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絢爛英豪第四部之幸福時光
晉江專欄(多多打分哦)
在杜利達的布津代表團忙成一團,曹勳他們帶著人幾乎翻遍飯店每個角落,狗仔隊們把精英賽冠軍房間裏的垃圾桶都拿去仔細翻找研究花邊新聞的時候,蘇朝宇乘坐的夜班飛機,正在傍晚的斜陽裏飛行。他們已經飛越了布津帝國的邊境,距離降落在首都雁京郊外的機場,隻有不到1小時了。
狹小的經濟艙裏,蘇朝宇裹著毯子睡得非常沈。比賽結束以後,他立刻以疲憊為理由回到了賓館,連晚飯都是叫的客房服務。史少昂校長本來想跟他共進晚餐,並且把他介紹給如今布津軍界的權貴人物,但蘇朝宇始終用一種累得連說話都費勁的態度恭謹的表示謝意,倒讓史校長不好意思起來,隻能拍拍他的肩膀叫他先回去好好休息。
這個外表仿佛已經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的人在關好自己房門的一瞬間就像狩獵的貓那樣恢複了慣常的活力,他用了不到7分鍾就衝了個澡,洗去了滿身泥土和汗漬,用得是冷水,因為生怕溫暖的水流會讓自己的身體因為舒適而喪失鬥誌,接著,這個已經幾乎十天沒睡過安穩覺、沒吃過舒心飯、並且耗盡了全部體力的年輕人一邊換上唯一的一套便服,一邊飛快地囫圇吞下送到客房的漢堡。半小時後,當所有布津代表團的成員正在華美的餐廳裏慶祝這史無前例的勝利的時候,那個很快就會隨著深入的宣傳和報道成為民族英雄的主角已經帶著他的備用護照和女友強行塞進他錢包的一摞現金到達了杜利達共和國首都機場的大廳裏,並且成功的買到了機票,他在20分鍾內辦妥了登機手續,在濃濃的夜色裏起飛。透過舷窗他看到那個燈火璀璨的都市正慢慢地消失在夜霧和雲層之後,這個他想了兩年來了兩次撒下無數汗水的城市,他甚至從來沒有認認真真地逛過。
蘇朝宇無聲地笑了,夜班飛機裏人很少,空姐們走來走去殷勤而又客氣,對一個渾身散發著憂傷氣息的帥哥尤是。蘇朝宇的理智知道自己應該多吃些東西,麵對熱騰騰的飛機餐卻始終沒有胃口,隻是叫了兩個小瓶的純生,就著水果喝下去。一個人喝酒總是容易讓悲傷翻倍,他的臉頰貼在冰冷的舷窗上,淚水忍不住滾滾而下,低聲地叫“媽媽”,他的體力本就已經嚴重透支,全憑意誌力支撐到現在,此刻在暖融融的機艙裏,又喝了酒,不由朦朧起來,不一會兒竟然握著啤酒瓶睡熟了。
推著飲料車的金發空姐經過他的身邊,雖然素昧平生,卻被他臉上未幹的淚痕和眉宇間深沈的憂傷所打動,忍不住抖開座椅下的航空毯披在他身上。向來敏感的蘇朝宇沒有醒來,他隻是在夢中拉緊了毯子,輕聲呢喃:“謝謝,小奕。”
江揚和弟弟江立趕到史少昂校長的臨時辦公室的時候,大部分隨團教官都被派去尋找失蹤的世界冠軍了,而權貴們本身就沒有把看比賽當作最重要的旅行項目,今天一早大都帶著家小去各自找快樂了。此刻史少昂校長正在穿戴全套的軍禮服,而他的副官則忙碌地敲著解釋冠軍失蹤的應急文書,曹勳也在,站在房間的角落裏,不停地撥打蘇朝宇的手機──已經超過兩個小時了,對方始終是關機狀態。
江揚看到蘇朝宇的護照和隨身用品都裝在塑料袋裏擺在茶幾上,就過去檢查,而江立則負責去勸解焦頭爛額的史少昂校長,幾句話就把對方說的笑起來,忍不住去揉他琥珀色的小卷發。
正忙著,忽然有人敲門,進來的是一個年輕的教官,他敬禮報告:“經過地方警局批準,我們查閱了過去24小時的出境記錄。”
江揚隨意翻著蘇朝宇的私人用品,沒電的隨身遊戲機,應急的藥片盒子,團成一團的迷彩作戰服,刻著“愛你”字樣的全鋼打火機和有火魔獸圖案的鐵煙盒,他用麽指彈開蓋子,裏麵整整齊齊的疊著23支帶過濾嘴的薄荷煙,盒蓋內側貼著一張粉色的便簽,上麵寫著“太累的時候不要太苦了自己。”字體清秀大氣,署名是一對小小的翅膀。江揚不由笑起來,合上蓋子繼續翻,卻聽那年輕教官接著報告:“已經證實,蘇朝宇學員在當地時間今天淩晨2點31分離境,航班號是FA530,目的地布津首都雁京。”
江揚、史少昂校長、副官、江立還有正在打電話的曹勳都不由抬起頭來,史少昂校長氣得一拳砸在穿衣鏡上,一旁的副官差點把鍵盤扔到地下,江立趕快勸著。江揚單眉一挑,冷笑:“他怎麽敢?護照還在這裏,怎麽出去的?”
