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寒風呼嘯,天地一片冷肅,大地上孤獨聳立著龐大的城池,不見幾個行人。僅有的幾人,也都行色匆匆,想快些回到溫暖的家中,逃避外麵如刀的冰冷風雪。

一行七個漢子,從遙遠的天邊與坐騎相伴而來,艱難的行走在風雪中,衝破風雪的阻撓往城池而來。數名漢子身上甚至騰起陣陣熱氣,與坐騎及口鼻中呼出的白氣一同形成了彌漫的濃霧,繚繞住眾人,任憑寒風也吹不去,讓人看不真切,隻感到眾人在冰天雪地中帶來烈火般的活力與旺盛的熱血。

年關將近,整個任務做了四個月,總算及時趕了回來,眾人隻想回家抱老婆,哄孩子,睡自己女人暖的熱炕頭。

走在進城的官道上,看著越來越近的城池,嶽磐眉目間的興奮與同伴相比更加濃烈。

“嶽磐,就算你有個漂亮老婆和乖小子在家等著,也不用這麽猴急吧,再憋會兒,憋不壞的。”為首的中年人衝著眾人笑著,語氣平靜,但帶著挪揄之意。

嶽磐:“滾!。。。”

眾人大笑,笑聲中帶著久別回家的快樂與喜悅,夾雜著清晰而熱切的思念。久別歸家,情意難卻。

中年人明顯比所有人都沉穩,但看向大雪下孤獨而雄偉的城池,漫天的風雪裏依舊掩不住目光深處潛藏的激動。

走近城池,巨大的城門被厚厚的積雪堆蓋,甚至凝結成了堅硬厚實的冰殼子,唯獨城門頂牆上“桑城”兩個鐵筆金鉤的青黑色大字牢牢的透在眾人眼中,莊嚴肅穆,透著無盡威勢和風雪都掩不去的滄桑。

“總算到了!”

嶽磐看著大雪天站在城門口守衛的城衛兵,眼前一亮,很是感慨的欲要過去寒喧幾句。

嶽磐,本是行伍出身,後來犯了很讓人頭疼的錯誤,退出軍隊,加入了目前所在的傭兵團,與這幾名城衛兵頗為相熟。

“嶽哥,回來了!”

幾位城衛兵恭敬的與嶽磐打著招呼,表情帶著敬畏。

“團長,你們先回,路過我家帶句話。我和兄弟們喧兩句。”

嶽磐說著人已湊到了一群城衛兵中間,他知道自己家的女人會宰好活羊,燒好烈酒,等自己回去亨受家的幸福與“溫暖”。

“知道了。”

為首的中年男子應道,與其餘漢子牽著坐騎,身形漸遠,被大雪淹沒。

“兄弟們,近半年沒見,晚上來我家吃肉喝酒。兄弟們好好玩玩。”嶽磐此時情緒興奮喜悅,邀請著眾人。

“嶽哥,這不好吧。晚上還要巡崗,喝了酒被隊長知道不好。”

城衛兵話說的在理,但都輕笑著,眼中無一絲鄭重之色,竟似在崗飲酒不是多麽重要的事。

“去俅。”

嶽磐罵了句,大巴掌舉起,就往說這話的人腦袋上拍去,似乎想到這是在城門口,要注意形象,不由放下了手,卻對那人一瞪眼,“小肖,你小子找抽不是!當個小隊長就話多了。”

“不讓喝酒,我找你們隊長說去。”

