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分離
“你可真是.....不過是個孩子，先前那般維護，這次怎麽居然這麽狠？”柔媚似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卻又若鶯般婉轉動人。一雙柔嫩的手拂過她的臉，一抹淡淡的馨香在鼻尖，有什麽附上了她的身體，減緩了她的疼痛。
是誰？
李染清拚命想睜開眼睛，卻覺得仿佛千斤重，眼皮牢牢的粘合在一起，身體疼痛無力不聽使喚。
“真是，慣著她的是你，不管不顧的也是你，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聲音更加清楚了一些，身上的疼痛也減緩了一些。
“......倒是敏銳。好好睡一覺吧，孩子。”溫柔的話語在耳際響起，李染清終於還是忍不住，意識海寂靜下來。
她真的，太累了。
不知過了多久，李染清悠悠轉醒。
牆上倒影樹木隱隱綽綽，窗外月色清淺醉人，她有些微楞。
衣服幹淨整潔，屋內擺放節儉，一種令人安心熟悉感。
這是玄墨教導她的地方。恍如隔夢。
努力回憶起先前發生何事，李染清沉默了一下。
萬津這個人，性冷漠，卻看重自己的宗門。有可恨處，卻也可憐。李染清緩緩起身，推門而出。
‘嘎吱’，木門發出古舊的聲音，李染清抬頭，迎著傾瀉的月色，感受徐徐微風。她深吸一口氣，望向古樹的枝椏——白衣男子負手而立，輕啜酒液。
一道弧線閃過，李染清穩穩接住，醇香縈繞，靈氣逼人，是一杯烈酒。
“師父？”
玄墨沒有說話，隻是背著她，修長的手指扣住酒杯，虛空一碰，喉結微微動了動，一飲而盡。
李染清見到玄墨示意，愣了愣，然後微垂睫毛，好似明白了什麽，也是端著酒杯仰頭喝下。
“咳咳”普一入口，一股極為濃鬱的靈氣便衝上喉頭，帶著酒精特有的刺激。李染清蒼白的臉有些微醺。
“你經曆的一切，我都是知道的。所以，敬你。”清冷如泉的聲音緩和了酒精帶上的刺激感，玄墨轉過身，托著碧色的酒杯，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著李染清。
看著玄墨的樣子，李染清方恍然大悟，她也勾起了唇角：“謝謝師父。”
不知是不是李染清眼花，似乎看到玄墨好像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以前的她是讓人多不省心啊。
李染清微微苦笑。此次遊曆，讓她深刻意識到曾經的天真。
為什麽麵對一些事情她能平靜對待，甚至缺少必要的緊張感，有時宛若局外人的表現。不計後果的出招，明白差距依舊挑釁質問。這些都是她的有恃無恐，因為對玄墨的依賴，相信任何時候都會有他處理。她在履行自己道德觀世界觀的同時，又被外在的東西影響，卻又潛意識模仿玄墨，但偏偏她卻沒有玄墨的實力，與隨性。
不能再這樣了，這條路，是孤獨的，不該總想著依靠，而是要獨立。
“你身上有一股強大的靈力，能助你輕易突破達到出竅期，但也會使你爆體而亡。好在有人助你封印了它，借此你也正好踏實下來，鞏固境界。”玄墨淡淡開口。
李染清點頭稱是。
“能輕易扛下魔器的，唯有仙器，想必你已經猜到了。”
李染清按到脖頸間的墜子，暗道果然。
“為師從不允許你用任何法寶，是想要鍛煉你的獨立，同時加強你與劍魂之間的聯係。對於劍修來說，劍，才是本源。不過.....”玄墨手中青光一閃，一個塔一般的法寶出現。
“此物名為蔽天塔，也是一件難得的防禦性法寶，約為次仙器。法寶的品階為法器，靈器，次仙器，仙器。仙器乃是仙人流傳至修者界，每個出現，有什麽後果，你都是知道的。而次仙器，乃仙器之下無敵，這蔽天塔，更是其中翹楚，我已幫你煉化，足夠防禦一般人使用仙器，你切莫濫用。”
李染清一愣，還是道：“是。”
“世上無絕對，勿因種族與陣營而劃分界限，人各有誌，天地皆道。便放手去做，唯心而動，隨性結交。切勿世俗屈從。”
…………
玄墨一字一句緩緩道來，神色淡漠，語氣沉靜。白衣微蕩，長發輕拂，恍惚間若謫仙親臨。
景物漸虛，唯眼中光芒更盛，仿若潺潺清泉在耳邊流過，溫和了心澗。玄墨就這樣麵對著李染清輕聲叮囑。
李染清漸漸明白了意思。她沉默著，緊緊注視著玄墨，不放過一分一毫。
終於。
“天道無窮。為師在仙界，等你。”還是說出口了。
玄墨望著她，露出一絲極淡的微笑，宛若曇花一現，刹那風華。
李染清明白這這個笑容的含義。
她立在原地，努力回應了一個微笑，低聲道：“徒兒知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然後她退後幾步，如第一次見到玄墨的時候，膝蓋一屈，腰一彎，雙手疊合抬至額頭，深深地，恭恭敬敬的跪下，磕頭：“弟子李染清，謝師父養育指導之恩！”話音落下，已然三聲響頭，聲音沙啞。
雙眼微紅，卻無一滴淚珠。
玄墨安然受了這三個禮，輕聲道：“走吧。”
他衣袖一擺，在地上一步一腳印，慢慢的，就如凡人一般，帶著李染清，一步一步走下山澗.....
