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越雲風和慕容求揣測不安地去了慕容恨的書房,到了門口就聽見慕容恨正在背誦方才先生教的那片文章。
隻是內容頗有不同,依稀複述的正是越雲風瞎編的那版,幾乎一字不差。
越雲風心中一驚,這是剛從先生那裏聽來的,這會兒琢磨著不知會問些什麽。
仆人通傳之後,兩人才推門進去,慕容恨回身望著二人說道:“求兒,先生方才生氣了。他說你背不下去文章,卻找陪你的書童作怪,可有此事?”
慕容求不會撒謊,隻說:“父親,我從來不會作弊,那裏會有這種事,隻是……”
他望著旁邊越雲風,卻又說不下去,顯見麵對父親,頗有畏懼。
越雲風馬上去行禮說道:“大人,都是餘雲我不識好歹,沒想到說錯了話頂撞了先生,我這就去給他賠罪,隻求大人莫再怪罪少爺。”
慕容恨望著他,此時不免比昨日瞅得更加仔細,然後擺手說:“先生就在隔壁,求兒你去向先生賠個不是,然後吃飯去吧。餘雲就留下來,我另有話問你。”
等到狐疑地慕容求離開之後,慕容求才在越雲風麵前踱了一陣步,忽道:“那篇文章你是從哪裏聽來的?還是,你自己即興編的?”
越雲風早猜到他會這麽問,便答道:“不敢欺瞞大人,我幼時確實聽過這樣的文章,隻是記不得誰人給我講得?本來早已不記得了,先生那麽一講忽然就都想起來了,一時激動卻沒想過把先生給得罪了。”
慕容恨見他如是說,明白對方是不肯說實話,忽然正色急問:“你根本不姓餘,也不是這附近村子的人,你到底是何來曆,為何要混入我府中來?”
越雲風被他一番咄咄逼問,心中卻有些惶恐,但是他畢竟不同尋常人,直視著慕容恨的雙眸,卻想起那村中被屠戮的鄉民,忍不住滿腔的憤怒,卻驅使他更加冷靜。
你慕容恨可以兩麵為人,假惺惺的做好人,背後卻殺人無數。
我為什麽不可以張口謊言無數?
越雲風假裝受驚的摔倒在地,顫抖著說道:“大人是要殺了我嗎?我隻是個流浪兒,家也沒有了,大人懷疑我就讓我凍死街頭吧。”
慕容恨見他此刻還能如此反駁,果然不是普通人物,不知為何此刻竟才看出來此子非比尋常,把他留在求兒身邊怕是不妥。
於是態度和緩了些,伸手將越雲風拉起說道:“你莫怕,是我態度有些嚴厲了。隻是慕容我一輩子閱人無數,還從沒見過似你這樣的奇才。你承認也罷,不承認也罷,從今天開始你就不必跟著求兒一起陪讀,就由我親自教導你吧。”
越雲風沒想到慕容恨竟是如此打算,看來今上午的鬧劇有些過火了,於是假意不解說道:“這樣不好吧,要大人您親自教我,豈不是耽誤大人辦事。”
慕容恨望著他貌似天真的表情,搖頭說:“無妨,也不過是每日抽出半個時辰的事,你就從今日背的那篇文章開始,再給我講上一遍你所聽到的內容,是如何的?”
越雲風心說這是要考我啊,就索性給他裝傻充愣,於是背了兩句就支支吾吾,開始錯詞忘詞錯漏百出,聽得慕容恨大為皺眉。
難道是先生在說謊,正自疑惑之時,外麵有仆人敲門,說是藥居那邊出事了,請慕容恨過去。
無奈,隻好暫且作罷,讓越雲風依舊去隔別給先生請罪,然後與慕容求同去吃飯。
看著慕容恨離開,越雲風心中暗叫了一聲好險,沒想到一時出風頭,竟險些要露餡,看來以後可得小心謹慎了。
當即去了隔壁,卻見到慕容求正麵對牆壁發展,教書先生坐在庭中,臉色依舊不快似在等著越雲風過來認錯。
越雲風心中暗笑,你個教書的家夥有什麽了不得的,明明是我得罪你了,何必拉著慕容求來受罪。
於是打著哈哈走上前說:“先生,真是對不住了。小子惹你生氣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原來先生這麽了不得,真是有眼無珠。”
說著就要躬身賠禮,那先生見他來了冷哼了一聲,卻聽到這麽說,明顯話裏有氣,登時又有不悅:“你這小子就是不懂是非,慕容國主教你尊師重道,如何不對?你卻來冷嘲熱諷?”
