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心頭之好

刹那間。

水清漪心念如電,‘唇’畔掠過一抹冷笑,優雅高貴的起身。撩起層層疊疊的裙裾,跪在地上:“皇上,臣‘女’是有過婚約之人。按照選秀宮規,入宮怕是不妥。”

清冷的嗓音,如冰川融化的流水。悅耳舒心,似乎緩解了眾人心底的焦灼。

卻也冷凍了別有用心之人臉上的笑容。

李孝天微眯了眼,冷哼道:“誰敢妄言?朕斬了他!”端出了為帝者的幾分威信!

水清漪心中凜然。

皇貴妃執著酒杯,猩紅的‘唇’勾出一抹嫵媚的笑:“水小姐這是沒有碰到真命天子,才會婚事曲折。再說,你與喬常在姐妹情深,她臉上傷重也不離你左右。皇上也是一片好心,冊封你入宮讓你們兩姐妹朝夕作伴,‘侍’奉皇上。”摩挲著杯身,斜睨著水清漪:“皇恩浩‘蕩’,容華還是早些謝恩才是。”

水清漪心中冷笑,皇貴妃這番話無非是在敲打她罷了!暗指是她構陷喬夢語,與皇上成其好事。倘若她抗旨不尊,皇上斷然不會放過她!

同樣的,她就算進宮,恐怕也舉步維艱。皇貴妃第一個不會放過她,在宮外就算‘玉’媚兮要對付她,也鞭長莫及。

“臣‘女’磕謝皇恩。”水清漪謝恩讓眾人麵‘色’瞬息萬變,她看著那些臉上帶著憐憫、鄙薄、幸災樂禍的神態。跪直了身子,在皇貴妃得意的目光下,一字一頓的說道:“恕臣‘女’難以從命,不能入宮為妃伺候皇上。一‘女’不‘侍’二夫,若皇上執意如此,臣‘女’隻得以死謝罪!”

“嘭!”李孝天將手中的酒杯砸落在水清漪的腳邊,四分五裂。

氣氛繃緊,鴉雀無聲。

眾人大氣也不敢出,眼觀鼻,鼻觀心。

‘花’千絕嘴角隱有一抹笑,真是倔強而膽大的丫頭。

隻是,那句話太過逆耳。

“皇上莫要強人所難,奪他人心頭之好。”長孫華錦側目,臉上的麵具在清冷如皎月的夜明珠下,泛著星輝般的銀光。映襯得他如墨的眸子,詭譎莫測。

卻讓李孝天驀地心底一寒。

心頭之好……

水清漪心尖一顫,收緊了手指。

皇貴妃掩嘴嬌笑,好似聽了笑話一樣:“這話說的有欠偏頗,水小姐一不曾嫁人,二無婚約在身,怎得強人所難了?”

長孫華錦眸光漆亮,‘露’出一抹極有深意的目光來。端著酒淺抿一口,不再言語。

皇貴妃眼底閃過暗芒,對水清漪入宮勢在必得!

李孝天見長孫華錦識趣的沒有‘插’手,哈哈笑了幾聲。儼然忘記了方才心底的寒意,讓小李子公公擬旨。看著水清漪的目光*,毫不遮掩。

‘花’千絕麵‘色’‘陰’沉,紅袍微動,一道銀光飛‘射’著李孝天的眼珠。

長孫華錦端著酒杯的手一頓,彈指間,一滴酒水將銀針撞落。‘叮’的落在了水清漪的眼前,水清漪驟然回頭,就見到‘花’千絕‘逼’視著長孫華錦。

暗‘潮’洶湧!

小李子公公吹幹聖旨上的墨痕,展開宣旨。

就在這時,太後身旁的小福子公公手上捧著懿旨,匆匆的踏入大殿,跪在地上道:“皇上,太後娘娘有旨。”絲毫沒有瞧見小李子公公僵硬的臉‘色’,打開懿旨。轉身對水清漪宣讀:“靜安王世子溫文爾雅,謙恭有禮。長遠侯嫡小姐水清漪溫婉端莊,賢良淑德,實乃天作之合。哀家特此賜婚水清漪為靜安王世子妃,欽此!”

