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懷孕,蠱死
水清漪看著地上碎裂的‘玉’鐲,良久沒有動靜。
老夫人冷哼道:“你素來與你二嬸娘不對付,她方才進來便與她‘唇’槍口舌一番。送禮給她原來也是不安好心!”
“祖母……”水清漪眼睫半垂,想要開口,被水守義打斷:“雪兒與你無冤無仇,那日我下聘之時,她還念著你。說怕是你心裏對她有芥蒂,難以接受她。若不是我三番二次的保證,說你氣度大,定會與她好好相處,斷然不會下嫁侯府。你倒好,她一進‘門’,你便迫不及待的要害死她!”
“二叔,並非如此。”水清漪臉‘色’白了幾分,解釋道:“您也說了,我與她無冤無仇,為何要害她?至於今日敬茶的時候,我也是關懷。可有一句不妥?侯府很久沒有喜事,倒是壞事不斷。讓她給二叔生個胖小子,侯府熱鬧熱鬧有何不對?”
水守義語塞,水清漪確實沒有說出格的話,一直都是和和氣氣。
老夫人卻不這麽認為,水清漪定然是怕相府的勢力,才會要害了權夜雪,斷了與相府的姻親關係。這樣便無人能壓過大房,待日後大夫人腹中的孩兒長成,侯爺的爵位怕是輪不到二房!她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若侯爺爵位一直在水守正頭上,到時候水守正定會偏向水遠希。水遠希也會防著大夫人生下的孩子,手足相殘!
如今,給了二房,便是將矛頭指向了二房。
不行!
斷然不能著了水清漪的道!
眸子明明滅滅的看著‘床’榻上的權夜雪,‘精’芒暗斂:“雪兒是相爺的掌上明珠,低嫁侯府我們也‘花’了不少的心思。如今出了這件事兒,相爺怕是不會善罷甘休。因你‘私’人恩怨,要禍及整個侯府。雪兒若是好了也罷,不好你便親自給相爺賠罪。”頓了頓,開口道:“未免整個侯府被連累,在事情沒有爆發前,你們大房還是暫且遷移出侯府。”
“祖母……”水清漪不可置信的喊道。
“你三叔提議將族譜給分出去他們一房,索。‘性’。你們大房也分一分,自立‘門’戶。”老夫人低歎道:“我年紀大不中用,管不住你們。分出去之後,你們想如何便如何。我至少管住了侯府一支血脈,百年歸壽後,也能給水家列祖列宗一個‘交’代。”
水清漪心裏冷笑,老夫人可算是說出了她的目地。看了眼二老爺眼底閃過的喜‘色’,嘴角微抿。彎身撿起一截,原本通透毫無雜質的‘玉’鐲中間有幾縷黑氣湧動。水清漪目光沉沉,挑眉道:“祖母說這句話尚早,畢竟我沒有對二嬸娘下手。至於府醫說的手鐲有毒,我並不認同。”
府醫麵對水清漪的質疑,似乎有些不悅,沉聲道:“回稟大小姐,這裏頭的黑氣確實是毒。”權當她為了留在侯府,最後一搏。
水清漪嘴角微彎,手指輕輕抹過溢出來的黑絲,放在鼻端輕嗅了一下,一股臭味刺鼻。舉著沾了墨汁的手,在府醫麵前晃動:“倘若是毒,為何我直接觸碰,都無礙?”不等府醫回答,直接喚茱萸到身旁,湊到她的鼻端。
茱萸一驚,下意識的後仰。
水清漪嘴角的笑意漸深:“怕?不妨事,我就算要害你,也該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不會當著眾人的麵。”
眾人聽懂了,水清漪一語雙關。她若要害權夜雪,也不會在她剛過‘門’就下毒。而且,還是在她自個送出去的禮物上下毒。
可這又如何?隻要水清漪沒有拿出有力的證據證明清白,那邊隻能怪她倒黴!
茱萸也‘摸’不準水清漪話中的真假,若是她有這個膽兒呢?自個不過是一個丫鬟罷了,難不成老夫人會給她做主,懲罰水清漪不成?
但是主子的命令不可違背,裝著膽子,湊過去嗅了一下,臭味衝鼻,脫口而出道:“墨汁!”
眾人麵‘色’變了幾變。
水清漪溫婉的一笑,對老夫人說道:“祖母,你信不過我,可信得過茱萸?”
