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有未婚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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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菁看著膝下的‘牡丹富貴’圖,光線照耀下,鮮活了一般,徐徐綻放。

論繡技,一絕!

可她偏巧觸犯了皇後娘娘的忌諱,結果顯而易見,此次的比試,怕是淘汰沒有名次。

安樂菁撿起地上的繡圖,可她一眼便發現這不是她的繡的,而是被人調換。針法與她一樣,針腳縝密有序,甚至超出了她的水平。會是誰?

安樂菁的視線落在安悅欣的身上,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不可能是她!

她才十二歲,老師教導的琴棋書畫繡技的時候,她都是在與後院裏的孩子玩耍,怎得可能會有這樣一份功力?

安樂菁將猜忌的目光落在了水清漪的身上,隨即又搖頭,之前她是誰水清漪都未必知曉,不可能會陷害她!

那麽究竟是誰?

安樂菁六神無主,她想不通誰的繡技與她相比擬,她的師傅曾說過,在西越她的繡技精湛,無人能及!即使如今的顧錦心也會在她之下。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自信十足,魁首非她莫屬。

而今日芍藥繡圖,便是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皇後娘娘明鑒,臣女繡的的確是牡丹富貴圖,而非這副芍藥!臣女不知何時被人給調換了!”安樂菁心裏慌了、亂了,一心想著辯解,希望皇後娘娘能夠明白她是冤枉的。心裏抱著一絲僥幸!委屈的喊冤道:“皇後娘娘,借臣女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您的麵前耍上不得台麵的手段,娘娘,臣女是冤枉的。”

皇後看著她,眼底的怒火已經壓製住,冷聲道:“你說你是冤枉的?”

安樂菁慌忙點頭:“臣女當真繡的是牡丹富貴圖,餘小姐她極為的清楚,當初她曾瞧見過臣女的繡圖。”

皇後娘娘看了一眼虞貴妃,虞貴妃笑道:“姐姐,瞧瞧安小姐那副小可憐的委屈模樣,妹妹心中有些不忍。既然安小姐說是冤枉,何不遣人將餘小姐請來?”

皇後眼底閃過一抹寒芒,笑道:“你們沒有聽見貴妃娘娘的話麽?還不快去將人請來!”

“諾!”皇後身旁伺候的宮婢,忙匆匆的去請餘曉曉。

安樂菁鬆了一口氣,隻要餘曉曉來了,便能還她的清白。她不知是誰將她的繡圖給換了,除了證明她的清白外,沒有其他的法子脫身。若是能抓到嫌疑人,倒也好說。

水清漪看著那副芍藥繡圖,若有所思的看著始終低垂著頭的安悅欣,心裏有一股強烈的預感,這副畫是安悅欣掉包!可她年方十二,怎得會有如此精湛的繡技?這其中需要的不止是天賦,還要勤學苦練。

而據她所知,安悅欣在府中一直不出彩,被安樂菁打壓。莫不是平日裏在藏拙?

若當真是如此,安悅欣便不容小覷。小小的年紀,便有這份心機。

看著安樂菁鬆口氣的模樣,水清漪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譏誚,她對餘曉曉視而不救,餘曉曉還會如同以往那般的全心相待她麽?

不一會兒,臉色蒼白,身如蒲柳的餘曉曉被宮婢攙扶著進來,目光空洞,沉浸在打擊中。如木偶一般被宮婢操控著跪拜行禮,而後宮婢回到皇後娘娘的身旁,餘曉曉便一直跪著。

皇後娘娘皺了皺眉,看向宮婢。

宮婢如實答道:“餘小姐原先口頭詆毀福安郡主,瞧見福安郡主與魅王一同來的時候,便嚇昏了過去。方才醒來不久,聽聞魅王將她嫁到鄉野,受不住打擊,便一直是這呆滯的模樣。”

皇後娘娘點了點頭,水清漪風頭太盛,難免會招了小人。以攝政王與魅王護犢的心態,將餘曉曉婚配鄉野算是她祖墳冒了青煙。

“餘小姐,你可認得安小姐手中那副繡圖?”皇後娘娘眉目冷清,淡淡的開口道。

餘曉曉沒有回過神來,被安樂菁焦急的掐了一把手臂內側。餘曉曉痛得恢複了神智,看著她跪在屋子裏,皇後、貴妃與世家小姐都在,一時怔愣住,眼底閃過茫然。

安樂菁急切道:“曉曉,我的牡丹富貴圖被調換了,你平素無事的時候,便來寧遠侯府來尋我,有時候看著我繡那副牡丹富貴圖,你定然知曉我繡的不是這副芍藥。”慌忙將手中的芍藥繡圖塞到餘曉曉的手中,讓她辨認。

餘曉曉臉色仍舊蒼白,輕輕咬著唇瓣,看著安樂菁焦灼的模樣。不知為何,餘曉曉心中有些痛快。她想到方才自己向安樂菁求救,她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未料到,不過一兩個時辰,風水便輪流轉動。

若是以往,即使安樂菁繡的是芍藥,她也會說安樂菁繡的是牡丹。

可現在,因為安樂菁,她被婚配到鄉野,這一輩子都算是看到頭了。

問她恨麽?

