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日誌到了這裏,也就暫時結束了,嵐帝登基,四海易主,還有他這個轉世靈童的事,俱都沒有記載。

顯然寫這篇日誌的人,很可能沒有經曆當今的這個時代,或者有所顧忌不敢隨意書寫新的曆史,卻無法讓越雲風獲知更多當今朝野的事。

於是將書籍放回原位,又去尋找其他的冊子,正在找尋之時,忽然外麵有人走進來說:“慕容大人的書房,果然藏書不少,穆連卻得好生拜讀一下。”

沒想到方才在城門口見到的穆連,此時竟已到了府中,還在慕容恨的引領下進了書房。

一看越雲風也在,慕容恨忙給介紹:“穆賢侄,我來給你介紹,這就是我的義子雲風,也是今回我打算推薦到武學院的人選之一。”

越雲風也不敢失了禮數,麵對慕容恨和穆連急忙放下書本,行禮說道:“父親好,穆大人好,雲風給二位行禮了。”

穆連卻目光如炬,瞥見了越雲風放下的書冊,卻道:“原來雲少爺是在看史書,卻巧得很在下也喜歡讀史書。”

說著拿起書冊看了一眼念道:“《絕世補遺》,看來這是一本記錄絕世星空野聞趣事的書籍,想必有趣的緊。”

越雲風隻好打著哈哈說:“我隨便看看,其實都看不太懂,隻是覺得上麵寫得挺有趣,就胡亂翻著。穆大人學問高深,想必看起來不在話下。”

穆連見他口齒伶俐,倒不是簡單人物,卻對慕容恨說:“大人,白日我和雲少爺應該碰過麵吧。隨您一起去派食的,也有少爺在其中,小小年紀就有乃父風範真是不簡單。看來,這個人選大人推薦得好。”

慕容恨聽他說得陽奉陰違,內心不知在想什麽名堂,就對越雲風揮手說:“雲風,我和穆大大人還有事要詳談,你先退下吧。”

越雲風趕緊躬身答應,這就要離開誰知穆連卻忙道:“大人何必著急,我和雲少爺一見如故,不如留他在這裏,反正要說的也是和他有關的事,無謂避諱。”

慕容恨不由暗自皺眉,心說這個穆連究竟要做什麽,刻意留雲風在此,是否提前已獲知了什麽隱秘。

自從收留了司空晨,又和越雲風重逢之後,他就一直擔心嵐帝那邊會有所察覺,派人過來打探。

如今,自己的擔憂似乎被證實了,這個穆連來者不善。

正要找個借口,先把越雲風支開,沒想到越雲風卻主動說道:“多謝穆大人厚愛,雲風受寵若驚。其實關於武學院入試一事,雲風也是關心得緊,能夠進入天下聞名的武學院,乃是我畢生之夙願,還望大人能夠指點明燈。”

“這個?”穆連沒想到越雲風毫不避諱,自己想要進入武學院的心思,這倒讓他有些許吃驚。

其實越雲風此刻想得明白,與其刻意隱瞞,不如直接光明正大地編出一套說辭,否則無私顯見私,反而引起對方懷疑。

見穆連有小小吃驚,他才繼續說道:“其實不瞞大人,我被義父收留之前,曾是無家可歸的孤兒,飽受人間冷暖,知道男兒大丈夫就得奮發向上。當今天下,以武為尊,我越雲風隻想順流而上,進入武學院將來出人頭地,報答我義父的恩情。”

這一番說話,卻是連慕容恨都幾乎挑不出毛病來,穆連聽了竟而鼓掌笑道:“雲少爺說得好,男兒大丈夫該當有此報複,否則豈不愧對活著在這世上走一遭。”

他將手中書冊放回桌上,忽然又道:“我看雲風這麽喜歡史書,不如就送你一本《嵐帝本紀》如何?這可是當朝史官最新刊發的書籍,拿去仔細看看我朝嵐帝的昔日事跡。”

隨即從袖中取出一本精裝的書冊,遞到了越雲風麵前,這就要當堂增以書籍。

越雲風看著書冊封麵上鬥大的嵐帝二字,似乎卻是異樣的眨眼,這個傳說中令人望而生畏的嵐帝,也就是他的親生母親,如今記載著她生平事跡的書籍就落在了自己手中,其中心境更是難以言狀。

