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總無言

久良久,身後傳來一聲微微的歎息:“阿雯……你到…拿你怎麽辦呢?”

青蕪心頭一酸,淚水再次流出來……還是沒有說話,躺在他溫暖的懷抱裏,再次進入了夢鄉

晚上她醒過來時,福臨已經走了……該是又為了南方的戰事。

“舒魯。”她喚了一聲,隻見舒魯從外麵走了進來,臉上帶著促狹的笑意,望著她:“格格有何吩咐?”

青蕪蹙著眉,微微喘息著,問:“那藥……還有嗎?”

舒魯立馬收起了笑意,怔怔地望著她。

“給我拿上來。”青蕪道:“我想喝……”似乎是想念喝完那藥之後什麽都不用想,仿佛墜在雲裏的感覺,青蕪竟覺得一股說不出來的急躁:“快端上來!”

舒魯忍不住道:“不成……孫大人吩咐了,不能再讓格格在吃那藥……”

青蕪微微喘息著,厲聲地說:“你……你聽他的,還是聽我的?”

“奴才隻是為了格格好……”舒魯眼圈已經紅了:“格格怎地不查一查是誰這麽陰損……皇上現在這麽憐惜格格,一定會為了格格……”

她後來又說了什麽話。青蕪已經聽不清了。隻覺得耳邊嗡嗡直響。重又躺在了床上。心裏如被螞蟻啃咬著一般。又麻又癢。說不出來地難受。

心下暗暗納悶。阿芙蓉地藥力果然不同一般。她隻是每天吃一點。沒想到反應居然會這麽大……陡然感覺到心裏一陣收緊。她揮了揮手。在失去神智之前。開口:“舒魯。快出去。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把門帶上。不管裏麵有什麽……什麽響動……都不要進來。”

“格格?可是……”

“快!”青蕪抬起頭。咬著牙。吐出了這一個字。

……

門關上了。她雖然想喝那藥。想地發瘋。但是好在渾身根本就沒有力氣。無法站起身來。隻得躺在床上。渾身冒了一層薄汗

。正在恍如被烈火焚燒之際。整個人忽然被抱了起來。有人將手托在她地背後。暖暖地真氣注入身體。在四肢百骸之中遊走。暖洋洋地。頓時將血液中地陰寒驅走了不少。

“靜下心。”背後傳來淡淡的囑咐聲。

青蕪點了點頭,閉上眼,感到心裏的麻癢一點一點散去……

“謝謝……”腦袋裏總算清醒過來,她對身後的孫靈遠輕聲地說。

孫靈遠看著她:“信看了?”

“看了……燒了。”她輕聲回答,臉色蒼白如紙,想起信裏的內容,眼睛裏地神色一點一點暗淡下去。

“什麽打算?”孫靈遠言簡意賅地問。

青蕪伸出手,放到他麵前:“幫我把把脈……”她抬起頭,臉頰清瘦,越發顯得眼睛幽深靜謐:“看看我還有沒有救……”

如果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會連累到福臨的話,她就算是隻有一口氣,也要芶且偷生地活下來。

孫靈遠微微頷首,手指口上了她的手腕,麵色微微一變:“如何比起那日……又添了新的病症?”

青蕪苦笑道:“防不勝防……身上有點毒素也是常事。”

“薛太醫平常替恪妃請平安脈。”孫靈遠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句,臉色沉下來:“去找鬼帝江蕭,說不定還有一絲希望。”他停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你的身體已經不能再拖……”

青蕪心中本來就有數,聽罷了,也隻是頷首:“鬼帝江蕭是誰?”

“住在梅州碧雲山的一位高人,江湖裏稱天下第一快劍……孫靈遠道:“絲篁的曾經在碧雲山呆過三年,醫術就是從他之處學來。”

青蕪點了點頭:“最晚多久出宮?”

“十天。”孫靈遠的語氣不容置疑:“再拖下去不等你到碧雲山,就支持不下去了。”

青蕪四顧著,垂下頭,輕聲地道:“孫靈遠,你說一句實話,義王可是真心臣服大清?”

孫靈遠怔了一下,眼睛微微眯起:“此話怎講?”

“你早有打算要南下了,不是麽?”青蕪抬起頭,直視著他:“降清的將領又有幾個是真心地……就連平南王吳三桂,也早晚要反……”她嘴角彎起,淡淡地一笑

孫靈遠倒吸了一口氣:“你怎地知道?”

“你說過,我是先知。”青蕪閃過一絲微弱的笑意,臉色蒼白:“再過九天,我就隨你出宮。”

孫靈遠怔了一下,也笑了:“你很清楚……”

“我要活下來……”青蕪輕聲地說:“但是在這個皇宮裏,就連活著,都是一件難事。”

她現在已經沒有心力再去麵對這些勾心鬥角了……她隻需要找個地方,好好地活下去……僅此而已,而且離福臨越遠越好……就算宿命已經綁在了一起……隔得遠一些……可能,影響會小一些

“我會安排好。”孫靈遠道:“皇上也對我父親起了疑心……十天,對我來說也是最後的期限。”

青蕪點點頭。

走之前,孫靈遠回過頭來:“平南王當真會反清麽?”