她心裏恨透了安樂菁!

安樂菁若是能夠開口替她說一句話,即使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她也不會怨怪安樂菁!可惜沒有,她選擇明哲保身。

“安姐姐,你何時繡了牡丹呀?你說這芍藥與牡丹相同,可它卻過份妖嬈了一些,不如牡丹清貴富麗。而且你要將這繡圖送人,當時說不是誰都能配得上牡丹,便隻好繡這芍藥。”餘曉曉迷惘的看著安樂菁,不解的問道:“安姐姐,難道這繡圖出了差錯麽?還是你拿錯繡圖參賽了?”

安樂菁從餘曉曉張口的瞬間,便意識到不妙。隨著她的話,安樂菁臉色似開了顏料鋪子一般,青一陣,紅一陣,最後一片煞白。

皇後臉色鐵青,似烏雲密布!

安樂菁指她如芍藥一般過份妖媚,不適合做皇後麽?

好一個安樂菁!不是誰都能配得上牡丹?她是刻意用芍藥來羞辱自己麽?

她堂堂一個皇後,何時受過這等屈辱?

“姐姐,妹妹記得的確你有一副牡丹富貴圖,好像是已經裝裱掛在了寢內。”安悅欣忽然抬頭看向安樂菁,一雙圓溜溜的大眼,水汪汪的清澈見底。

安樂菁攏在袖中手指發顫,她哪裏有將牡丹富貴圖裝裱掛在寢內?

電光火石間,安樂菁恍然明白了什麽。驀地,睜圓了雙目,瞪著安悅欣。

安悅欣仿佛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半掩著唇道:“姐姐,該不會是你的人弄錯了?”

安樂菁猛然醒過神來,順著安悅欣給的台階下來:“皇後娘娘,這芍藥與牡丹相似,許是我的婢子弄錯了,這才造成誤會……”

皇後不等安樂菁說完,不悅的打斷道:“行了,既然弄錯了,與你上報的圖樣不對,此次參賽違規,取消參賽資格。你可服氣?”

安樂菁捏緊了拳頭,心中再不甘心,可又能如何?皇後終究是動怒,沒有懲罰已經算好事。

隻是,今日的確是陰溝裏翻船!

得罪了皇後,恐怕會遭到父親的不喜。若是安悅欣煽風點火,府中哪裏還有她說得上話的餘地?

眼角餘光睨向安悅欣,卻看著她擔憂的看著自己,隱約有著安撫。微微一怔,冷笑了幾聲,安悅欣若當真好心,將她當作姐姐,又豈會偷拿了她的果子,剽竊她的作品?

安樂菁的作品取消了參賽,那麽便是水清漪的那副鳳凰於飛奪得了桂冠。

三局兩勝,水清漪獲得了魁首。

而安悅欣取得了第二的名次。

皇後娘娘陰冷的瞥了安樂菁一眼,擺架回宮。

虞貴妃心情愉悅的看著水清漪,熱忱的說道:“本宮第一次見你,便覺得極為的投緣,日後得閑可常進宮與本宮解解悶。”

水清漪應了一聲,目送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

顧錦心留了下來,在水清漪的身旁停駐了腳步,輕聲說道:“福安郡主不愧是攝政王的女兒,並沒有令人失望。”

水清漪看著顧錦心,她的雙眸如一泓清泉,令人心裏頭舒暢。可說出的話,卻令她蹙緊了眉頭:“顧小姐繆贊了。”

顧錦心看出了水清漪的不喜,也不做解釋,扯著嘴角笑道:“今日之後,那些謠言便會不攻自破。”

水清漪與顧錦心並不熟稔,也沒有多少話說。禮貌的頷首,便收惙著東西打算離開。

顧錦心眸子一暗,看出水清漪的敷衍,也不再糾纏。笑道:“福安郡主,攝政王與虞貴妃關係淺淡,你日後與她相交要小心一些。”頓了頓,怕水清漪誤會,解釋道:“我並非替皇後娘娘拉攏人脈,隻是提醒你虞貴妃並不像表麵如此簡單。”

“多謝。”水清漪淡淡的應道,便離開了別院。

上了馬車,水清漪整個人癱倒在馬車上,落霞拿著一件大氅蓋在她的身上。水清漪閉眸,整個人都渾渾噩噩。

“郡主,您一整日都在外麵,先喝一碗薑湯。”落霞將熬製好的薑湯,加熱了一下,遞給水清漪。

水清漪難受的呻吟了一聲,雙手無力的搭在額頭上,渾身開始泛著酸。她知曉,這是風寒的前兆。一開口,嗓音已經沙啞:“扶我起來。”

落霞擱下湯碗,攙扶著水清漪起身,在她的身後塞了一個大迎枕,心疼的說道:“奴婢這就備個手爐給您,您有身孕,若是染了風寒便不太好。”