但是,他很快又醒悟過來,穆連這時突然贈書,怕隻怕就是要看看他的反應。

若然表現過於迥異,難以引起懷疑,當即穩定了情緒,把書冊捧在手裏,興奮說道:“多謝大人贈書,雲風一定仔細瀏覽,好好拜讀嵐帝殿下的生平大事。”說著更要深施一禮,表達謝意。

慕容恨在旁邊見到穆連突然如此舉動,還在擔心越雲風會不知如何應對,沒想到他竟是滴水不漏,絲毫不曾露出破綻。

穆連望著越雲風的表現,心中也隻好歎氣,看來想在這裏試探對方,是難以奏效了。

於是摻住越雲風說道:“雲少爺客氣了,都是小事而已。你若喜歡我隨行帶得還有不少書卷,回頭盡管去我那裏查閱。至於入選的事嗎,我自會和你父親商量。”

當下竟是默許,越雲風大可回避了。

慕容恨見狀說道:“好了,雲風也拿住穆大人的贈書了,這邊下去好好閱讀吧。我和大人,另外有要事相談。”

越雲風趁機告辭,離開了書房,到了外麵卻是驚出了一身冷汗,沒想到這個穆連如此厲害,幾乎要看透自己的身世。

他拿《嵐帝本紀》來試探自己,莫非是懷疑自己的出身?越雲風想到此處,不由揣測不安,也就沒有離開,而守在附近等待兩人談完,就跟著穆連出去,仔細查探一番。

足足等了半個多時辰,方才見到慕容恨送穆連出來,兩人似乎就這一次入選的名單,已經商談好了。

見穆連出了大門,慕容恨返回屋中,他才悄悄想要溜出府外,未曾想到了後院正爬牆到一半,忽然聽到後麵有人喊道:“雲風,你這是想去哪兒?還不給我下來!”

回頭一看,卻是慕容恨去而複返,似是早已算準他會偷偷溜出去,當即尷尬笑道:“大叔,你怎麽又出來了?偶剛才聽見外麵有賣糖葫蘆的,想去瞅瞅人走了沒?”

慕容恨焉會不知他的把戲,隻是招手示意他趕緊下來,等到越雲風來到身邊方才說道:“我知道想做什麽,但此刻絕對不是時候,因為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越雲風心頭一驚,正自猜測慕容恨說得要事是什麽,卻被慕容恨拉著手悄悄走向了後門:“咱們得去把你司空師父盡快轉移走,否則我看穆連必會對他不利。”

越雲風恍然明白過來,自己隻想著去打探穆連的虛實,卻沒考慮到更遠的層次,對方既然有備而來,那麽司空大叔很可能就危險了。

當即兩人匆匆離開慕容府,便往司空晨的安身之處趕去。半路遇上慕容府的家將,接應住二人,對慕容恨匯報:“方才接到主人的消息,我們就準備好了。如今已經將那位送上了馬車,原本住的地方也騰空了,保證周圍不會有人亂說話。”

慕容恨點點頭,示意他繼續去善後,自己回頭對越雲風道:“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司空晨,趁著機會和他話別吧,記得別耽誤太久,出了城就不可回頭了。”

越雲風默默點頭,坐在慕容恨馬後,兩人卻加快了腳程,這就要飛奔到城門附近。

因為要掩人耳目,慕容恨安排司空晨走得是西麵的後城門,那裏出去就是山路,直通到寒臨城外有名的寒山別嶺,尋常人是不會走那個地方的,因為要繞很遠的道。

司空晨隻要出了城去,翻過寒山別嶺就可以去往慕容恨為其安置好的去處,到時候養個一年半載,想必又是生龍活虎。

越雲風心中急盼著再見師父一麵,路上都恨不得手裏多根鞭子,在馬屁股抽上幾鞭,好容易到了地方可惜城門已是緊逼,守在門口的家將正在等待給慕容恨報信。

見兩父子趕來,慌忙上來說道:“主人,事情已經辦妥,人已送走了。”

慕容恨翻身下來,帶著越雲風匆匆上去城門,望著崎嶇的山道上,漸漸遠去的馬車背影,越雲風終究不免悵然。

師父,就這麽分離了?

他戀戀不舍的,直到再也看不見馬車的蹤跡,方才轉身靠在城頭坐下,心中默默念道:“師父,一路走好!”

忽然,遠處傳來翻天覆地一般的巨響,驚得越雲風不由站起了身,猛的回頭望去竟見到山道遠處冒起滾滾濃煙,半空中飛著一個背生雙翼的怪人,正在手執神錘,赫然發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