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慕容府的管家過來找人過去幹雜工,越雲風混在隊伍裏也去報名。管家看他身強力壯,也去給選上了。

一行七八個人,跟著管家去了慕容府的後院,說是要幫忙搬運一批糧食,送到倉庫內。

這種事也沒有什麽難度,要得就是一個力氣,越雲風隻是借機去打探慕容府內的情勢。

於是吩咐完了,就開始幹活,越雲風背著兩袋糧食,匆匆忙忙就往倉庫裏運,腳下不停暗中卻仔細留意附近的環境。

慕容府內卻並不比那些富戶家闊氣多少,這個慕容恨也不知是不是沽名釣譽,後院裏除了倉庫和幾間廂房,也就沒什麽特別的布置了。

據說這倉庫裏的糧食,還是慕容恨留著過冬以備不時之需用的,前院除了他應酬外客的地方,就是慕容恨的廚房。

他當年外號邪手毒廚,雖然做了一方的國主,但是酷愛下廚的喜好,卻沒有改變。

這麽些年來到寒臨城安居,時不時還會做幾道特別的小菜,聊以自*慰。

因此倉庫裏除了尋常的糧食之外,還有不少珍貴的藥材食材,院裏也種了幾株適宜極寒之地生長的雪梅寒菊。

越雲風來回搬了幾趟,差不多完事了,正和其他的同伴坐在台階,休息著等管家過來結賬,卻意外見到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個頭的男孩子,跑進了院中角落,一言不發地翻身而起,倒立於牆角上。

隨後從前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喊道:“求兒,老規矩,罰你一個時辰倒立思過,給我記住了。”

赫然正是慕容恨的聲音,越雲風坐在那裏,卻不由眼神微微一陣收斂,然後瞥向受罰的少年身上。

隻見他靜靜地倒立在那裏,並無任何辯駁,眼淚卻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顯見性格倔強之極,想必就是慕容恨的公子慕容求了。

越雲風拿衣襟擦了把臉上熱汗,卻覺得這個少年有點兒意思,這麽老實挨罰換了自己可不會照做。

心中正想要不要捉弄他一下,管家卻已拿著錢袋過來,挨個賞了五枚銅錢,同時告訴他們今個中午管他們一頓飯,想吃的等會兒就到倉庫門口等著開飯,這會兒就在附近不要亂走。

越雲風一邊謝過,一邊卻想正好留下來看看這個慕容少爺,能堅持多久。

於是換了個位置,坐得離那慕容求更近了一些,才安然坐下默默打量。

看了一陣,不覺有些無聊,他把這慕容求上下看了仔細,卻也不過是個一根筋的傻小子罷了,哪有人這樣乖乖聽話的倒立,一點兒也不反駁的?

越雲風自己天賦異稟,自然不懂尋常人的心思,世上有種人天生耿直,不懂變通,隻會用自己的毅力去反抗他所遭受的壓力。

慕容求正是這樣的一個人。

越雲風看得無味,不由打了個哈欠,摸摸空空如也的肚皮,差不多也是時候去吃東西。

起身拍拍屁股,正要離開忽然聽見撲通一聲,卻似那慕容少爺忽然支持不住,雙腿落在地上,然後一個跟頭摔倒在地。

隻見他倔強地爬起,還要再做倒立,不知怎麽卻如何也翻不了身做倒立,接著一屁股坐在地上,忽然仰麵朝天暈了過去。

這一下立時驚動了院裏的人,立時叫來管家和奴婢,查看他們少爺怎麽了。

管家趴在慕容少爺身前,探了探呼吸似乎昏迷了,趕緊命人去通知老爺過來,給少爺救命。

偏巧來人回報,慕容恨這會兒出門去了,這可急壞了管家等人,再去叫人請大夫,又不知會耽誤多少時間?

越雲風這時卻湊上來,仔細打量慕容恨的情況。他看到慕容求麵色紅潤,額頭卻有汗珠滲出,呼吸似乎均勻有致,不由得想起自己修習心法時的情景,突然蹲下來按住慕容求的小腹。

管家等人見狀嚇了一跳,就要伸手把他拉開,誰知方一觸及越雲風的手臂,立時就有股威猛的勁力,將人震了開去。

越雲風此時修習到一階剛勁的層次,憑借著他得天獨厚的優勢,體內已有不可小覷的護體氣勁,尋常人根本靠近不得。

此刻,他旁若無人地感受著慕容求丹田內的氣息,忽然腦海中像是映入一副奇特的畫麵,將他體內氣息流動的情況,栩栩如生地展現在腦海。

隱隱約約卻看見胸前至咽喉的部分,似有所阻滯,方才方才倒立時因為氣鬱引起的憋氣。

越雲風雖然從未修習過醫術,但是他體內有天元戰車,保留著昔日越蒼穹的記憶,一到緊要關頭,就可隨時派上用場。

此時越雲風就像是受到某種指引一般,突然敞開慕容求的衣襟,左掌按在他胸前,緩緩往前推拿著,直到慕容求一陣咳嗽,才猛的將他翻過身來,拍擊後背。

旁邊管家眾人看他突然動手,就要聲張阻攔,直到看見少爺忽然醒轉,更咳嗽出幾口濃痰,似乎卻已醒來,這才虛捏了一把冷汗。

此時慕容求已咳出了積攢在喉嚨的痰液,隨即醒轉過來,驚道:“怎麽了,我出什麽事了?”

管家在旁邊長出一口氣道:“少爺,你可醒過來了。方才你突然暈去,老爺又不在家中,幸虧這位小哥好心將你救起,否則我們真不知道怎辦才好?”

這時他們才意識到越雲風是在幫忙救人,少不得對其再三感謝,說是要等國主回來,等候恩賜。

越雲風依舊盤腿坐在地上,方才發生之事,純屬他自然而然的反應,此時回想起慕容求體內氣息流動的情況,無形中似乎又有所感悟。

不過他很快又都收回了思緒,站起來望著管家等人的致謝,卻也明白自己找到了機會,進入慕容府內。

於是抱頭裝作傻乎乎地笑道:“哈哈,沒什麽,俺是一個粗人,以前看別人救過人,順手就過來幫了下忙。少爺沒事就好!”

慕容求此刻也恢複了正常,他打量著越雲風忽然問道:“你是城內的乞丐?我看你也不過和我一般大,為何你有如此強悍的武力,莫非練過武技?”

管家他們也在納悶,方才怎麽會好生生就被這少年給震開了,跟著也問:“就是,看你一個十來歲的娃娃,怎就這麽大的力氣?”

越雲風撓頭,裝出一副憨傻模樣說道:“是啊,俺打小就有一股子力氣,以前村裏的人都說我力大如牛,要不是村子被毀了。也不會跑到這裏來做乞丐。”

說到這裏,又似提到了傷心事,忍不住落淚。

管家不是傻子,立時意會到此子乃是前幾月附近被滅門的村落,逃難出來的人。

想必慕容求有所囑托,管家當即驅散仆眾,吩咐越雲風跟他過來。

越雲風被領到一處偏房,管家讓他暫且休息,說是很快就會請老爺過來,到時候會幫忙安置他的容身之所。

望著管家離去之後,越雲風心中就開始盤算,慕容求沽名釣譽,如今知道自己是村內逃難出來的人,會有何反應呢?

尤其是自己又救了他兒子一命,表麵上隻怕總要做些門麵功夫,否則在場還有好些乞丐,流傳出去難免對他不利。

在屋中等了那麽個把時辰,終於有人推門進來,卻是一個麵白如玉、氣度雍容的中年男子,赫然正是便裝的慕容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