老夫人板著臉,看不出喜怒。睨著水清漪擺放在桌子上的手鐲,渾濁的眼底閃過思量。須臾,不疾不徐的說道:“你來驗一驗。”手指指著府醫。畢竟她名頭上還是水清漪的祖母,不能表現的太過份。
府醫略顯蒼老的臉緊繃,盯著手鐲半晌,適才拿起來,檢驗了一番。“方才手鐲完好,並不能明確是這縷黑氣有毒。這個手鐲的邊角取下了粉末,確實是有毒。”頓了頓,轉而對水清漪說道:“大小姐若不信,可以請旁的大夫來檢驗。”
水清漪臉上的笑容不變,並沒有因著府醫的話急著去尋大夫,而是征詢著老夫人的意見:“我若去找大夫,怕旁人生出串通的枝節來。祖母為人公正,不如祖母遣人去尋?”
老夫人想要拒絕,卻被水清漪搶先說道:“祖母,此事可大可小。若是沒有找出根源對症下‘藥’。就怕耽擱了二嬸娘的治療!她才嫁入侯府一日,便病倒了。相爺那邊怕是不好‘交’代!”死死的掐住了老夫人的軟肋。
老夫人睨了眼麵‘色’燒得‘潮’紅的權夜雪,示意茱萸去尋大夫。蒼老的手指捏緊了衣擺,怕這鐲子當真如她所說,沒有毒。
茱萸眼角餘光覷了水清漪一眼,又看了眼老夫人,匆匆的離開。
兩刻鍾後,茱萸領著大夫過來。老叟背著木箱腳步緩慢的進來,將木箱擱置在桌子上,拿著手枕,替權夜雪把脈。許久,撫‘摸’著‘花’白的胡須道:“這是風寒之兆。”
老夫人刀刻的皺紋更深了幾分,皺褶眉頭道:“你看看這個。”將‘玉’鐲遞給大夫。
“沒有任何的問題。”左右端詳了一番,大夫篤定的說道。
“‘玉’鐲沒有毒?”老夫人目光淩厲的看向大夫,掃了茱萸一眼,茱萸湊到老夫人的耳旁道:“這是同仁堂的大夫,醫術高明。聽聞祖上是太醫院院使。後來因為十幾年前發生了一件事情,他的父親被斬首。本是要誅九族,可念在祖上的功德,赦免了。他便也從太醫院出來,開了醫館。”
老夫人一怔,這件事她知曉。十幾年前,宮裏頭處死了近十名太醫。他是從太醫院出來,醫術自是毋庸置疑。
“當真無毒?”老夫人再次詢問道,眸子裏閃過失望。
老者將‘玉’鐲遞到老夫人的麵前,指著一個針眼大的瑕疵道:“這是墨,從從這裏麵注入進去一滴,擱置久了便散開。黑‘色’如‘抽’絲,為了給‘玉’鐲增‘色’。如今許多‘玉’器閣喜歡用這個手法,為‘玉’鐲提價。”
老夫人一怔,不死心的說道:“你刮下‘玉’鐲細粉驗一驗,可有毒?”
老者搖頭道:“並無。”
“那為何她好端端的便中毒了?手腕都黑了一圈?”老夫人眼底有著質疑,並不知信誰。府醫是府裏的老大夫,她最信得過。可這眼前的老叟,他是從太醫院出來的,醫術不差。“今日還好端端的,怎得才半日光景,就病倒了?當真不是中毒?”
“中毒之人都會印堂發黑,瞳孔渙散,‘唇’瓣泛青。”老者一一指出中毒的症狀,不緊不慢的說道:“這‘玉’鐲是上好的寒‘玉’,冬暖夏涼。若是尋常人定是喜愛佩戴不會有礙,可貴府夫人有孕在身,自然受不住鐲子的寒氣。而她身子並不好,寒氣易入侵,便病倒了。”老者語出驚人。
“可……可他便診出了是中毒……”老夫人臉上仿佛被扇了重重一耳光,腦袋發懵。放在扶手上的手指顫抖,顯然沒有料到是這樣的結果。
水清漪嘴角微勾,距離那日之事,也是有一月了。恐怕權夜雪做夢也沒有想到她陷害自個不成,反倒陷自己於不義?