年輕教官知道江揚的身份,低著頭飛快地翻他的筆記本,然後回答:“已經證實,蘇朝宇學員出境手續合法。”
江揚還要說什麽,那邊曹勳已經捂著聽筒轉身敬禮:“報告長官,蘇朝宇學員手機已經撥通,請指示。”
史少昂校長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若是說前天蘇朝宇奪冠是天大的榮耀,今日冠軍無故失蹤、私自回國則是個天大的笑話──可以想見,這個笑話在今後幾天的各種慶祝儀式裏,使布津帝國的榮耀變成屈辱。
“打開外放,問他人在什麽地方,命令他在24小時內返回杜利達。必要的時候,要求布津帝國軍校訓導部協助。”江揚這些年早已習慣了在各種混亂的局麵下從容調配人手,他站了起來,琥珀色的眼眸裏有種絕然而又從容的光芒,而那種氣勢則讓曹勳他們都不自覺的開始執行他的命令。
優美的彩鈴響了一陣子,然後蘇朝宇接起了電話,能聽見他身後一片嘈雜,有航空信息的廣播不斷重複著,顯然是已經回到了布津帝國。
“喂?蘇朝宇?”曹勳感覺到屋子裏這些軍銜比自己高不知道多少級的長官們都盯著自己,不由有些冷汗直冒的錯覺,他清清嗓子接著說,“你人在什麽地方?”
“雁京機場。”蘇朝宇飛快地回答,能聽出來他正一邊跑一邊說話,“出租車?!”
江揚皺眉,曹勳的腰更彎了,他的聲音不由低了幾度,著急的說:“老大,您怎麽跑回去了?您不知道今天有頒獎儀……”
“去他媽的頒獎儀式!”蘇朝宇嘶吼,重重地摔上車門,“我告訴你,我後悔去參加這個見鬼的比賽!”
“喂……”曹勳的臉都綠了,蘇朝宇雖然優秀到完美的程度,卻從來不因此而驕橫,對自己雖然苛嚴,對旁人卻是非常寬和的,他們認識也有兩三年,曹勳還是第一次聽到蘇朝宇氣急罵人,更從未見過他這般不講道理不顧大局,想說什麽的時候,那一頭的蘇朝宇已經摔上電話,再打過去就是“對方已關機”的語音提示了。
房間裏的幾個人都沒說話,曹勳不知道怎麽報告,幹脆一次又一次地撥那個電話,一時間房間裏隻有按號碼的滴滴聲。史少昂校長的副官已經打印好了冠軍蘇朝宇身體欠佳不能出席頒獎儀式的文書,拿給校長過目的。史少昂校長已經從暴怒中冷靜下來,他抓過那頁紙直接塞進碎紙機,說:“不用搞這些虛的了,找人替蘇朝宇領獎,訂機票,今晚回國。”
“可是……”副官為難地想說些什麽,史少昂校長拂袖而去:“可是什麽?還留在這裏丟人?”
江揚使個眼色,江立便追著校長去了,當哥哥的站起來拍拍那個愣住了的副官,說:“按校長說的辦吧,我替校長去今天這個沒選手的頒獎禮。”說完就轉身回去換軍禮服。
擋了無數明譏暗諷唇槍舌劍,處理了冠軍玩失蹤之後遺留下來的爛攤子以後,從杜利達回來的江揚分外疲憊,實在沒有力氣直接回到飛豹團,幹脆跟弟弟一起住在家裏,花了一天時間調時差、補覺。因此,當他出現在辦公室裏的時候,就顯得分外精神了。
可是飛豹團看起來並不好……江揚看見桌上並沒有積壓的文件,於是決定出去看看,走過一個正在休假的野戰排的時候,忽然發現所有人都一臉倦色,做事分明帶著怒氣,洗衣服的水盆和貼了瓷磚的水池磕的咚咚有聲。“還剩不到40分鍾,洗完了去吃飯。”排長從外麵跑進來通知,忽然看見江揚,一下沒刹住腳步,差點摔倒。幾秒鍾過後,整個水房的兵已經齊刷刷按照大小個排好了,全都是愁容滿麵,個別大膽的把“老子不服”的表情掛在臉上。
“我沒有什麽指令。”江揚覺得疑惑,揮了揮手讓他們散了,隻把排長留在身邊,“底下情緒不好?”
