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城的城主府足夠大,自然不止一個正門,除了正門外,還有許多側門,後門。

有了解決的方法後,淩雲自然坐不住了,也無心思與桑無求再聊天喝酒,看美女舞歌弄袖,便告辭了。

桑無求一路將淩雲與戈爾送到側門,直到離開側門數十米遠後,又摒退了身周的護衛,然後湊到了淩雲身邊,低聲問道,“淩小兄弟,你剛剛所說的那個建議是什麽來著,說給我聽聽吧。”

看到桑無求懇切的麵孔,雖然桑無求已六七十歲,但因為修為高深,實力強大的原因,加上身為一片五千萬萬平方公裏的土地上明麵的三把手,養尊處優,敬職盡責,讓桑無求看上去也就與一般的三四十歲的男人一般大小,不僅不蒼老,反而顯得精幹,沉穩,世故,但此刻在桑無求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精幹,沉穩,世故,隻有一種莫名的痛,看來桑無求心中對於不能生育有著深深的哀傷。

其實淩雲對於那幾株萬年藥性的合歡草是有著充足的信心,方才的建議隻是一個玩笑,但看到此刻桑無求眼底深處的哀痛後,淩雲心底有莫名的感動。

其實男人並不會感到太孤獨,有沒有孩子影響不大,畢竟走上修練的道路後,該來的一天總會來的,那一天沒來前還是無比強大的,根本無需養兒防老,孩子的重要性對男人來說,對一個有著高深修為,走上修練道路的男人來說,並沒有什麽重大的意義。

當然對於後代,每一個人類都有著發自內心的特殊情感,隻是這種情感在男人與女人之間對比,明顯女人更加需要,也更加深厚。

何況桑無求還是桑城的書記官,打理著桑城所有的事務,協助整個桑領五千萬萬平方公裏的所有事務,即便桑無求修為高深,實力強大,猶其是達到超階的法力修為,擁有著極為強大的精神力,但也沒有多少空閑的時間,包括方才桑無求抽出時間來陪淩雲二人,這已是桑無求對淩雲二人極為重視才抽出的時間,同時作為桑無求休息的時間。

所以桑無求想要孩子,更多的是為了妻子,為了能讓妻子有個寄托,所以不能生育成為桑無求一個很嚴重的心病,也是由於對妻子的深愛。包括桑無求懼內,也是因為對妻子的深愛,愛到寵溺時,便不會再向妻子擺自己男人的尊嚴。

當一個男人為了妻子都放下了尊嚴,寧願戴上懼內的帽子時,這個男人怎麽可能不深愛妻子呢。

淩雲也是一個很重感情,很善良的人,所以看破了桑無求外表色眯眯的偽裝,看透了桑無求對妻子的深愛,才能準確無誤的與桑無求結下這麽深厚的關係,此刻也被桑無求對妻子的愛感動了,不再開玩笑。

“你真要我說?我隻是開個玩笑。”淩雲不確定的問道。

桑無求一副焦急的樣子,很迫切的道,“什麽開玩笑,有什麽說什麽,你那幾株藥很管用的,服用後我能感覺的出來,我的精血正在壯大,有機會成功的。”

桑無求早年因為修行法術,不顧身體,結果傷了生命本源,雖然後來治好了,卻留下了精血太弱,太虛的毛病。而萬年藥性的合歡草,正好是治這類病的良藥。

能發現桑無求這個毛病,淩雲自然得益於自己超強的眼力,聽力,以及洞察力,判斷力等。就是所謂的望,聞,問,切,都比不上淩雲身懷各種奇術的強大能力。

“那我真說了?我說了不許生氣啊。”淩雲想起剛才自己的那個想法,看到桑無求迫切的神色後,終於打算說出來了。

“說吧,我洗耳恭聽。”桑無求更迫切了。

“是這樣的,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是怎麽取了,是取意知足者常樂而無求,還是得妻如此,再無所求,”淩雲說著,看了看桑無求,發現桑無求一臉的茫然,繼續說了下去,“不管你取知足,還是唯一,都可以,但怎麽偏偏就取了無求這個名字呢,無求,“無球”,就是沒根的意思,你沒根了怎麽能有後代呢我說。”

說完,淩雲拉著戈爾便跑,桑無求猛然間反應了過來,再也不複沉穩之色,看著迅速跑開的淩雲,大罵到,“你小子,你才無求呢!”