老者看了府醫一眼,緩緩的說道:“許是脈象薄弱,又因風寒之症擾‘亂’了脈象。沒有察覺出來,也正常。”
府醫因著老者的解釋,麵‘色’更加僵硬。良久,才拱手道:“技不如人。”
“哪裏,老叟年長你許多。”老者箱子一收,叮囑道:“腹中胎兒方才一月,情緒不佳,鬱結於心。如今染了風寒,不好用‘藥’。”挎上木箱道:“你們既然有府醫,老叟便告辭了。”
老夫人不願在外人麵前丟人,擺了擺手,示意茱萸給診金。
‘門’一關上,老夫人勃然大怒的指責二老爺道:“這賤人做出的醜事,在帝京誰人不知?當初我便不讚同,是你拍著‘胸’膛保證沒有事。如今她懷了父親不知是誰的孽種,簡直是丟盡了侯府的臉麵!你娶誰不好?娶這麽一個破鞋?”
二老爺自知理虧,被數落得低垂了頭。可見到屋子裏還有好幾人在,又不滿老夫人當眾落了他的臉麵。當即說道:“你之前反駁,是顧忌王亥。知曉我娶的是相爺之‘女’,你可有生出半點不願?將我原配夫人送走,也是你出的主意。如今出了醜事,你便全都推到我的頭上!”
“你……你……”老夫人氣得個仰倒,眼前陣陣發黑。她這般勢力,究竟是為了誰啊!
“不管如何,人都娶進府了,難不成我休了?若是如此,侯府才會成了旁人的笑柄!”二老爺也覺之前考慮不周,出了這樣的事,臉上也無半點光。
“落了!”老夫人當機立斷。
二老爺卻搖頭道:“不可。”正要多說,見到水清漪還在,又住嘴了。
老夫人臉‘色’鐵青,憤怒的瞅了水清漪一眼。
水清漪自然不會趟這趟渾水,連忙告辭。
卻看到府醫在外頭等著她,腳步一頓,走了過去,就聽到府醫道:“大小姐,老夫有一事不明。這‘玉’鐲分明是有毒,為何之後便沒有了?”
水清漪眸光微動,‘玉’鐲上她塗抹了毒‘藥’,也放了解‘藥’。‘玉’鐲的表麵塗抹了毒‘藥’,他檢查的時候斷然會知道有毒。而她算準了老夫人的‘性’格,定會歹著這次的機會,對她興師問罪。將‘玉’鐲砸碎,裏麵有解‘藥’的墨汁溢出,自然會解了這毒。
但她下的這毒是慢‘性’,並不會這麽快發作,而症狀也不是風寒。而權夜雪如今病得突然,便是要借著她的鐲子給她示威?
待她醒來,發現因為這次的算計,影響了她在侯府的地位,不知會不會追悔莫及?
“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麽,我送出的時候沒有毒啊。若是有毒,為何要晚上才發作?”水清漪目光清澈,漆黑的眸子沒有絲毫的雜質。
府醫一滯,水清漪暗指這‘玉’鐲過了她的手,不一定就是她下的毒。也有可能是別人陷害她!可是,若不是她,旁人陷害,又為何會將手鐲上的毒解了?更讓他疑‘惑’的是二夫人有身孕,脈象微弱,像是喜脈,卻不怎麽明確,好似是外力打‘亂’。
“是老夫唐突了。”府醫壓下心裏頭的疑‘惑’,知曉這件事與他並無多大的關聯,爛在肚子裏便是。
水清漪頷首,便轉身回了院子。
……
二老爺見人都離開了,麵‘色’‘陰’沉的關上‘門’,在老夫人的對麵坐下來。目光‘陰’狠的盯著‘床’上的權夜雪,沉聲道:“母親,這孩子斷不能落了。相爺雖然將這賤人下嫁到侯府,可還是將侯府捏在掌心,並沒有撈到半點好處。我被調到京中,但是缺位沒有實權。若是這個孩子利用得到,咱們倒是可以撈個本。否則我們侯府娶了這個賤人,白白被人恥笑了。”二老爺越想心中越不甘。
當初在江南的時候,收到一封密信,給他提點了一二。那時候他被氣紅了眼,分明是他的爵位,卻被他的兒子給占領了。如何不氣?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機會,雖然是臭了名聲的人,但若不是臭了名聲,他又如何能娶到權夜雪?猶豫了幾日,便進京了。
可惜,並沒有他料想的那麽好。又發現了權夜雪有孕,心裏的怨氣便全都迸發出。
老夫人怕被相府反咬一口,遊移不定。
“母親,素來富貴險中求。以相爺對她的珍視,斷然會願意!若是不答應,咱們便讓她將孩子生出來,再休棄出府。”二老爺也發狠了!