越雲風點點頭說:“先生說的不錯,既然要懂是非,就該知道賞罰分明,是小子胡言亂語,說錯了話,卻為何要少爺給你賠罪?”
教書先生被他一番質問,尤其是越雲風步步進逼之下,流露出的威嚴氣勢,竟是不由得說不出話來。
越雲風自打進入慕容府中,就一直壓抑著自己本來的氣度,此刻才露出尖尖一角,他又走上一步,緊盯著先生的雙眼才道:“先生要我賠罪,我自然會做,隻求不要為難少爺就是。卻不知先生可否容情?”
先生此時已是驚得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滲出,隻是不停點頭,顧不得反駁轉回身對慕容求道:“慕容少爺受苦了,今個就不用再麵壁了。”
然後回頭瑟瑟發著抖,擦著冷汗對越雲風說:“時候不早,為師也要告辭,還是明日再見。”
見先生落荒而逃,越雲風還在背後,假模假樣一拱到地:“先生慢走,恕不遠送。”
待對方出了門去,才長出一口氣說:“真是折騰死人,又得賠禮又得贖罪的,以後再也不敢出這風頭了。”
慕容求走到他背後說:“怎麽,我爹對你說什麽了,你怎麽一會兒變得殺氣騰騰的,連先生都給你嚇跑了?”
越雲風伸伸舌頭笑道:“我有嗎?少爺一定是看錯了。老爺吩咐,咱們賠完罪就可以去開飯了。”
說著推慕容求卻去吃飯,這一回是他生平第一次在豪門之中吃飯,慕容恨雖然生平節儉,但好歹也是一方國主。
雖隻他和夫人,還有兒子管家連帶越雲風五人一桌,卻也是珍饈美味不少,擺滿了一大桌。
越雲風生平第一次見識到這等美食,又聽說是慕容恨親自下廚,更是急得不等人齊就想動手。
可惜等夫人、管家都已到了,慕容恨卻是遲遲未曾露麵,後來有仆人過來和夫人管家耳語,似乎事情頗為嚴重。
於是夫人衝他和慕容求擺了擺手:“算了,你們先吃就是。我們去去就回。”
兩人當即離開,剩下兩人麵對著一桌的好菜,越雲風再也不客氣,拚命地往碗裏拔菜,如同風卷殘雲一般,一會兒功夫吃下去快一半。
慕容求也是甩開腮幫,拚命地吃食,竟是生平遇到了對手,兩人仿佛競賽一般,不停地夾菜添飯,倒把府中的丫鬟給累得不輕。
連番換下碗碟,又再乘上飯來,生平第一次吃頓飯就伺候得這麽累。
到了後來,兩人終於吃不下去,才一個個摸著肚皮,坐在了地上,彼此也都沒了儀態,隻是連呼過癮。
慕容求臉上難得見到笑意,卻對越雲風說:“你小子可真能吃,我娘就說我是個飯桶,沒想到你是比我更大號的飯桶。”
越雲風嗬嗬笑道:“我是窮鄉僻壤的野小子,一輩子沒吃過好東西,今個實在是過癮,隻可惜以後不能陪少爺了,大人說要單獨管教我,咱們以後見麵的機會就少了。”
慕容求聞言不由黯然,頗為不舍說道:“難道和你還算投緣,怎麽老爹就不讓你我在一處了,真是掃興。”
越雲風聽他言辭誠懇,卻不由冒出個壞主意:“那也不一定,咱們還不會找時間偷跑出來,以後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一起玩耍。”
“那紅,就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慕容恨不疑有他,卻伸出小指和越雲風約定。
越雲風也不客氣,當即拉鉤上吊,從此結識下這位慕容家的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