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明月照積雪 第235章 【往事成風】寬大的議事廳裏突然又隻剩下了我和元朗的虛影,雖然現在的元朗隻是一個虛無的影子,但我依能感受到他身上流露著一種靈動神采。元朗虛影朝我溫和一笑,身形直朝我飄移過來,我心中湧裏一種怪異的不真實感覺,不過旋又想到這遊戲中,發生的怪事也不隻這一樁,心中倒是又釋然了些。元朗虛影移至我身前一尺,才停了下來,我不知道這元朗的虛影要和我說些什麽,但從他剛才的樣子來看,應該不會有什麽惡意,隻是一想起他削斷了木大師的雙足,心中禁不住又升起些許憤懣來。元朗的虛影深深的看上了我一眼,才朝我道:“師弟,師父他老人家臨終前,都對你說了些什麽!”木大師臨終時,我和紫色水晶正被沙暴裹著,等我趕到時,木大師早已成了一具不會說話的石像,我哪會知道木大師臨終前說過什麽,不過這戲既然已經上演,那總也要演得十足,當下垂頭故作傷痛道:“師父臨終前,一直是很記掛著師兄的,隻是……”想起木大師,我心中實也多少有些傷悲的,這番做作,倒也算是天衣無縫,又故意說上半截,不再說下去,看看元朗如何反應再說。元朗卻像是知道我後麵說的是什麽般,輕歎一聲,仰首看著議事廳上的橫梁,久久沒了回響,像是沉浸在舊日往事中,不能自拔。我等得有些不耐,隻得輕咳一聲,元朗果是立有觸動,回過神來,朝我歉然一笑。我卻是心中一顫,看元朗的眼角,分明是流有晶瑩,雖然很是奇怪這樣的虛影也會有淚,一時間,對著他竟是再升不起丁點的恨意,不由輕聲道:“師兄,你也不必太過傷懷,師父他其實也並沒有真的怪你!”“我知道,師父他胸懷可藏日月,怎會怪我這不成器的徒兒,隻是我這徒兒卻是太讓他失望,心誌不堅,為外物所乘,辜負了他老人家的一片期望!”見我聽得有些雲裏霧裏,元朗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他的手隻是虛體,在觸及我身子時,手臂頓如雲霧被石遮擋般失了蹤影,等他把手回起,卻又形成一個完整的虛影。見到如此,元朗的臉上泛起一絲說不上的落寞,自嘲的笑道:“我都忘了,我現在隻不過是個魂魄罷了!”“師兄……”我心中第一次對殺元朗有了些愧疚,正想說話,又是被元朗打斷道:“師弟,我時間不多,有些事我要和你說下,你先聽我說吧。”見我點頭,元朗又續道:“我當日削斷了師父雙足,實是因為我已被泰阿劍的劍靈侵入,神智已不受我自己控製,故才會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惡事!”“泰阿劍的劍靈?”我心中著實有些奇怪,不知這是什麽東西,忍不住出言問道。“對,泰阿劍的本體是由天地生成,歐冶子和幹將隻不過是將其顯出身形來而已,這柄千古的絕世名劍中,含著一個很是強大的劍靈,那時我趁師父不在,在觀劍時,心神失守,才被這劍靈所侵,頓身再不由已。”“這個劍靈,很是邪惡,直到這個劍靈當上洛陽城城主後,因忙於整頓武事,對我精神上的禁錮才有了些鬆懈,我一直被他壓製著的神思才逐漸回複過來,但卻仍無法敵過這劍靈強大的精神力,始終無法再取得這皮囊的控製權,直到你們今日將這劍靈殺得已很是虛弱,我和劍靈之間的情形才被我扭轉過來!”我聽著不由有些匪夷所思,沒想到這泰阿劍中竟還會有這般故事,聽元朗這般說來,那斷了木大師雙足的事,那實是這泰阿劍的劍靈所為了。元朗頓上一頓,又道:“就在這劍靈要對你們使出最後一擊時,我無奈中,隻得奮力與它一拚,雖然擋住了它大部分的攻擊,但你兩個夥伴由於正處在劍靈的正麵,我也無可奈何,而我和劍靈雖然思想各異,但實已是一體,劍靈被我擊毀,等於我也是毀了自己。”我這才聽明白了個大概,想來我們最先殺的那個元朗,是被劍靈所控製的元朗,並不是現在這個真正的元朗,劍靈在我們的不斷攻擊下,壓製元朗的精神力亦不斷減弱,最後被元朗反擊,而元朗為了救我們,雖知早已和劍靈合成一體,仍是使出了自毀的一擊,將自己擊成了目前的模樣,也難怪總覺得元朗剛在掛去時,有些突然。回想剛那放大了數十倍的光刃,確是有些後怕,要是沒有元朗,怕我們在場的人全都得掛了回去,看著元朗虛無的身影,我突然心中一酸,覺得自己以前將他想的那般壞,實是有些對不起他,真心叫道:“師兄!……”下麵的話卻是如何也說不下去了。元朗卻是突然意氣風發的一笑,道:“師弟,不必傷懷,我能有你這樣的師弟,實已是很開心了,多謝你在師父最後那段時光一直陪著師父,我現在的精神力已在減弱,身形意識馬上就要消散,最後我還有幾句話要交待你!”雖然知道麵前的隻不過是一個NPC,但見他對著永久的死亡能這般豁達,倒是讓我也覺得有些欽佩,而當他說謝我一直陪在木大師邊上時,臉上更是一紅,好在元朗隻顧說話,倒也是沒有注意我的表情。“現在的劍靈已死,泰阿劍的威力比起以前,雖有了大幅減弱,但已可放心使用,師父已西去,這劍師弟你以後怎麽處理都行,而這劍靈曾想稱霸江湖,培養了八千鐵衣衛出來,現在這些鐵衣衛全在洛陽城中的軍營裏,你可以用這塊令牌調動,但隻可調動三次,且每次你最少需要八百萬的金幣。”說著,元朗把一塊金色的令牌遞了過來。我聽著有些頭大,八百萬金幣調動一次,那想來我是一次也不會去調的了,雖說這八千鐵衣衛肯定是有極強的實力,但我從沒想過發展什麽勢力,這股力量肯定也是用不上的,再說也不是我能用得起的,但對於元朗遞過來的金牌,倒還是老實不客氣的接了。接牌時,發覺元朗的虛影手臂已是很淡,想來是如他自己所說,快要支撐不下去了,不由顫聲道:“師兄,你怎麽了!”元朗展顏一笑,毫不在意的道:“師弟,我就要走了,臨別時,師兄也沒什麽東西送你,這顆舍神就當是我的見麵禮吧!”音落,我的手心突覺溫熱,而元朗在我麵前再無了丁點影跡,完全沒入了這虛空,隻餘我的一聲“師兄”在空闊的議事廳裏層層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