“你休想!”權夜雪虛弱的醒了過來,聽到他們的對話,氣不打一處來。當即掙紮著起身,心裏恨意翻湧,冷笑道:“我身子不清白,也是水清漪那賤人設計陷害。你們倘若敢這般待我,我便告知父親讓你們侯府覆滅!”雙手緊緊的揪著‘床’褥,若不是水清漪,她何至於名聲敗壞,落到這樣的境地?“我的名聲已經臭了,拉著你們侯府墊背,也不錯!”
她本來還想要‘和和睦睦’的與他們在侯府過日子,既然這般算計她,她若是忍氣吞聲,隻會更加讓這貪得無厭的人欺壓到頭上來!
果然,老夫人聽了,心中打了退堂鼓。怕權夜雪不顧一切,拉著侯府墊背。
二老爺卻被‘激’怒了,‘陰’冷笑道:“你已經嫁侯府,還想要毀了侯府?”一個巴掌狠狠的扇過去,將權夜雪的頭給打偏了,拽著她披散的長發,拉高權夜雪的頭顱,盯著她臉上的通紅的巴掌印,厲聲道:“你若敢出府,別怪我心狠!”
“你敢!”權夜雪被水守義打紅了眼,從來就無人敢對她動手,他居然敢打她?伸手朝他的臉揮去,尖利的指甲在水守義的臉上抓了兩條抓痕!
水守義本就不是個善茬,被她一撓,拉著她的頭發,拖著權夜雪朝‘床’柱狠狠的撞過去。想到她的那些威脅,心中的憤怒被挑起,下手毫不手軟。想到為了娶到她,被相爺羞辱,在相府裏的書房‘門’前跪了三日,相爺才見他。不管如何諷刺羞辱他都忍了,如今綠帽子也戴了,可卻沒有相對等的回報。這賤人還想著拉侯府墊背,當即赤紅了眼,將她甩到地上。
權夜雪腦袋發懵,沒有緩過勁來,身子失重,已經被水守義甩到了地上,腹部隱隱的墜痛。
水守義一腳一腳的狠狠的踢踹權夜雪:“賤人!踢死你這個賤人!侯府墊背?老子先踢死你!”
“啊——救命啊——”
權夜雪痛得渾身蜷縮,抱著腦袋尖聲大叫。
水守義重重的一腳,踢在她的後背。誰知權夜雪突然轉過身,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啊——”權夜雪淒厲的叫喊,抱著肚子蜷縮成一團,肚子裏絞痛得似乎要斷了氣,久久沒有動彈。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她的‘褲’子,慢慢的溢出,流淌了一地。
老夫人也驚回了神,沒有料到老二如此心狠手辣,居然當真敢對權夜雪動手。看到權夜雪下身溢出鮮血,忽而是落胎的征兆,一個‘激’靈。慌忙說道:“義兒,快住手!”
水守義憋在心裏的惡氣,也出的差不多了。看著那個野種被踢踹了下來,麵。‘色’。稍稍舒展,絲毫沒有懼意。看到‘門’不知何時打開,權夜雪身邊的貼身丫鬟怔愣在原地,喚著粗使嬤嬤將人給綁住了!
“母親,您莫要擔憂。這件事我敢做,自然有法子處理好!”水守義看了眼渾身沁出冷汗,被他踢踹得臉上布滿淤紫的權夜雪。讓人將她扶到‘床’上,對著還有一絲清明的權夜雪道:“你若不安生,我有的是辦法讓你死了,你父親不敢多說半句!”
權夜雪被水守義收拾狠了,收斂了銳氣。臉‘色’煞白的搖頭,她知道水守義這卑鄙的人,肯定會在她有身孕的事情上動手腳。若是她墮胎不慎死了,她父親自然不敢多說什麽。
心裏一陣後怕,原以為這個窩囊廢好控製,卻沒有料到是個心狠的!