這般走了一夜，李染清感受著與師父相處的時光，兩人都未言語，隻是靜靜體會著自然的風光，醉心於夜晚的安寧，任山風輕卷，蟲鳴微唱。
在這一片靜謐中，享受著最後的，陪伴。
日光拂曉。二人終於走到了目的地。在一處料峭高峰，一前一後，看著雲煙繚繞下的玄天宗，遠遠的，山清水秀。好似仙境。
“師弟，恭喜了。”含笑的話語遠遠傳來，一大波人駕著法寶，或突然憑空出現。
終於還是來了。
盡管玄墨並未大張旗鼓舉行什麽飛升大典，玄天宗諸位首座還是帶著些自己親近的弟子趕來觀禮。
“哈哈哈，我就知道接下來肯定是玄墨師弟，他的天資我是一直看在眼裏的！”
“對極對極，不過，玄墨師兄，你怎麽就不聲不響的便渡了劫，還這麽快便要走了。你可知那天突然看到劫雲，真的是嚇的我們心驚膽戰。”玄欣真人道，語氣還有些許喜慶的埋怨。
李染清這才想起來，上次見到師父，他不過渡劫中期。可飛升，是渡劫後達到大乘期，方可飛升！
這才多久！？
究竟是怎樣的速度！！李染清倒吸一口涼氣，簡直不敢相信。這種資質，那些人不稱呼此為怪物都枉為人！
“師弟，別人渡劫都是花費百年千年的準備，你怎麽說渡劫就渡劫了，而且渡劫危險極大，還那麽輕鬆的便渡過了，有什麽訣竅，說出來，也讓我們學學？”
“是啊是啊，說出來啊，也讓你徒弟多學學。”
“別那麽小氣麽！”
提到了徒弟，玄墨眉一挑，冷聲道“渡劫，難？”他目光掃過那些吵著要他交出訣竅的人，宛若極冬寒冰，被他看到的人都縮了縮脖子不敢再鬧。
“劫雲來犯，砍了便是。”
……
“你說的是真的！？”所有人目瞪口呆。看著玄墨淡漠依舊的表情。
沉默半天，終於玄淮真人苦笑道：“師弟啊，我真是.....服了你了。”
“行了行了，事不宜遲，快開始吧。”
場麵一下肅穆了下來。
“恭喜師叔了。”銘清終於從那幾個首座中擠了進來，在一旁輕聲恭賀道。他本以為玄墨會為了李染清多留幾年，哪知玄墨竟然毫不遲疑，隻是沒了玄墨的震懾，玄天宗怕是又要亂了。不過他深知這個師叔的性子，無所牽掛，也不會為任何更改自己的意願，也因此沒有再多說挽留的話。
玄墨微微頷首，毫不留戀的轉身。
眾人遠遠退開。
玄墨抬首望著蒼茫天空，碧空如洗，一望無際。
他再也不壓抑自己的境界，全身氣勢陡然拔高。風起，雲動，仿佛化作一柄長劍直刺蒼穹，白光烈烈，劍氣激蕩。一圈圈劍氣帶出颯颯長風，激烈的震碎了山峰裂石。
緩緩升至半空。
突然，一道藍色的劍橫空截下，直劈向玄墨，劇烈的氣勁帶來呼嘯的破空聲！
一片驚呼！
“墨梅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