錯，今晚月圓，大大的月亮掛在天上，毫不吝嗇地灑落一地清輝。
現在是六月，很多都開了，隻是到晚上又都合成了花苞，小徑上還沒有露水，隻能看見被月光映照出的一路純白。
青蕪一麵走，一麵對身後被她拐出來看月亮的皇帝說起占月的內容：“太陽和月亮自古以來就是一yīn一陽，相生相克，如果把太陽比作火，那月亮就是水，火外光，水含景。所以太陽是君王，月亮就是後妃和臣下。”
順治含笑望著她道：“阿雯說過，太陽變成紅sè，是朕為君失德的緣故。”
青蕪被他這句話堵得又好氣又好笑，堂堂一個皇帝，這麽小氣，說他一次還記這麽久……哼。
冷靜……不和他計較！
青蕪接著說道：“月行九道，chūn行東方青道二，夏行南方赤道二，秋行西方白道二，冬行北方黑道二，四季還行黃道，所以月亮有yīn晴圓缺。古人喜歡看月亮的狀況來預知禍福，一年四季，從古到今，例子太多了，奴婢現在也講不過來，不如就舉幾個例子來說，君王好比太陽，臣下好比月亮，要是月亮走的快了，就代表君被臣欺，君主的刑罰太和緩，這個時候就需要明法令，除jiān惡，不能手軟。要是月亮走的太慢了，又代表這個國君對屬下太過苛令，刑罰太嚴厲，君王則應該施行仁政，寬而律下。凡是政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的國家，rì月就會明亮有光，各行其道，皇上可明白了？”她說著回過頭對他笑了一下，明亮的眸子裏裝滿了狡黠。
明明是一張平凡至極的臉，卻因著那個笑容瞬間生動起來，順治很早就現，她長了一雙十分美麗的眼睛。
微微失神過後，他淡淡問道：“這就完了？”
“還多著呢！”青蕪覺現在離禦花園還有一點距離，繼續說道：“月亮還代表了皇上的後妃。”
“後妃？”順治挑了挑眉，眼睛裏露出了好奇的光。
“對，如果月滿不缺，則妻怨成，有女妃虐。”青蕪道：“皇上應該知道漢成帝的皇後趙飛燕吧？漢成帝那會兒就出現過月滿不虧的景象，可以和後來的趙飛燕妒殺皇子，而成帝竟不能止互為印證。”
“女妃虐……”順治若有所思地喃喃著，忽然停下了腳步，嘴角浮上了一絲冷笑：“妒殺皇子……”
青蕪見他麵sè不快，忙止住了這個話題，指著前麵的一處亭台道：“皇上，要不我們進去坐坐吧。”
差不多已經要到了，恪妃怎麽還沒有來？青蕪心裏有些沒底，四處看著。
正胡思亂想之間，她腳下穿的花盆底鞋不小心在亭子的階梯上崴了一下，往後仰去，正在她暗叫倒黴，準備好後背和大地來一次親密接觸的時候，身子忽然落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小心……”耳邊傳來低聲的囑咐。
青蕪可以清晰地聽見自己明顯加快的心跳聲，心像被什麽東西狠狠撓了一下。
順治放開她，在前登上了台階。
青蕪心情忐忑地跟在後麵……忽然看見亭子外麵是一池碧水，岸的那頭，出現了一個白sè的身影。
是恪妃，她終於到了。
青蕪鬆了一口氣，緩緩登上亭子，她的任務已經完成，現在就看恪妃的了。
恪妃竟然沒有穿旗裝，而是一身白sè的漢裝，輕紗在夜風裏輕輕舞動，托得她像一隻就要淩風飛去的白蝶，纖腰一握，身姿曼妙，美得不似凡人。
順治看到了對麵那個影子，一瞬間沉下臉，冷冷地看了一眼身後的青蕪。
他……現了？
青蕪有點恐慌，清晰地看到了順治眼裏才散去沒有多久的戒備，心裏驟然一空……
不過這表情隻是一瞬，順治很快不再看她，將目光投向那個正在月光下曼然起舞的佳人。
恪妃袍袖鼓舞，舞姿緩慢又優雅，如海棠chūn睡，又如貂蟬拜月，在月光的照耀下恍如一個樹林間蒼白透明的jīng靈。
順治看了一會兒，抬步往那邊走去。
青蕪也隻得跟在後麵，看見順治走到恪妃身前，恪妃忽地停下動作，又驚又喜地看著麵前的天子，一串晶瑩的淚珠劃過了臉頰，襯著她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頰，風姿楚楚，我見尤憐。
青蕪心裏卻有些忐忑……順治已經知道這是刻意為之，那，他還會買賬嗎？會不會反而弄巧成拙？
她萬萬沒想到，下一刻，順治已經解下身上的披風圍到了恪妃瘦弱的肩上，低聲道：“夜深寒重，愛妃與朕回宮吧。”摟著她的纖腰，穿過青蕪身邊，向乾清宮走去。
成功了……恪妃複寵了……
可是……青蕪心裏猶豫了一下，還是提著燈跟上去。
明黃sè的龍帳已經放下，青蕪靠著西牆坐在離龍床兩尺遠的地上，抓緊了手中黃sè的本子，努力不去聽帳中的聲音。
哼，皇帝就是sè……雖然寵幸自己的妃子沒有錯……但是，但是……
青蕪覺得很不想呆在這兒，忍了又忍，終於沒忍住，站起身往外麵去了。
“淑儀，你怎麽出來了？”已經有敬事房的人侯在門口，等著皇上完事了將這個記錄在案。
青蕪沒好氣地說道：“我去叫申公公來，你們好生侍候著吧。”雖然這是失職，但是青蕪一秒都不想再剛才那個地方多呆。
去找了申貴以後，自己回房睡覺。
可是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好，怎麽會這樣……第一步不是挺成功的麽，她的計劃正在慢慢完成，可是心裏卻像裝了什麽一樣堵得慌。
果然，這晚之後，恪妃就複寵了，得到了很多賞賜，似是安撫她前一段時間受的委屈。
恪妃沒有忘了青蕪，分了不少賞賜給她。
青蕪看著賞賜哭笑不得，想了想，還是決定收下，出宮以後總還用得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