嶽磐口中的隊長,是目前整個城衛兵的大隊長。

大隊長,手下帶著一千城衛兵,在桑城算得上一號人物了,但看嶽磐的語氣,竟似不怎麽在意。要知道,整個桑城才一萬城衛兵,分十個千人大隊。

“記著了,晚上來我家,咱好好喝頓酒。”嶽磐與幾名城衛說了會兒話,也不停留,轉身走了。

看著嶽磐漸漸走遠,幾名城衛兵在漫天雪地裏看著將要絕跡的行人車輛,沒了收入城費的差事,閑聊起來。

“嶽哥那麽牛?跟咱們大隊關係很鐵?”一名年輕城衛兵好奇的問了句。

小肖看了看剛進自己小隊不久的年輕城衛兵,笑了笑,回憶起了往事。

十年前,嶽磐是城衛軍十個大隊年輕一輩中第一勇將。自己目前最高直屬上司——大隊長,當時心服口服的敗在嶽磐手裏,是嶽磐鐵打的兄弟。

嶽磐領著大隊長他們,幹了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

當時他們都是中隊長。大半中隊長和他們手裏的兵,都由嶽磐帶頭,舉行軍中拚酒大會,全部喝成重傷,直接導致後來半個月,城衛軍一直嚴重缺員,甚至連大隊長都上街執勤,這夥人近半月才緩過來。

“誰人年少不張狂,狂飲縱馬為人王。隻此一事,便見當年嶽哥風彩。”聽到這兒,年輕護衛讚歎著,透出了神往的表情。

眾守衛似乎都回憶到什麽,笑了起來,笑容中帶著濃濃的緬懷與興奮。

“就在當天,所有人都喝傷了,還清醒著的嶽哥就被大怒的城主大人和團長一頓猛揍,踢出了城衛軍。”

眾人提起當年的壯舉,似乎漫天風雪都不怎麽冰寒可怕了,懷裏透著股熱勁兒。

“更何況,嶽哥出來後,一頭紮進了當年的老團長組建的傭兵團,現在混成副團長。你說,嶽哥這能叫牛麽,那叫風度,不枉少年時。而且,嶽哥人真好。”

年輕的守衛一臉震驚,那位老團長!組建的傭兵團!

老團長,當年桑城的第一高手,隻是後來因公受傷,修為大減,自動退出了城衛軍,讓許多老團長的戰友異常的傷感。所以,老團長的地位在桑城很高,現在城衛軍的團長,便是老團長的大弟子,二弟子就是傭兵團的團長,剛才為首的中年人。

不提清冷到發寒的城衛兵依舊在冰天雪地中堅守著自己的崗位,嶽磐與幾名守衛聊過天後,便邁開了大步,朝自家走去。

大雪不停的下著,不知何時才能停止,嶽磐走著,看著冰寒一片的天地,心中感受到了無邊的寒意。這個冬天,真是冷。窮人們的日子不好過喲。

正在前行中的嶽磐感受著冰冷的風雪,突然停住了腳步,被不遠處一塊突起的雪堆吸引了注意力。確切的說,是雪堆下不斷衰弱的生命氣息,越來越弱的心跳及血液的流動吸引了嶽磐。

長年進行刀頭舔血,四處征戰培養出的極高警覺性讓嶽磐很容易的發現了雪堆下的情況,那是一名將要被凍死的孩子。

刨開雪堆,嶽磐眼前出現了一名如同狗兒般蜷著,身材瘦小,皮膚凍成了紫青一片的孩子。這孩子早已在冰天雪地的侵襲下,徹底昏迷了過去,凍的無比僵硬,就連生命,也馬上要斷絕。

“孩子,堅持著。叔叔帶你回家。”

抱起看身形隻有一米左右無比瘦小的孩子,緊緊的捂在懷裏,嶽磐感到如一塊極冷的冰塊塞進了懷中,冰的刺骨,寒意透人心髓。但嶽磐毫不猶豫,緊緊的抱著懷裏的孩子,加快步伐,往家裏跑去。

無邊的大雪繼續下著,寒風吹的更加強烈了,將路邊凍的硬邦邦的枯樹吹得打著劇烈的冷顫。冰天雪地,寒風呼嘯中的嶽磐,抱著懷中凍僵的孩子,讓整個天地有了生機與熱力,身子散發出火一般的溫暖,堅定的步子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