滿座皆驚!

原來太後相中的是水清漪!

李孝天立即變了臉‘色’,在這宮中他最是孝敬太後,從不忤逆,因此才在太後力保下穩住皇位。如今太後賜婚,他萬萬不能將水清漪強行選進宮,與太後做對!

皇貴妃眼底閃過‘陰’冷,被這個逆轉的局勢,打得措手不及。氣得心肺都要爆裂!

權夜雪驟然收緊了繡帕,心中大恨!又讓這個賤人躲過一劫!

水清漪終於明白了長孫華錦那句話的意思,恐怕他早已知曉皇上的心思。以為太後懿旨在先,她若拒絕了,散宴後皇上冊封,她便沒有反抗的能力,事先叮囑她。而她方才也是想到了太後口頭指婚,才會用‘一‘女’不‘侍’二夫’來駁回皇上的話。

心裏百味雜陳。

緊緊的攥著拳頭,從她回來的時候就明白許多事都會身不由己。尤其是,她無權無勢,所有人都將她當成粉麵團拿捏!而與三夫人合作,也不過是低賤的商賈,那些賺取的盈利也不足以保她!若想不被人欺淩,勢必要有至高的權勢庇護她!

既然這些人一個一個的不肯放過她,將她‘逼’上這一條暗湧浮沉的路上,就休怪她再退避分毫!

“水小姐,還不快領旨謝恩!”小福子公公絲毫沒有覺察到大殿內的暗湧,催促著水清漪,好早些回去複命。

水清漪突然間想明白了,她若依舊如浮萍,隨‘波’逐流,便是重蹈前世覆轍。

而她,想活著!

鬆開了手指,磕頭謝恩:“臣‘女’磕謝太後娘娘天恩。”

‘花’千絕神‘色’莫測,看著周身氣息轉變的水清漪。端著酒水抵在‘唇’邊,隱去了那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懂得主動爭取,謀求權勢。這才對!

退一步相安無事,忍一時風平‘浪’靜……這些都是死人該有的想法!

李孝天甩袖離去,宴會就此散了。

‘花’千絕與水清漪緩緩的走出琉璃殿,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如血的夕陽下,一抹素淡雪霜的身影立在樹下。斑駁光影籠罩,依舊可見他那雙美如清輝的眼眸。

水清漪腳步一頓,覺得他是刻意在等她有話要說。側頭對‘花’千絕道:“我過去一下。”

‘花’千絕頷首。

畢竟,那是她的未婚夫婿。眸光一變,最後四個字,莫名的讓他心裏頭堵得慌。

水清漪走到他的身邊,方一站定,就聽到他說:“你若與他心意相通,在我下定之前離開東齊,此生再不許踏足。”

他這是在給她最後一次逃婚的機會麽?若是下定之前沒有離開,那他便是不會放手?

水清漪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晚了!

……

長遠侯府,二夫人瘋子一般,失去了往日的端莊,將屋子裏的擺設全都砸落在地。

賤人!賤人!每次都讓她得逞,且反將自己一軍!

越想越窩火,二夫人氣得‘胸’口高低起伏。似乎想到了什麽,嘴角‘露’出一抹‘陰’冷的笑。小賤人,別以為攀上了靜安王府的親事就相安無事。

冷哼一聲:看你能得意多久!

不過一夜之間,水清漪不是長遠侯府的嫡長‘女’,而是鄉野丫頭假扮的消息,流傳整個帝京,無人不知。

水清漪剛剛起‘床’,穿戴好就見到繡橘匆匆的進來,驚慌失措的說道:“小姐,不好了。人人都在傳您是假冒的,不是夫人的親生‘女’兒。說您這是騙婚,犯了欺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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