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高人？慈航
蘭若寺，後院當中，卻說那貴婦與銀花姥姥正說話間，一個少女盈盈而至。
一身白衣，長袂飄飄，如一輪皓月，清麗出塵。神聖聖潔、寶相莊嚴，看上去竟然不像是凡間之人，疑似九天謫仙臨凡，美得如同畫卷當中行出來一般。
更是天香國色，有一種天然魅惑之態，惑人心神，但卻媚而不妖。不施粉黛反而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聖潔光輝，一種莫名的慈悲之意在其眉宇間一閃而過，看上去竟然像是那廟堂中大慈大悲觀世音一般。
一張驚世仙顏，姿容絕美，秀麗端莊三界少有。儀態大方，婀娜多姿，蓮步翩翩。如行雲流水一般由遠而近，行入這小院當中，恍若月光傾瀉而下，便是天上的皓月也被其奪去了光亮。
“咯咯！”
人還未到，笑聲便已然飄蕩而出，若珠玉一般，恍若九天仙音，似一泓清泉浸潤人的心靈。讓人不禁遐想聯翩，有這般聲音之人，是何等的絕豔。
一抹淡淡的笑意從嘴角蕩開，竟然如同滿天星輝一般燦爛，惹得院中花木一時百花齊放，似乎因為這少女一縷笑意，竟然勝過春日暖陽。
身姿清麗，出塵絕代，瞬息之間已然來到近前，走入涼亭當中，對著那貴婦與銀花姥姥微微施了一禮，開口道：“小倩來晚了，還請姥姥與柳媽見諒！”
“都說背後不說人，適才我們兩個正說你呢。卻沒想到小妖精竟然悄悄進來了，得虧得我倆未曾說你什麽壞話。”
見得來人。銀花姥姥卻是微微一笑，眼中精光閃爍，不知為何，卻是隱約覺得今日的小丫頭有些不一樣，但究竟如何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
“姥姥說的哪裏話，小倩身受姥姥大恩大德，姥姥說小倩不好。自然便是小倩的不對。”
微微一笑，喚作小倩的少女卻是被兩個婦人拉住，坐了下來。
“小丫頭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聞得小倩之言，銀花姥姥卻是樂了，滿臉的皺紋褶子全部舒張開來，一雙渾濁的老眼放出無量光彩，細細打量著小倩。牽住小倩的手，輕聲讚歎道：“小娘子倒是出落得越發動人，比那畫中人都好看，我若是個男子，定然早被你勾了魂兒去，無怪黑山老爺總對你讚不絕口。”
“姥姥！”
聞得老婦之言。少女卻是一陣咯咯嬌笑，輕聲笑道：“這世上，除了姥姥，還有誰會誇小倩的好呢？”
言語間，目光似不經意的從那一旁石窗望去。似乎望見了什麽，一雙美眸當中。閃過些許神采。
“你這妮子倒是盡撿好話說。”
一旁的貴婦聞言亦是笑了起來，一時之間，小院當中倒是好一陣鶯聲燕語。
“呼！”
此時，站在石窗外偷窺的寧采臣卻是嚇得大氣不敢出，背靠著司前，眼中卻是驚駭莫名，很顯然那少女已然發現了自己，但卻並未戳破。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緊閉雙眼，口中默念幾句，寧采臣卻是鬆了一口氣。心中微微有些懊惱，自家大深夜的不睡覺，居然跑來偷聽鄰居家眷的私語，要是說出去，卻是丟盡了讀書人的顏麵。
微微歎息了一聲，而後快步離去，回到自家僧舍當中躺下。不知為何，心中卻又湧出適才那道絕世身影，那一雙美眸不經意間的對視，如同兩輪皓月一般在其心間縈繞，揮之不去。
“倩丫頭！”
小院當中，銀花姥姥卻是望向小倩，微微歎息，一臉的和煦之色，開口道：“白日裏，寺中可來了一個書生，一身元氣充足，當真是萬裏挑一，若是能得其精元相助，姥姥我這一身神通定然大增。”
“哦？”
聞得這話，小倩卻是微微一愣，恍然想起，適才自家不經意間曾窺見那一旁石窗外有一白衣書生，風度翩翩，氣度不凡，看來便是姥姥口中之人，卻是輕聲笑道：“姥姥既然想要他的精元，為何不派人去取？”
“倩姑娘卻是不知。”
一旁的柳媽聞言，卻是開口道：“那書生一身正氣，凡間少有，更是有一種莫名氣機護體，手下諸人盡皆近身不得，我與姥姥雖然可以接近，但卻隻能強行取來。姥姥練功需要的乃是男子至陽之氣，卻是需要其與人**之時，達到亢奮之時取出，若是強取的話卻是大打折扣。”