死死的捂著肚子,渾身的骨頭都似乎錯位的錐心之痛,令她沒有辦法思考。隻是在這份折磨中,對水守義的恨與懼也更深了幾分。
手指緊緊的掐著‘床’褥,大叫著想要緩解刀絞一般的痛楚。渾身的熱氣,似乎都隨著下身的血液湧出流失。死亡的巨大恐懼,籠罩著她。驚恐的喊道:“救我……救救我……”
老夫人看著權夜雪鼻青臉腫,顫抖的身子開始‘抽’搐,也嚇到了。對相府有種莫名的恐懼,才嫁到府中一日,就變成這般模樣,藏著掖著封鎖了消息倒也無礙。就怕相爺心血來‘潮’的時候,到侯府探望權夜雪‘露’陷。急忙說道:“老二,你有多少的委屈,都暫且忍著。娶她是你自己的打算,如今這樣的事情也在意料之中。莫要因為這賤人毀了侯府根基!”
水守義怒氣消散,害怕也漸漸的湧上心頭。立即命人去喚府醫,給權夜雪醫治。又怕她好了告狀,便將權夜雪身邊得力的人都發賣了,將她給囚禁起來。
第二日天‘蒙’‘蒙’亮,權夜雪保住了‘性’命,但是卻因為水守義重重的那一腳,失去了做母親的機會。
老夫人將二房裏的人全都封了口,府醫也在權夜雪穩定下來的時候給前送走,就怕事情突發。
水清漪聽到牧蘭的匯報,了然的點頭。二老爺看著敦厚,卻比侯府任何人都要心狠。而水遠之的‘性’格,就是像極他。若要狠起來,便是六親不認。何況是給了他諸多羞辱的權夜雪?
“小姐,繡橘也有一事稟告。”將袖中的信遞給水清漪:“這是三王爺喚人送來給您的。”
水清漪展開信,沉‘吟’了一番,道:“推了。”
繡橘遲疑的說道:“他說隻要您去了,他會將火蓮果‘交’給你。”
水清漪一怔,捏著信紙的手漸漸的收緊。
……
望月樓
蓮‘花’閣裏,水清漪坐著等李亦塵。半盞茶的時辰過去了,依舊沒有動靜。
忽而,有輪椅聲傳來,水清漪望向‘門’口,‘門’扉依舊是緊閉,反倒是隔壁的屋子裏有關上‘門’的聲音。
水清漪一怔,難道是她進錯了雅間?
正要起身,突然,隔壁的雅間裏傳來李亦塵溫和的嗓音:“靜安王世子,久等了。”
“無妨。”
聽聞到二人的聲音,水清漪心裏一怔,卻是突然明白了李亦塵的用意。他想要幹什麽?讓她知道長孫華錦與他相差無幾?
“本王聽聞世子寒毒纏身,每逢‘陰’天雨季,渾身猶如針紮,又似剝‘肉’削骨之痛,惋惜的是壽命也因此而折損。”李亦塵倏忽開‘門’見山的說出來意。
水清漪心驟然提了起來,貼在隔開的牆壁上,聽著他們二人的對話。
“自有命數,談不上惋惜。”長孫華錦不明白李亦塵為何突然尋他來說這件事,卻也沒有不耐,靜靜的品茶。
“世子在尋火蓮果,不巧,本王手中有一顆。”說罷,李亦塵將錦盒擺在桌子上,裏麵是一顆通體火紅,‘雞’蛋大小的果子。
長孫華錦端著杯子的手驟然收緊了,不過一個呼吸間,便斂去了眸子裏的異‘色’。“王爺何須如此,道出你的來意。”
李亦塵忽而沉默了,沒有開口。轉動著茶杯,看著漾著微瀾的茶水裏麵,將他的容顏倒映在裏麵,可卻模糊不清。驀地想到了水清漪的話,他在她心中是個謙謙君子,到頭來卻是個卑劣小人。
“珍貴的東西自然要換世子珍貴的東西。”李亦塵溫潤如‘玉’的展顏一笑,蓋上錦盒,拿在手心道:“火蓮果本王可以雙手奉上,世子隻要放過清兒便是。”
“這是太後娘娘的賜婚。”長孫華錦‘波’瀾不興,似乎對火蓮果並不感興趣。
“世子應當知曉,太後對我極為寵愛。我開口,自然會取消了婚約。可本王不願與世子為敵,便好生商議。”李亦塵歉意的說道:“世子以為如何?”
