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平坡是一個十分荒涼的地方,這裏雜草橫生,隨處可見的礫石,沒有任何勢力會對這麽一塊貧瘠的地方有半點興趣,天南藤氏的聚居地卻在此。

南玥像往常一樣,飛快地掠過。由於附近沒有充沛的水源,空氣十分幹燥。這樣的環境並不適合他們的生存,藤氏還是喜歡生活在樹林茂密潮濕陰涼的地方。但是像那樣的地方,哪怕沒有其他的資源,也是眾人搶奪的目標。

隻剩下老弱幼殘的藤氏,哪有什麽戰鬥力可言?

看著下方不斷掠過的礫石灘,南玥的心情不由變得沉重起來。她心中暗下決心,自己一定要早日突破,提升自己的妖鑒等級。隻能把妖鑒等級提升上去,便能帶著族人進入城市居住下來。城市內的環境,可比野外要好太多。

但是想起自己修煉的《天南箭術》,她對未來充滿信心!

以現在進步的速度,過不了多久,她便能夠獲得滿意的妖鑒等級。

“阿玥回來了!阿玥回來了!”

族人看到南玥,頓時興奮無比,南玥是藤氏最出色的年輕妖,也是一族的希望所在。若不是她太年輕,族長早就把位置交給她,而在年輕一輩中,她是不折不扣的大姐頭。她一落地,大家都圍了上來。

南玥臉上露出由衷的笑容:“大家還好吧?”

“好著呢!阿玥不要擔心我們!”

“是啊,阿玥姐姐,我們一直都在努力修煉呢!”

大夥七嘴八舌道,聽著族人們訴說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南玥心中充滿溫馨。她從棗核手鐲中取出一大堆的生活用品,這都是她平時修煉之餘,賺取的生活費購買的。

“真是辛苦阿玥了!”

族裏的長老們歎息著,他們渾濁的眼睛中,是深深的愧疚,現在全族幾乎都是阿玥在撐著。

“應該的。”南玥笑了笑,勸慰道:“也是一種修煉呢!阿叔們缺什麽,盡管和我說。”

她年幼的時候,父母就雙亡,是這些長輩們把她養大。這種情況在族裏很常見,如今全族十一人,除了兩名長老,其他的都是孩童。他們都是這些長老們辛苦地耕種,才艱難地生存下來。正是這種艱難貧困的生活,反而讓全族異常的團結。

族內的長老們修為低微,他們也沒有其他謀生手段,隻能在這片礫石地裏種些粗糧,勉強裹腹。

和長老們述了會家常,她便起身,拍拍手,召集所有的孩子。

“大家修煉得怎麽樣了?”

孩子們嘰嘰喳喳,七嘴八舌,南玥耐心地一個個檢查,很快,她臉上露出喜色。有三個孩子離點燃星火不遠,步入星火期,他們就能凝出藤箭,具備最基本的戰鬥力。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天南箭術》。《天南箭術》果然不愧是天南藤氏一脈的傳承妖術,就仿佛是給他們量身打造,最適合他們修煉。

她表揚了一番進入最快的幾個孩子,又耐心講解了一些他們修煉中遇到的問題。不過,她並沒有傳授他們《天南箭術》裏的攻擊妖術,而是教導他們小妖術。

她把左莫的那一套,直接搬了過來。

大人說的,一定是對的!

看著下麵一張張聚精會神的小臉,南玥心中對未來充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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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如火臉色陰沉,剛才他感應到自己給蒼霖印下的那縷妖術印記被破掉!

哪個不長眼的家夥!竟敢多管他的閑事!

找死!

他露出嗜殺的笑容,嘿嘿,好久沒有遇到值得動手的家夥,今天開開張也好!而且他恰逢剛剛突破,正是信心最巔峰時,有不開眼的家夥送上門,有什麽比這更美好的事情?

我的大斧饑渴難耐,隻想飽飲鮮血!

隻可惜,這是在十指獄,沒辦法嚐到鮮血的味道,他有些遺憾地咂巴著嘴。他滿臉胡須,根根如針,眼窩深陷,眼睛呈現詭異的暗紅,鷹鉤鼻讓他多了幾分狡詐的味道。

他飛行起來如同一道火線,沒有半點收斂的意思,神態囂張傲慢。沿途其他的妖見到這條遊走的火線,無不臉色大變,驚惶失措地避開。莫如火的凶名,在這一帶,人盡皆知。

火線中傳來暢快得意的大笑,夾雜著火焰獵獵燃燒的聲音,聲徹四野!

烈火簇擁中,莫如火眯著眼睛,想著待會對方見到自己時的表情會是什麽模樣?他見過太多自詡高手的家夥,見到自己時麵色如土。那實在太有戲劇性了!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覺得極其有趣,他就像貓在盡情地戲耍著爪下的老鼠。

生活是多麽美好啊!