“是。”排長也咬牙切齒的,但又不敢露出太多不滿,“下官沒能帶兵在夏訓裏取得好成績,但是會再接再厲。”
江揚絞盡腦汁也沒記起來自己的曾經設計過任何訓練科目,甚至,不確定自己手下有人既能以統領全局的目光看到飛豹團的戰鬥弱項,又能精確發覺單兵作戰的缺陷。而且,野戰排長提起這個隻給戰士按照懲罰標準計算出“4小時19分休假時間”的教官的時候,說了一個江揚從來沒有聽過的名字:袁心誠。
一種焦躁和不放心的感覺順著褲管一直爬上脊背鑽進身體。江揚覺得胃裏一沈,立刻虎著臉給程亦涵打電話:不管是哪個高層指派來的人,還是自己投簡曆通過了招考,江揚非常不確定此人的來路和背景,而他的副官,代理指揮官程亦涵,居然讓這個家夥去搞夏訓──還有,這個倒黴的夏訓是怎麽回事?
可惜程亦涵的電話沒人接聽,非但如此,江揚換了內部網打過去的時候,答錄機說:“信號屏蔽區,連續撥打三次後,自動轉接通訊科。”江揚強壓著怒火又撥了兩次。他知道這個距離市中心不遠的駐紮基地還在首都近郊範圍內,根本沒法屏蔽信號──難道是彩鈴嗎?
程亦涵……程亦涵!
“長官好。”有個清脆的女聲說,“請問您要接哪一位?”
“程。亦。涵。”江揚已經惱了。
“請稍等……”電話那頭忙碌了一會兒,江揚就站在駐訓場附近等著看傳說中的袁心誠,幾個小兵走過,他琥珀色的眸子一冷,狠狠瞪著他們沒扣上的風紀扣,小兵們嚇得大氣不敢出,懾於他往日的嚴厲,乖乖在牆根下站了一排,心裏狂歎自己的倒黴。
“對不起,程亦涵中尉此刻在信號屏蔽區,您可以通過我留言,等待回電。”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
“我是江揚上校。”
“呃……”接線員明顯猶豫了,然後鼓起勇氣來,“程亦涵中尉代理指揮官期間擁有最高通訊權限,在屬下沒有接到更高級別通訊指示前……”
江揚早把電話掛了,轉身去嗬斥牆根下的小兵。等放走了他們再轉身時候,一個黑著臉的、身材結實的教官正站在平日裏江揚訓話的矮台上掐表,剛才洗衣服的野戰排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冒了出來,一半在教官身邊用驚人的速度做著仰臥起坐,另一半已經開始繞操場飛奔,仿佛身後有凶猛動物追咬似的,都跑得不要命。
江揚心裏讀秒,看了一陣子。20圈的急行軍跑法,雖然這半個野戰排並沒有標準編製那麽多人,但他們居然幾乎同時回來,速度之快,連江揚都嚇了一跳。所有人都疲憊不堪,誰知道站在矮台上的袁心誠衝著幾個名次稍微靠後的兵揮了揮手臂,大吼一聲:“不合格!再跑!”盡管一萬個不情願,滿肚子不服氣,幾個兵隻能撐起來,再次以驕人的速度衝了出去。
本想過去跟他說幾句話,江揚走到一半就轉回辦公室裏去了。曾在海軍陸戰隊裏服役的他知道,若想單兵成績優秀並不是難事,若想把整個排的成績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拔到這個高度,絕對需要極大的魄力和極豐富的經驗。琥珀色的眸子在這些怨聲載道的兵身上掃了一眼,居然露出半分喜色。嗯,他想,這倒是材盡其用,何必管他哪裏來的?
四處找不到程亦涵,又不想打擾袁心誠訓練,江揚的火氣逐漸囤積,轉移目標去尋找淩寒,結果仍然一無所獲。在海軍陸戰隊的追蹤科目裏得過A的江揚非常挫敗,幹脆直奔後廚。
他當然不是去檢查夥食情況或是打飯吃的,進門就把正在切菜的胖師傅拖出來質問:“最近一個月,程亦涵和淩寒正常在食堂吃飯嗎?”
胖師傅依舊笑眯眯的:“不正常,長官。”本來和後廚的師傅們沒有什麽階級關係,但是胖師傅童心地敬了個軍禮,反而將一臉怒色的江揚逗得沒法生氣。在他眼裏,江揚不過是早熟的小孩兒,跟自己那個開服裝店的兒子實在沒什麽區別。“淩寒,倒是時不時的看見,程亦涵嘛,就是前陣子總跟你一起刷卡的那個,很久沒見了。”
江揚心裏有些難受。扣了程亦涵獎金和工資的是他,說服程家叔叔封了兒子信用卡的也是他,讓程亦涵初入軍隊沒幾天就代理指揮官的是他,把一攬子情報科生意扔過去的還是他──是有點過分吧?他知道程亦涵飯卡裏沒錢,倔脾氣犯起來會真的拒絕吃飯──即使餓不死,江揚仍然對自己的苛責有些臉紅,找不到人的暴脾氣瞬間褪了一半,隻能回到辦公室去喝茶。
周三的+今天的=4600字。
順便摟過蘇朝宇蘇暮宇兄弟親親:乖兒子,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