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藝騎從悠哉富家翁
二十一節
風溫溫和和地卷起馬鬃幾隻混於其中的駱駝被簇擁的馬匹迫得不安挪來挪去。眼前人到馬回的結果給飛鳥幾分狐假虎威的盛氣他得意地抬著下巴挑釁地盯住一雙深棕色的大眼睛而這匹馬是薩爾蔑的。薩爾蔑倒不怕這個連自己的馬都不忘威脅的家夥垂頭喪氣地站在一旁不安地朝幾個掠馬的成年男人看。
飛孝遠遠繞來自覺阿哥不會無緣無故地衝馬瞪眼上去就是一巴掌馬兒的尖耳朵晃了許多晃一陣驚惶。飛鳥一擺手遞話道“我狄阿鳥!認識了吧?!”
飛孝連忙告訴他“阿哥。它就是一馬!看它不順一刀宰了不就得了!”
“是它看我不順當頭都不低一個。去讓馬都臥下!他阿媽的你說咱兄弟兩個都威風凜凜的它們為什麽就不怕呢?”飛鳥看向薩爾蔑卻問飛孝。
飛孝想也沒想回答說“畜牲唄!阿哥怎麽讓馬都臥下?”
“有了。”飛鳥括手一笑。一轉臉他問薩蔑爾“知道不?馬少了兩匹。奴隸都沒少怎麽馬少了兩匹呢?”
這下連托路子見敵方可汗的機會都要丟去薩爾蔑心裏恨死了但也不得不低頭含糊道“恩”了一聲。飛鳥見他承認趁機刁難說“這匹抵了。可還少一匹……怎麽算?你可別往我家賴就你這個樣兒我還怕你帶著我家的馬投敵呢。”
薩爾蔑哭喪著臉問“那怎麽辦?”
飛孝問“是呀怎麽辦?一刀殺了?!”
飛鳥一回頭抑製不住地一笑。他回過頭和飛孝耳語兩句。
片刻之後就是薩爾蔑的大叫聲。嫉妒逢術暴富的陳良就在一旁可他心裏不是滋味不忙著去回頭時飛孝和飛鳥已抱著什麽跑得飛快。他搜索了幾下隻見馬不見薩爾蔑腦子一激靈忙問自個“這哥倆才多大?剛才還笑嗬嗬的轉眼摁死了個人!我還真不如逢術不知道在他們身上使勁。”他晃著馬鞭回頭扭頭看到龍寶法也帶了個人趕去便狠狠地抽了匹不聽話的馬扭頭去找逢術要好處去。
龍寶法一眼看去心裏想的和陳良一樣。但他和陳良不同是要見屍的便在出事的地方找。正焦躁著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哥!”龍寶法扭頭看去身旁的男人卻已大笑。原來薩爾蔑摟著兩條腿一絲不掛地蹲到草後。
龍寶法又氣又怒粗聲訓斥“你惹誰不行?惹他?!別說他扒你的衣服就是要你——一個俘虜的命誰又能為你說得上話?”
薩爾蔑歎氣解釋“哥!我想見可汗大人。再說了帶著馬和奴隸投降那和俘虜可是天壤之別呀。誰知道他家世強硬連可汗的馬都敢奪。”
龍寶法對狄南堂並無不滿打發手下去尋些衣服隻是擺手歎氣說“知道不?那誇肖野龍當初在老爺子麵前多紅請無不予。可誰知道一轉眼老爺子就看上他阿爸了不但殺了誇肖野龍來收買人心還把我一房姑的養女嫁過去。那小妹子可美得很不知道饞壞了多少族裏的年輕人!”
說完他又絮叨“人家人也實在更為族裏立下過汗馬功勞理所當然被雲嶺器重。這孩子倒不是依仗誰那是愛財愛的。”
說完了手下也拿了衣服來到。薩爾蔑穿上才問“我阿哥怎麽樣了?”
龍寶法略有些快慰心想你還知道問問你阿哥。他搖搖頭說“仗打半晌了。別的我不佩服就這個打仗龍擺尾沒說的。見他和你阿哥逢了對手我也沒往輸贏上下論。這還正合計兩虎相爭豈不一傷?準備讓你去援軍那兒喊幾喊逼你阿哥棄暗投明。”
薩爾蔑搖搖頭說“哥!你得信我。他壓根就不在乎這些馬隻是不想在自己手裏丟掉。不過即救他又能大獲全勝的法兒不是沒有你帶我去見將軍我跟他說。”
龍寶法不信問“說什麽?”
薩爾蔑說“將軍守得準戰線拉在葫蘆口上倘對著援軍放馬以精銳掩殺必可獲勝!”