他貪婪地讚歎著,呆會該怎麽折磨那個倒黴的家夥呢?唔,用自己新領悟的妖術?這個主意不錯!

一團烈火,挾著轟然之勢,以驚人的速度掠過。

進入第一獄,他很快便發現對方的蹤跡,他的妖術印記一旦被破掉,就會釋放一個極其微弱的印記。這個印記沒有任何傷害行,但是卻能夠引導他找到對方。

惹上他,從來沒有誰能安然無恙!從來沒有!

沒費什麽勁,他就找到對方,遠遠望去,一個孤零零的身影。莫如火陡然興奮起來,一想到,呆會對方在自己的妖術麵前,痛不欲生,他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

真是美妙的感覺啊!

他毫不猶豫速度陡增,這個人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對方完全沒有半點逃跑的意思,等等,他好像在等自己!忽然,遠處的人影抬起頭,看向這邊,莫如火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對方的相貌也越來越清晰。咦,這個家夥,為什麽自己會有幾分眼熟呢?

難道以前打過交道?莫如火有些疑惑,他皺起眉頭,仔細地想到底在哪裏見過對方的家夥。他並沒有減速,烈火環繞的莫如火,依然筆直朝左莫衝去。

在距離對方隻有三丈左右,莫如火腦海中猛地跳出一個名字,刹那,他臉色刷地慘白,那雙布滿戾氣和殺意的猩紅眼睛,瞬間化為恐懼,深如骨髓的恐懼!

笑摩戈!

他是笑摩戈!

莫如火的心髒就像被一隻無形之手,毫無征兆地狠狠攥緊,突如其來的窒息感,讓渾身發軟。一瞬間,他腦海中一片空白,目光陡然失去焦距,這個名字所帶來的衝擊力,幾乎衝垮他的心理防線!

凶徒!這才是真正的凶徒!一個連斬二十六妖的亡命之徒!一個連軍方戰妖都失去光彩的真正亡命之徒!想到那個渾身籠罩在火焰中猛不可擋的身影,莫如火隻覺得渾身顫動!

和笑摩戈比起,他隻不過是一隻披著狼皮的羊,是那麽的嬌弱溫順,是那麽的純良無害!

倒在笑摩戈屠刀下的,有玉子洲這樣莫如火都聽過的天才,也有那個經曆戰火考驗的戰妖,還有他非常熟悉的幾位。那些什麽妖頻對這幾位挑戰者都隻不過一提而過,可莫如火卻是認識,其中一位,還和他關係匪淺!

這幾人全都是遊走在黑暗之中的亡命之徒,他們殺人不眨眼,狠辣無情,都是莫如火非常忌憚的家夥。可他們,無一例外,全都倒在笑摩戈的屠刀之下,雖然隻是在十指獄。

但這並不是真正讓他感到恐懼的。

就在昨日,和他關係最密切的那位,死在家中。說起來,莫如火和那位的關係並沒有多親密,隻不過打過幾次交道。但那位沒有朋友,結果找到他。莫如火隻好跑去,最終是他收斂的屍體,表麵上看上去是因為舊傷複發,似乎因為神識受傷。可真正致命的,卻是心誌受到強大的攻擊。

這才是他真正致死的原因。

笑摩戈那一刀,不光傷了他的神識,連他的意誌,都摧毀幹淨!

當那個家夥臨死前,這樣對他說時,莫如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死去的那個家夥,手上的性命隻怕不下三十,意誌絕對堅若磐石,普通的幻術對他都起不到任何作用,狠辣凶殘得連莫如火都感到有幾分畏懼。可是,這麽一個厲害的家夥,卻被笑摩戈一刀給了結了。

還是在十指獄。

這是一個恐怖到什麽地步的家夥啊!

從那之後,在莫如火心中,笑摩戈就是魔神一般令人絕望的恐怖存在,名列絕不能招惹的人物第一。

什麽夜明月,什麽姬麗語,統統去見鬼吧!

莫如火平日就對那些天才頗不以為然,在他眼中,那些所謂的天才就是溫室裏的花朵,無論看上去如何的嬌豔奪目,也都是中看不中用。

沒有經曆血與火,這些家夥隻不過是菜鳥而已,笑摩戈卻仿佛是從血火地獄中爬出來的凶獸。

自己竟然跑來找笑摩戈的麻煩……他腦海中蹦出一個詞……活得不耐煩……

自己活得不耐煩了麽……

他大腦一片空白,失去語言能力,失去思考能力,隻能呆呆地看著笑摩戈,每一塊骨髓、每一塊肌肉,都僵在半空中。

今天是末日麽?

當他回過神來,他離笑摩戈隻有不到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