青蕪隻是一笑:“暫時不會……”

至少,在順治還當皇帝的時候,不會……

“那廝反複無常…”孫靈遠冷冷笑道:“算不得一條漢子。”

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青蕪總算放下心,微笑著點了點頭。

……

幸得孫靈遠相助,暫時把想要繼續服用阿芙蓉的**壓了下去,青蕪的身體被這麽一折騰,也差了許多,到了晚上,靠在湘妃竹椅上看著書時,忽聽外麵有人說,恪妃來了。

“請。”青蕪微微咳嗽著說

恪妃進來,看見她地臉色便駭住了,忙道:“格格這是怎麽了,一陣風就吹得倒似的……藥沒有按時吃嗎?”

青蕪笑了笑道:“都吃著呢,隻是昨兒沒吃,今天反而覺得想吃得緊。”

恪妃目光悄然一變,微笑道:“可別忘了。”

青蕪忙喚舒魯將藥端上來,舒魯忙不迭地將藥端了來,青蕪用手接過,看了恪妃一眼,道:“日頭才散呢,娘娘何必又要過來,小心中了暑氣。”

恪妃淡淡笑道:“不礙事,我這不是掛心格格麽,也放不下,所以來看看。”

青蕪頷首笑道:“多謝娘娘好意了。”將碗放在嘴邊,想了想,又拿開:“這讓塔娜如何過意得去,娘娘喝一口,這藥橫豎是驅火清涼的……我叫舒魯再端來一碗就是。”

“這如何使得?”恪妃笑道:“格格的身體要緊,我要是搶你的藥,不指定皇上會怎麽發脾氣呢。”

“娘娘……”青蕪遞過藥碗:“那你幫我喝一口試試,我怕燙……”她抬起眼,目光裏閃著淡淡的亮光。

恪妃笑了笑,將藥接過,用手試了一下碗。

“還是溫的,剛剛好,格格快喝罷……”

“娘娘替我嚐一口。”青蕪的語氣裏透著不易察覺的堅持,手也沒有要把藥接過地意思。

恪妃笑著,舉碗就要喝,青蕪仔細觀察著她的神色,並無半分猶豫,在她就要喝下的時候,手一揮,打在了藥碗上。

一碗藥瞬間翻了出去,摔在青石板上。

“我手滑了……”青蕪歉然一笑:“讓娘娘受驚,實在對不住。”

恪妃似乎明白了什麽,訝然道:“格格……莫不是這藥裏……”聽語氣,她已經明白過來幾分,畢竟在宮裏,下藥是最常用的手段,恪妃這樣的人,怎會不知道。

青蕪淡淡一笑:“藥很好,塔娜隻得叫舒魯再熱一碗了,娘娘要是乏了……也早些回去休息

。”言下之意,竟是要下逐客令,恪妃愣了一下,終究答應著,回身去了。

“看看是哪個太監熬的藥。”青蕪往裏麵走,一麵對舒魯說了一句。

……

接連著兩天,福臨都沒有過來,日夜留在養心殿與大臣商討南方的戰事還有賑災地事宜——隻是最近,江水又一次決堤,又是天災……又在戰亂,江山一片動蕩。

青蕪默不作聲地聽著,眉頭越蹙越緊。

暫時將別的事都放在了一邊,聽說他還未用晚膳,便讓舒魯給自己更衣,帶著一點細致的點心羹湯,朝著養心殿去了。

“格格……皇上有吩咐,叫格格不要擔心,好生歇著就是……”申貴在後麵著急地說。

青蕪微微一笑,不答話,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申貴也攔不住,隻得由著她去,在後麵小心地跟著。

青蕪走上兩步,覺得腿腳無力,便歇一歇,走得很慢,忽地問了申貴一句:“公公知道太醫院薛冰薛大人身邊的小全子,以前是哪個宮裏地嗎?”

“小全子……”申貴思索了一下,頷首道:“好像是承乾宮的……”

青蕪不動聲色地答應了一聲,不再問,繼續往前走。

好容易到了養心殿,知道福臨正在正殿裏與大人們議事,青蕪不便打擾,隻在書房等著。

盯著那尊金佛看了一會兒……她走之前這佛像還留在重華宮,後來應該是被順治取來地……

嘴邊泛出一絲微微的笑意,青蕪咳了咳,抬眼看向高高地書架,忽地在一個顯然的所在看見了自己那本《天問》,從江玄雲處得來。

她心念一動,走上去從書架上將書取下來,正要翻開,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將書悄悄收好,回過頭就要行禮,已經被福臨扶了起來,語氣裏帶著淡淡地責怪:“你身體不好,又過來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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