龍寶法突然發覺他的眼神裏透著以前看不到的自信便定定地看著他說“戰前沒什麽犒勞勇士的龍擺尾早就把馬規派了。此時放馬失信於人就是勝了也不可取。”
薩爾蔑笑道“何不以借用狄飛鳥的那一半?既然他搶了可汗的馬便再以可汗的名義借來戰勝之後他父親總不至於去討。”
龍寶法體味了一下皺起了眉頭問“你該不是和那小子杠上了吧?龍擺尾會不會聽你的我不知道但那小子肯定不會願意。”
薩爾蔑怕自己沒有機會表現又說“他父親願意就行了。我怎麽會和一個孩子慪氣?隻是覺得這樣更好。”
然而他沒有說服龍寶法正期待著見到龍擺尾時講給龍擺尾消息傳來龍擺尾的人馬反被薩林黑闊驅趕的牛羊馬匹衝散隊伍而今阻攔敵援的前路戰線業已難保。龍寶法出於責任心帶人前往聚集他也隻好跟著。趕到半路消息又到說是敵援急急撤退薩林黑闊丟棄牲畜不顧而逃被殿後的猛人射成刺蝟部眾折回已經向前路人馬投降。薩爾蔑聽完大哭。由龍寶法陪著去到前路一問脫身的從人方知猛人射薩林黑闊並非誤殺而是奉了紅日可汗的命令。
龍寶法心裏也不舒服默默地聽一會猛然覺得薩林黑闊實為自己而死。這時一個一臉淚水的猛人泣不成聲地告訴他“爺。首領大人托我告訴您為他照料薩爾蔑不要讓他可憐的阿弟像個孤雁!”
龍寶法向薩爾蔑看去見他仍在大哭忍不住怒吼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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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勝之後就是大勝。紅日可汗敗退時中了狄南齊的埋伏自盡身亡他的長子——完虎力迫不得已率眾投降。龍青雲見大局已定便讓龍擺尾餘山漢等雜牌軍繼續北上而自己引兵而回料理家務。不甘心的戰士們開始在草原上尋找獵物。
他們都瘋了一樣闖入羊群殺去反抗的男人搶掠出財物幹盡能夠幹出的所有壞事。無論是有沒有參戰的部落人家碰到蜂擁而來的他們要麽轉移要麽敗北。
飛鳥隨著大人北上作戰不日已抵達頓河達林格裏奇要和那裏的馬隊合擊達林格裏奇千戶。可當他們迂回到敵後時戰爭已經結束。原來達林格裏奇千戶瑪林嘎達欺軟怕硬因受人蠱惑見來犯之敵零星可欺殺了幾個落單的騎兵惹禍上身。稍後他清醒過來便舍棄治下百姓涉河而逃。
飛鳥和飛孝跟在逢術左右正取笑瑪林嘎達如何不濟見到了戰後的複仇。
一行要被趕到河邊的俘虜迎麵走來有男人女人也有老人和孩子神色黯淡個個如同羔羊被一根很長的繩子牽著默默低頭走路。騎馬的戰士揮著刀子凶神惡煞地趕在後麵毫不手軟地落刀。
陡然幾名穿插的騎士突然頓住原來一名騎士突然落馬被他擄在馬上的猛女掙於馬下苦於無路迎著飛鳥等人的麵奔去。女子身上的衣服都已爛掉如同溺水掙紮一樣扭跑卻不呼救大概知道無人會救她。
飛鳥分明地看到她眼中的恐懼和額頭的汗水正默默地欽佩為她祈命時一隻羽箭釘在她的背上。她依然還在向前奔跑到了飛鳥的馬頭才倒下但眼神的仇恨和獰然許久未散而背後的手裏仍握著一柄沾血的小刀。
一個狂奔的騎士吼到跟前卷去了屍體的頭顱。隨後他哭一樣衝到俘虜堆裏一陣亂砍。血濺如潮。飛鳥眼睛不住地跳隻是默默地叫“她殺你的親人不是因為你們殺了他的親人嗎?”
“反正也要殺的!”一人大喊“攔住他趕到河邊再殺!”
飛鳥心裏發寒連忙問“阿叔這些人!全部殺完?”
逢術看他大驚小怪的樣兒故意問他“你怕了?”
飛鳥冷冷地哼了一聲叫上飛孝扭頭走了。
他沒有去看殺人的場麵但睡到夜裏卻分明地聽到雷動的哭喊。他起來走出營帳發現武士們都在睡著空空無人的營地隻有狼煙。回來躺下又睡接著又聽到哭聲出來還是空無一人。再睡還是睡不著隻好走到頓河邊聽它拍打著漣漪。
屍體遠在下遊卻又像是在腳下。而這條被歌頌不休的母親河卻飲滿牧民的鮮血它靜靜地一點悲喜都不表示出來一如既往地往複北流。於是飛鳥帶著難以釋懷的口氣問她你沒有感情嗎?河水嘩啦啦地響應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波浪聲變成哀求像一個母親般的乞求。飛鳥傾聽在那兒直到腦門絲絲發涼才自言自語一句說“他們已經不是我的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