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春日即景,筵席

傾國傾城!

此刻,在紅孩兒的腦海中間,也就隻剩下這樣一個詞匯,其餘全部的空間,都被眼前,那一抹嫣然一笑所占據。

似乎覺得,就連這還泛著微微涼意的三月春風也已然明媚起來,連帶著整個院子中盛開的桃花朵朵,似那天空中飄蕩起的粉色雲霞一般,靚麗非常。

那種美豔,那種美豔,與自家娘親鐵扇公主卻是大有不同。在紅孩兒內心深處,在紅孩兒的認知中,或許隻有自家那位狐媚的二娘能夠比得上,又或許要等小青長大以後,能有這般美到讓人驚心動魄。

至於現在,那小丫頭不過十一二歲的模樣,看上去就像一個青澀的柿子一般。

“呸!”

見得紅孩兒異樣的神色,胡秋月卻是麵膛羞紅,輕輕啐了一口,而後望向四周,便見那黑熊精以及赤須童子等人亦是那般,就連杏仙似乎也有一瞬間微微的失神。

“看什麽呢?”胡秋月見此,卻是又羞又急,臉上的那抹胭脂一瞬間綻開,連道耳根脖頸,朝向紅孩兒罵道。

“嘿嘿!”

良久,紅孩兒方才回過神來,似乎意識到了自家方才的失禮,卻是訕訕笑道:“好看。”

“古人常言‘西子浣紗’之典故,吾等卻不肯信,隻道凡俗之人誇張罷了,今日見得秋月姐姐,方知‘沉魚’之美,姐姐果真當得起‘羞花’之名。”一旁的杏仙見此,亦是出言道。

“妹妹倒是會說話,莫不是那人用一首陳詞濫調就將妹妹的心給收買了?隻替他說好話。”胡秋月聞得紅杏之言,卻是笑了起來,望了一眼杏仙,又望了望紅孩兒,意有所指道。

“啊哈!今天天氣不錯。”紅孩兒聞言,卻是摸了摸鼻子,轉頭望向天際的太陽,開口笑道。

“正是,正是!”黑熊怪見此,亦是趕忙附和。

“你!”

見得二人的神色,胡秋月卻是柳眉倒豎,恨得牙癢癢,但見兩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卻也沒法。隻是輕輕歎了口氣,而後道:“我曾聞得‘韶樂’乃是上古舜帝所製,最是美妙動人,可惜一直無緣得見。如今聽聞火雲道友精擅此道,不知火雲道友可否賜教一二。”

“噗!”

本來正道算找個借口溜掉的紅孩兒卻是差點一口噴了出來,心底卻是暗罵,女人就是小心眼。不過卻又不慌不忙,對著胡秋月微微一笑道:“秋月卻是說的笑話,為兄哪裏會什麽韶樂,不過是臨時杜撰的而已。”

“呸!”聞得紅孩兒竟然以兄長自居,胡秋月卻是麵色不悅,心中暗罵,這小子最喜歡占自己便宜,還老說自己比胡秋月先入門,所以是她師兄,也不看看自己屁大點兒年歲。

不過轉念一想卻又笑了起來,笑意盈盈的坐回自家位置上,伸手在那古琴上撫弄了些許,而後言道:“杜撰的也好,這學問本就是無中生有,古來聖賢學說亦不過自言其道而已,不過聖嬰卻是能說出‘斜陽,負你殘春淚幾行’此等佳句,令秋月刮目相看。”

“嘿嘿,一時胡言而已,僥幸,僥幸。”紅孩兒聞得胡秋月之言,卻是有些不好意思,見得其言辭懇切,便打著哈哈。

“細雨濕流光,芳草年年與恨長。煙鎖鳳樓無限事,茫茫,鸞鏡鴛衾兩斷腸……”見得紅孩兒如此,胡秋月微微一笑,而後徑自撫動琴弦唱了起來。

“今日春光明媚,不若聖嬰也作詩一首,我來配樂,讓紅杏妹妹伴舞可好?”唱了兩句,胡秋月卻是停了下來,而後望向紅孩兒。

來了!紅孩兒聞言,卻是心中暗歎,女人啊,就是小心眼,卻是神色不變,心底更是輕笑,來就來,誰怕誰。

“好啊!”一旁的黑熊精聞得胡秋月之言,卻是連忙應聲,轉身見得紅孩兒沉默,卻是以為自家失言,哪想紅孩兒竟然笑了起來。

“仙子此言卻是不錯,如此春光明媚,我等在此遍賞春色,當有佳句流傳。”紅孩兒轉頭望了一眼眾人,微微笑道。

“好啊好啊!”