“哦？”
小倩聞言，卻是微微點頭，眼中露出些許了然之色，淡淡的望了一眼近旁的二人。卻是明白那柳媽所說的倒是實情。
蘭若寺中女鬼每每出去為害，所引誘的都是些心智不堅的男子，所以才會那般輕易的使得那男子自願現出一身精元。
而眼前這多心的公子現在不是尋常男子，端是適才小倩淡淡的與之對視一眼，便看出其心中旁無他物，目光澄澈，並無絲毫邪思。
更是一身正氣，外邪難以入侵，如此之人若是想要以美色誘之，恐怕很難。況且單單是那一身正氣便已然駭得寺中眾鬼不敢靠近，又如何下手？
“況且，我隱約覺得，這書生便像是一位高人讓我尋覓之人。”
正在這時候，一旁的銀花姥姥忽而開口，眼神飄忽，似乎頗有些心事，淡淡的望向近旁二人，神色微微凝重道：“不管如何，這書生既然來到蘭若寺，我等便不能放任其離去，若真是那位高人要尋找之人，倒也罷了，若不是，此等爐鼎豈容放過？”
“是！”
聞得這話，感受到銀花姥姥眼中凝重之色，小倩眼底卻是閃過些許訝然，似乎又有些了然，並未再多言，而後微微對著一旁二人施了一禮，退了下去。
“姥姥？”
待得小倩離去，柳媽卻是再次開口，望向近旁的銀花姥姥，眼中卻是微微疑惑，身為黑山老爺派來協助銀花姥姥的人選，其私底下與黑山還有銀花相交都不錯。
卻是再清楚不過，這銀花姥姥除去黑山老爺之外，不可能再認識其他所謂的“高人”，若是認識怎麽可能當初向黑山求助，還答應黑山不少條件。
而且黑山也不曾要求銀花姥姥尋找什麽人，心中卻是越加疑惑。
“哎！”
聞得這話，銀花姥姥卻是微微歎息了一聲，而後抬頭望向近旁的柳媽，眼中露出些許好笑的神色，一種異樣的氣息開始彌漫而出。一瞬間，似乎銀花姥姥竟然換了一個人一般。
“奴婢，見過……姥姥！”
麵上一臉惶恐，柳媽卻是跪倒在銀花姥姥麵前，眼中現出些許恍然大悟之色。
“起來吧！”
銀花姥姥微微一笑，而後一抬手，將柳媽扶了起來，輕聲歎道：“那書生應該便是高人要尋找之人，卻是需要徐徐圖之，另做打算。倒是小倩那丫頭似乎不一樣了。”
“不一樣？”
聞得這話，柳媽卻是露出訝然神色，心中卻是疑惑不解，轉頭望向那適才小倩離去的方向，露出一副若有所思……
“寧采臣？”
閨房當中，聶小倩一臉神色複雜的望著銅鏡當中的人影，神色複雜，輕聲歎息。那銅鏡當中，卻是現出了一道頎長的身形，正在背對著小倩，自顧的埋頭揮舞手中的筆墨。
此時，聶小倩心底卻是不由得湧現出了另外一道身影，同樣一身白衣飄飄，那人一身氣息卻是與這寧采臣迥異，眉目若畫，笑意溫潤，相似的樣貌，但終究是兩個人。
自己這樣做，究竟對嗎？心中忽而有些疑惑起來，微微歎息一聲，一種莫名的神聖之感，在那眼角的餘暉當中散發而出，將這古寺的女鬼襯托的寶相莊嚴。
若是紅孩兒在此處，定然會認出，這聶小倩竟然便是洪荒西土靈山佛門之上高高在上的正法明如來慈航大士。
隻因為紅孩兒曾與其有過三場比試之約定，雖然前麵兩場都輸了，但卻還餘有一場。因果之下，洪荒天道因果盡歸於無生界，那慈航老祖究竟也是心有不甘。
所以卻是派遣自家分神妙善入得無生界，欲要度化紅雲殘魂，以殘魂影響紅孩兒，又或者是否還存在其他心思，但恐怕便隻有慈航道人自己知曉。
此刻，隻見那寧采臣在那僧舍當中作畫，筆墨勾勒的，竟然是昨夜在那後院當中偶然窺得的名為“小倩”的女子。
不知為何，自從昨夜見過小倩之後，寧書生卻是有一種難以忘懷的感覺，似乎竟然與這小倩曾在何處見過一般，一種異樣的情緒湧上心頭揮之不去。
所以原本是因為思念自己在家的妻子，欲要畫一幅畫，以解相思之情，但卻莫名其妙，畫著畫著又變成了小倩的影子。
“十裏平湖霜滿天，寸寸相思愁華年。對月形單望相護，隻羨鴛鴦不羨仙。”
提筆寫下四句小詩，寧采臣卻是微微歎息了一句，別過臉去不再看眼前的畫。未曾想自謂“生平無二色”，竟然因為昨夜那一眼，那女子就成了自家的夢魘。
心中湧出萬分羞愧之感，卻是想起了遠在老家的發妻，那般情深意重，搖了搖頭，打開舍門行了出去。
“呼！”
就在打開門的一瞬間，一陣微風吹過，書生竟然未曾見到，那剛剛畫好的畫被一陣風吹落，吹到了窗外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