說罷,桑無求又笑著低聲自語,“從今後我就叫桑唯一。”

淩雲眼尖,耳朵也尖,看到守在側門的守衛嘴角在**,明顯也聽到了這邊的話,不由笑的更歡了。一邊笑著,聲音一邊遠遠的傳向了桑無求,不,現在應該是桑唯一了。

“我的唯一大書記官,把手裏的事交給底下人多辦點,有空多陪陪老婆,我的寶貝你放心,絕對管用啦。”

桑唯一笑著,平和的點了點頭,也不生先前的氣,但聽著淩雲的話,“我的寶貝你放心”,再想到前麵一個詞,聯係到自己老婆身上,怎麽感覺味道就這麽怪呢。

“他大爺的,你的寶貝我怎麽可能放心。我是要和老婆生孩子的。”

桑唯一突然發現為什麽會有怪怪的感覺了,頓時怒了,但一怒,卻感覺應該是自己想多了,淩雲沒這個意思,不由內心對老婆大人充滿了負罪感,在內心向老婆大人道歉,但看到側門的幾名護衛的嘴巴在**,明顯在偷笑,頓時怒了。

“吼……”桑唯一。

“嗚……”門口眾護衛。

天色黑了下來,淩雲押了一萬銅幣,在桑城最大的旅館裏開了間房,沒有去住,而是在剛麻(黑卻黑的不徹底的意思,北方的朋友應該能看懂)下來的夜色中一個人穿行在桑城的大街小巷。

戈爾走了,帶著淩雲寫的一封信,連夜趕往桑空仙住的小村莊——葉壩村。一個在桑領西北角,在桑領最精細的地圖上都根本找不見的美麗村莊,帶著淩雲對家人的思念,對親情的期望,走了。

淩雲一個人靜靜的漫步在桑城陌生的大街小巷上,體味著無邊無際的孤獨感,憑任漸濃的黑夜將淩雲孤單的身影淹沒,隻留寂寞的回憶飄散在空氣中,似在默默無聲的記錄著淩雲對親情,對家人的思念與牽掛。

再回首,物逝人也非,這種打擊雖然淩雲沒有表現出來,但這種打擊是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忽視,漠視的,無論這個人如何堅強,隻要他還有親情,有感情,有過往的回憶,有對幸福的期待與追求。

濃黑的夜晚寂靜無聲,孤獨的腳步聲輕輕的蕩起了午夜裏的大街小巷,淩雲每天夜晚都在桑城的大街小巷走動著,形單影隻,隻是想找回昔日熟悉的一點點痕跡,隻是,淩雲失望了。

連日來白天淩雲並沒有閑著,一直在不停的探查著昔日所知的一切消息,夜晚不停的漫步在寂靜的街道上,卻沒有找到任何熟悉的地方,無論人或事,所有曾經的一切,仿佛是淩雲虛假的記憶,從未存在過。

但淩雲無比孤獨的寂寞感,對記憶的深切留戀卻告訴自己,自己沒有記錯,記憶裏的東西是存在的,自己曾經有過幸福,快樂,有過家人,溫暖,隻是現在這一切,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抹去了一切痕跡。

一天,兩天,三天,……,十多天過去了,淩雲依舊沒有回到過自己在最豪華的旅館訂的房間,期間又扔了一萬塊銅幣,做為十天的房錢,又每天奔走在桑城的大街小巷。

十多天的時間裏,起過大風,下過大雨,經過暴曬,經過陰雲,淩雲就像一個被整個世界遺棄的孤兒,一直寂寞的行走在桑城的街道上,身上穿的衣服經過風吹雨淋,日曬土染,不斷破舊,變爛,就連淩雲的頭發,原本在獲得不死元珠後又恢複了亮澤的黑色,但此刻又漸漸白了。

二十天過去,淩雲頂著一頭白發,滿身破爛的身服,行走在桑城的大街上,要不是淩雲有玄氣自動護體,同時帶著清理自己衛生的能力,此刻的淩雲看上去絕對像一個十足的落魄流浪漢,猶其是淩雲的氣息,充滿了孤單,寂寞,冰冷沉寂的讓人心碎,讓人心憐。