這次卻是一旁的赤須童子笑著應聲,卻是有些興奮又可以看到自家姐姐跳舞。

“你啊!”杏仙聞言,卻是笑了起來,有些溺愛的拍了一下赤須童子的頭頂,又望了一眼眾人,卻是對著場中的紅孩兒微微點頭。

“不知聖嬰今日可是偶得佳句?”見得眾人同意,那黑熊精卻是鬆了口氣,而後笑著望向紅孩兒。

“慢來,你這憨熊卻是猴急,佳句怎能沒有美酒仙茶作陪?”紅孩兒聞言,卻是笑著擺了擺手,而後招呼一旁的小妖下去找來,自己卻是大喇喇的坐在那裏,神遊天外。

隻見不多時,那小妖就手捧著一個玉盤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行人,手中提著一個個朱紅漆雕紫檀食盒,倒是引得小青與小紅緊隨其後。

“哥哥!”

小青一進門,便已望見了坐在一旁的紅孩兒,卻是連跑帶跳撲進了紅孩兒懷中,那小紅亦是跑了過來,一溜煙躥入二人中央,倒在紅孩兒懷裏打滾兒。還不停的望向小青,似乎是在示威一般。

“哈哈!”見得小紅的樣子,紅孩兒卻是有些好笑,便是一旁的杏仙等人亦是不住掩嘴。

“小紅!”小青卻是有些不滿,氣的嘟起小嘴,而後滿臉委屈的望向紅孩兒。

“哈哈哈!”

眾人見此,更是好笑得緊,倒是紅孩兒微微笑著,將小青抱起,與小紅一般抱在懷裏,一麵指揮著身旁眾妖張羅設宴,將那食盒中的糕點,美酒,仙茶擺到了眾人麵前。另派人尋來了小牛兒、十八公等人。

眾人相聚,便在胡秋月的院子中擺起了宴席。一時,眾人觥籌交錯,卻是熱鬧非常。渾然忘了喝酒品茶的初衷。

酒過三巡,眾人卻是都有了些微微醉意,更是感慨,特別是那木仙庵中眾妖,本是被紅孩兒降服,如今已然在火雲洞中呆了三載。

雖說初來時怎麽都有些別扭,但在紅孩兒的以禮相待之下,諸人卻是慢慢改變了看法,特別是當紅孩兒在改造火雲洞後院的時候,竟然有幫眾妖規劃。

點滴之間,卻是體現出紅孩兒對於下屬的體貼,令得眾妖讚歎不已。對紅孩兒亦更加信服。當然這其中,紅孩兒不時傳下的上清大法卻是起了很大作用,便如那糖衣炮彈一般,讓眾妖食髓知味。

而木仙庵眾妖之中,變化最大的自然是楓樹精赤須子,最初對紅孩兒抵觸最大的就是他。可是三年過了,如今他已經與火雲洞中的一種小妖打成了一片,更是與小牛兒稱兄道弟。

“聖嬰大哥!”酒席之間,赤須童子端起一杯美酒,走到紅孩兒的主位旁。一旁眾人見此,卻是紛紛停了下來,向兩人望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倒是杏仙麵上帶著微微笑意。

“怎麽了?”見得赤須子一臉的凝重,紅孩兒卻是微微一笑。輕輕拍了一把一旁正在與小青爭搶的小紅。

“我……”赤須子聞言,卻是微微一愣,而後神色猶豫。

“沒事,都過去了,如今在火雲洞,咱們也算是一家人。”見得赤須子如此,紅孩兒卻是將他的心事猜了個七七八八,灑然一笑。

而後端起酒杯,站起來,對這一旁眾人笑道:“多謝諸位三年來盡心盡力為我火雲洞辦事。我聖嬰也不會說話,就讓我們幹了這杯,一切盡在不言中可好?”

“好!”聞得紅孩兒之言,赤須子卻是大聲應道,神色激動,一旁眾人也是紛紛附和。

一起舉杯,一飲而盡,眾人相視一笑而後,一掃方才的沉悶,大聲說笑起來。

“聖嬰。”良久,胡秋月終於再次開口。

“哈哈!”聞得胡秋月之言,紅孩兒卻是笑了起來,連忙道:“我沒忘。”

言罷,卻是端起一杯酒,站了起來,走到眾人當中,環視周圍,輕輕一笑道:“先前秋月讓我對著今日院中春景賦詩,我卻是答應了,此番便說與眾人聽聽。”

說完,也不管拂雲叟等人的異色,而後將手中杯酒喝到一半,笑著吟道:

“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酒醒隻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醉半醒日複日,花落花開年複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錢,車塵馬足顯者事,酒盞花枝隱士緣。

若將顯者必隱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花酒比車馬,彼何碌碌我何閑。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她人看不傳,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靜,待得紅孩兒說完,院子當中卻是落針可聞,唯有淡淡的春風劃過樹葉,如同掃過眾人的內心世界。

“嘿嘿!”見得眾人神色,紅孩兒卻是笑了起來,將手中殘酒一飲而盡,也不理會眾人,輕輕哼了一句“殘月碎春風”,徑自走出了門去。

此刻,一個更加確定的決定,清晰的在其心底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