水清漪喝下薑湯,病懨懨的躺下,將整個身子都蜷縮在大氅裏。可還是冷,馬車疾馳,寒風從簾子裏灌了進來。

落霞看著水清漪這模樣,心裏焦急。拿著手爐塞進大氅裏,隨後燒熱了水備了一個湯婆子塞到水清漪的腳下。

水清漪凍得整個人打寒顫,抱著手爐,腳下有個湯婆子,整個人這才開始暖和起來。心裏不禁隱隱的擔憂,怕寒氣入侵,她會感染風寒,吸了吸鼻子,提醒落霞:“回府後,去請太醫。”

“諾。”落霞頷首。

馬車到了攝政王府,落霞沒有喚醒水清漪,而是通知門仆直接打開正大門。

門仆不敢擅作主張,一般隻有祭祀的時候,才會開正門。

落霞跺了跺腳,直接去尋攝政王,最後帶著攝政王的口令,打開了正大門,馬車直接停在了落雪閣。

落霞將水清漪安置妥當後,拿著令牌去請太醫。

含煙沒有跟著去,看著水清漪臉色蒼白如紙,心裏擔憂。打著一盆熱水進去,便聽到水清漪低聲咳嗽。心裏咯噔了一下,伸手去試她額頭的溫度,不燙,鬆了一口氣:“郡主,您用熱水泡一下腳,驅寒。”

水清漪也擔憂孩子,會因為她感染風寒而有事,聽話的做起身來泡腳。

水清漪舒服的昏昏欲睡,整個人已經逐漸的恢複,掩著嘴輕咳了一下,詢問道:“那個夜錦是什麽來頭?”她不明白長孫華錦為何辭去了東齊國攝政王一職,改名換姓的來西越。

想到今日那些人的議論,水清漪心中不是滋味。

簡直就是禍水!

含煙一怔,隨即便想到水清漪問的是誰,眼底閃爍著光芒:“郡主,您也聽說了那個夜大人?他一出現,整條街道都沸騰了,有許多大膽的女子經常在西北大將軍門前徘徊,隻為了見上夜大人一麵。奴婢聽說他是西北大將軍的軍師,極為得西北大將軍的器重。”

水清漪緊抿著唇瓣,心中冷哼了一聲,她們隻是看著他的表麵罷了,不知他隻是虛有其表的偽君子。

“郡主……”含煙見水清漪臉色難看,輕輕的喚了一聲。心裏尋思著郡主莫不是不喜夜大人?

而就在這時,落霞一臉興奮的衝進來,對水清漪說道:“郡主,郡主,夜大人來拜訪攝政王了!”

水清漪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來拜訪父王作甚?

落霞並沒有注意觀察水清漪的神色,絮絮叨叨的說道:“郡主,您說夜大人是因為他救了你,眾目睽睽下抱了您,這才來向攝政王提親?”

提親?

水清漪眼皮子一跳,當真是如此嗎?

水清漪心思極為的複雜,她仿佛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抗拒。不由得心中一慌,理不清楚思緒。她想大約是真的病了,睡一覺醒來或許會正常。

落霞說完,回頭看著水清漪裹著被子蒙頭睡下,微微一怔,看向含煙。

含煙拉著落霞走到屋外,壓低聲音道:“郡主似乎極不喜夜大人。”

啊?

落霞詫異的看了一眼內室,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郡主在冰河,仿佛對夜大人態度便不怎得好。

這可怎麽辦?

落霞愁眉不展的說道:“這可如何是好?我方才說了夜大人一堆好的,莫怪郡主不愛聽。”這都躲進被子裏去了。

含煙遞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給落霞,進了屋子。

落霞想要將功補過,便去了攝政王的書房。

水清漪聽到腳步聲漸遠,屋子裏恢複了一片寂靜,緩緩的將被子拉了下來,露出頭來。屋子裏燃燒的銀絲碳,映襯著她白皙的臉龐一片紅光。

“倒杯水給我。”水清漪對含煙道。

含煙斟水遞給水清漪道:“郡主,您別憂心,奴婢聽聞夜大人是有未婚妻的。”

啪嗒——

水清漪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心仿佛被尖利的鋒刃劃過,掠起一陣驚痛。

未婚妻?他有未婚妻了!

這豈不是正好如她所願了?可為何心裏會像壓著一塊巨石一般?難受得仿佛要窒息了!

“郡主……”含煙驚呼道,忙拿著錦帕擦拭掉水清漪手背上被利刃割破的傷口。

水清漪擺了擺手,示意含煙下去。

這時,落霞興匆匆的進來,高興的說道:“郡主,夜大人是因為軍營裏的事情,已經走了。”

走了麽?

水清漪目光悠揚的看向窗外,仿佛要透過這重重的阻礙,看向心裏念著的那個人。

驀地,水清漪穿著鞋子跑了出去。

落霞與含煙麵麵相覷,趕忙追了出去:“郡主,您慢點,雪地裏濕滑。”

水清漪並沒有放慢步伐,跑到畫廊,看到撐著一把白色油紙傘的長孫華錦,迤地的長袍掠過雪地,依舊纖塵不染。緩緩地信步朝府外走去。

水清漪停駐了步伐,大聲喊道:“你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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