長孫華錦拂開層疊在地上的寬大雲袖,如雲般飄逸舒展,更顯眸子裏的神態莫測。“不過是個‘女’人罷了。”
“世子果真爽快!”李亦塵將手中的錦盒扔了過去。
長孫華錦並沒有接,麵‘色’一頓,一道殘影掠過,人已經消失在雅間到了隔壁。看著空空如也的蓮‘花’閣,桌子上斟著一杯茶水,上麵冒著絲絲縷縷的霧氣。
銀白的麵具上,凝結著寒霜。漆黑如墨的眸子裏,翻湧著‘浪’‘潮’,詭譎似海的望著窗戶外。
“世子約有客人的話,本王便先告辭了。”李亦塵滾動著輪椅,出現在長孫華錦的身後。嘴角喊著淺淡的笑,至始至終。
長孫華錦冷淡的頷首,率先一步離開。
李亦塵身後的‘侍’從,將‘門’關上,推著李亦塵到桌旁,斟了一杯熱茶,退了出去。
“你這是何意?”水清漪被牧蘭抱著從窗戶外出現在雅間,冷冽道:“若是如我所想,你便得償所願了!”
“清兒,我隻是不想讓你受到傷害。同樣的明白一個道理,並非相愛便能夠成親,還要顧及太多。我們的身世,注定了婚姻不能夠自主。”李亦塵眸子裏有著淡淡的蒼涼,輕聲道:“珮兒是個好‘女’子,當年你離開漁村,我便去了塞外。在那裏救了她一命,她便見我‘腿’殘,跟在後麵報恩。卻不知她生出了那樣的心思,可她為我尋解‘藥’的時候,中了情毒,若是不解她便會有‘性’命之憂……我曾想過娶她,但是她的身份,太後不會同意。因為一些原因,我與她分開了一年。”
“這一年裏,我也在開解太後。太後的原意是威武大將軍‘交’出兵權,便會同意我與珮兒的婚事。你與她是好友,定然能明白她的‘性’子。若知曉要整個將軍府來成全你的婚事,她斷然是不會答應。”李亦塵‘唇’畔淡淡的笑痕斂去,眉宇間攏著一抹清愁。“側妃,斷然會委屈了她。”
水清漪明白,蕭珮有自己最後的底線,她能夠視自己如無物,斷然不會不顧及將軍府。若是她為妾,置將軍府於何地?
太後不過是怕外戚專權,到時候李亦塵為帝,會受到威武大將軍的控製。
“既然你知曉,就該徹底的斷了她的心思,而不是與她牽扯不清,讓她更加的不可自拔。”在水清漪看來,你可以錯一次,情有可原。但是第二次,便全都是借口!
“你呢?長孫華錦為了救命‘藥’,將你給舍棄。倘若有一日你成了他的絆腳石,必定會將你一腳踢開!今日之事,確實不是君子所為。隻不過是為了提醒你,除了‘玉’媚兮再無人能讓他以命相舍!”李亦塵步步緊‘逼’,毫不退讓。
水清漪攥緊了手心,臉‘色’發白。
“他手中有一對連心盅,若我沒有猜錯,他為了博取你的信任,已經給你種下?那你可知,他身中寒毒,連心蠱對他根本起不到效用?”李亦塵的話如利劍一般,將水清漪千蒼百孔的心刺得麵目全非。
水清漪想要反駁,可卻生不出任何的力氣。
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水清漪茫然的看著四周,目光落在同仁堂的招牌上。下意識的,朝同仁堂而去。
打開簾子進去,老叟正在抓草‘藥’,看到水清漪笑道:“看病?”
水清漪搖頭,張了張嘴,還是將話問了出來:“你知道蠱麽?”
老叟手一頓,放下了手中的事物,沉‘吟’了片刻,手指搭上水清漪的脈搏:“怎麽?你中蠱了?”須臾,麵‘色’逐漸凝重。
“如何?”水清漪見他如此,心口緩緩的收緊,竟有些害怕聽到他下麵的話。想要收回手離開,卻聽到他說:“你中了連心蠱,隻是蠱的特征不明顯。”
老叟鬆開手,快速的在水清漪身上紮了幾針。手指搭在脈搏上,搖頭道:“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