在這期間,當淩雲在一個烏雲漫天的夜晚依舊孤獨的穿行在桑城的寂寞街道中時,眼前出現了一名頂階強者。

他來自傭兵公會,為貝利而來,與淩雲剛一見麵,點明目標,沒有任何交談,便是一戰。

淩雲重傷垂死,依舊冷漠的注視著他,沒有任何言語,沉默,孤寂。

他留下狠話,無功而去,並不知道貝利就在淩雲手中,被攜帶在洞天戒中。

淩雲那一夜一動不動的躺到了天亮,依靠洞天戒中的不死元珠,冰晶雪蓮,以及自己已經形成的玄力強大的治療能力,還有天降甘霖秘術,從重傷垂死完全恢複。

恢複後的淩雲,依舊孤單的穿行在桑城的大街小巷,沒有任何改變,依舊是那麽孤獨,那麽寂寞,那麽讓人心碎,形單影隻。

三天後,傭兵公會的那名強者又來了,在夜晚與淩雲不發一言,悄無聲息的戰鬥在空曠的大街上。

那天夜晚,兩人交手時間超過一個小時,淩雲重傷垂死,再次倒在地上,冷漠,無聲的注視著這名強者。

不得不說,這名頂階鬥士極為強大,比貝利那種普通的頂階鬥士強大許多倍,即便淩雲拚盡全力,在第二次相遇後,才僅僅支撐了一個小時,最後重傷垂死。

淩雲依舊沒有給他貝利,沒有給他貝利的任何消息。

這名頂階強者再次留下狠話,轉身離去。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淩雲再次恢複完好,依舊孤獨寂寞的穿行在桑城的大街小巷上,不分日夜,尋找著昔日的家,尋找著曾經熟悉的痕跡,尋找著心底最重視的親情。

三天後的夜晚,那名頂階鬥士又出現在了淩雲麵前,與淩雲激戰三個小時,淩雲重傷垂死,頂階鬥士無功而返。

“下一次,如果貝利還不出現,將是你的死期。”

回應淩雲繼續冷漠與孤寂的,是頂階鬥士走前的一句狠話,給淩雲留下了最後通諜。

淩雲的反應是微笑,帶著無窮寂寞,沉默,及冰冷的微笑,這微笑沒有一點笑容本來該有溫暖,隻有無盡寒意。

三天後的夜晚,頂階鬥士再次找到了孤獨漫步在桑城大街小巷的淩雲,展開一戰。

這一戰戰到天將破曉,淩雲重死垂傷,依舊冷漠,孤獨的注視著頂階鬥士。

頂階鬥士重傷,昏死了過去。

淩雲帶著滿身傷痕,像拖死狗一樣,拖著頂階鬥士進入了一個無比黑暗的死胡同。

半個小時後,天色放亮,死胡同裏隻有如同死狗般昏倒在牆腳陰影下的頂階鬥士,淩雲離開了。

得知頂階鬥士精神意識中的信息後,淩雲放過了頂階鬥士,選擇了無聲離去。

頂階鬥士的精神意識中,有著一名極為可愛的女兒,一名雖不美麗,但深愛著他的妻子,還有他做為苦修者,一路修行獲得如此強大實力的磨難,記憶,以及人性中的善良,堅強。

一個月後,當淩雲披著雪白的頭發,孤獨的漫步到桑城的西城門口,當天色還未完全放亮,城衛兵便已打開了西城門,讓城門周圍早起的百姓們通行,做買賣,養家糊口時,淩雲笑了。

一隊雖然疲憊,但看上去無比精悍的騎士,就在夜色還未離去的桑城西城門外,靜靜的等待著剛剛打開的城門,身上還冒出劇烈奔行後氣血湧動產生的汗氣。

看著汗水化為騰騰白氣的騎士隊伍,安靜,沒有擾民,正直,透著勇武的力量,淩雲笑了,整整一個月,淩雲終於笑了,第一次笑了,笑出了自己的喜悅,開心。

桑騎來了,為首的騎士就是桑風,桑風領了三百桑騎,日夜兼行,穿過一百多萬裏的土地,跋山涉水,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