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子蝶緩緩扇動翅膀,玄煞氣猶如鯨魚吸水般,源源不斷沒入其體內。而黑色觸角上懸空而立的黑色小人,一點點地變得清晰,輪廓麵容也從開始的模糊不清,變得精細起來。

觸角上的黑色小人,約三寸高,黑衣黑發,麵容冷酷,雙目含煞,漠然而立。

當左莫抬頭時,恰好目睹黑色小人成形,不由驚訝萬分,這隻雙子蝶果然非同尋常!

小黑人看了左莫一眼,沒有半點搭理的意思,隻見他忽然雙臂高舉,滿頭黑發根根直立,雙目幽幽一亮,脆喝一聲:“收!”

雙子蝶周圍陡然刮起強烈的旋風,飛沙走石。

嘶!左莫倒抽一口冷氣,震驚無比,靈眼中,隻見漫天玄煞氣瘋狂地湧向小黑人舉起的雙臂。

小黑人的動靜太大,整個營地都被驚動,眾人還以為遭遇襲擊,紛紛飛上天空。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謝山,第二個衝過來的是束龍,他對玄煞氣極其敏感,當下便察覺到異變。

當他們神色緊張地跑過來,發現始作甬者是左莫麵前一隻怪異的黑白靈蝶時,驚愕當場。

左莫呆呆地看著小黑人,方圓五裏內的玄煞氣齊齊被扯動,靈眼中,方圓五裏的玄煞氣形成一個巨大駭人的黑紅色漩渦,漩渦的正中心,便是這個不足三寸的小黑人。

小黑人神色肅穆,一心一意地吸納玄煞氣。

整個過程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小黑人才心滿意足地停了下來,他此時和剛才有著顯著的變化。滿頭黑發如今一片血紅,猶如一團烈焰,黑色眸子深邃有夜空,小臉更加冷峻,眉宇間的肅殺之氣迎麵撲來。

雙子蝶停止吸收玄煞氣,躁動的空氣也漸漸平穩下來。

左莫愕然間,雙子蝶翩然飛到他麵前,小黑人揚起肅殺含煞的小臉,望著左莫,一開口,脆生生宛如幼童的童音:“請主人賜名!”

唔,像活的……

滿臉不可思議,像見鬼般的左莫,把臉湊上前:“你是活的?”

小黑人臉上殺氣一僵,眼角一跳,小臉陰沉下來,卻有些無可奈何:“是!”

“咦,有意思……”左莫興奮無比,驀地抬起右手,伸出手指,好奇地在小黑人身上戳了戳:“唔,是軟的……”

小黑人臉上殺氣泛起,小臉陰雲密布,悶聲道:“士可殺,不可辱!”

可惜,脆生生的童音,把所有的殺氣,消彌一空。

不過左莫還是訕訕地收回手指,裝模作樣摸著下巴:“起名啊……”他眼前忽然一亮:“招財!這個名字怎麽樣?夠霸道吧……”

小黑人麵目抽搐,強忍滿腔怒火,咬牙切齒:“士可殺,不可辱……”

“唔,要不然叫晶石?”

“士可殺,不可辱……”脆生生的童音隱隱有崩潰的跡象。

“晶石你也不喜歡?這個習慣不好,看來,你的品味要好好培養一下,俗話說得好,晶石能使磨推鬼……唔,萬財歸我,這個名字怎麽樣……”

“士可殺,不可辱……”小黑人有氣無力地反抗。

“天下第一寶?”

“士可殺,不可辱……”

……

謝山和束龍同情地看了一眼被左莫折磨得欲仙欲死的小黑人,對視一眼,飛快地逃離現場。

左莫心滿意足地看著耷拉著臉萎頓在地的十品,沒錯,就在剛才,不堪折磨的小黑人,終於應下了十品這個怪異無比的名字。

“十品,你不要以為這個名字俗氣。”左莫沉聲正色道:“十品,代表最高品階,這隻雙子蝶,不過剛剛五品。十品,蘊意最高最強!天下至強,怎麽,這不是你追求的麽?”

神情萎頓的小黑人眼中陡然迸射出一抹光芒,他挺立身形,滿臉戰意昂揚,肅然道:“謝主人賜名!”

左莫表情一絲不苟,心裏笑開了花,唔,十品,那該多少晶石啊……

十品不過三寸大小,但品階達到五品,五品靈獸便有虛罩,十品的虛罩更是奇特,竟然有幾分玄煞氣的氣息。左莫從前沒有聽說過玄煞氣,但是這些下來,玄煞氣的特性卻有幾分了解。

對束龍他們來說,玄煞氣是大補之物,但是對於修者來說,玄煞氣卻無異於劇毒。玄煞氣大多滋生於慘烈戰場,凶戾無比,至凶至陰,一遇他物,不破壞殆盡,絕不罷休。

五品靈獸,實力堪比金丹,而最關鍵的是,十品充滿靈性。但凡是靈獸、法寶,靈性越足,就意味它們的成長空間愈大。

十品最強悍的地方,便是他能夠學習法訣,這是左莫聞所未聞的,他隨即便把《苦衛》教給十品。《苦衛》能夠吸納玄煞氣,正適合十品修煉。左莫心裏暗打主意,什麽時候,從蒲妖和墓碑那再敲一部更厲害的魔功來。

雖然眼下十品的實力還不算強,但是左莫對十品的未來,充滿期待。

經過短暫的停留,隊伍再次出發。

廣袤的古戰場,傷痕累累,經過歲月的湮滅,便是這些可怖的傷痕,也變得模糊不清。

一連前進了十多天,周圍的景色依然沒有任何變化,他們也沒有任何發現。這個古戰場,大得實在讓人無法想象。

雙子蝶翩然飛舞,十品盤膝坐在黑色觸角上,苦苦修煉,他的進境令衛營上下感到汗顏,區區十天,他便能生出黑甲,而且收發如心,不像束龍他們黑甲無法收起。

十品是個修煉狂人,不,是個修煉狂獸,他不喜歡進役獸牌,整天坐在觸角上,一動不動,隻知修煉。小塔小火幾個對十品充滿好奇,不時湊過來瞧瞧,但是十品根本不搭理。

說起來奇怪,朱雀營諸人大多都呆在運奴船內,濃鬱的玄煞氣對他們相當不利,所以左莫在運奴船上布下符陣,隔絕玄煞氣,防止玄煞氣對眾人的侵蝕。但是包括傻鳥在內的幾小,卻對玄煞氣毫無反應。小塔小火精力最是充沛,每天玩到瘋。小黑卻異常的嗜睡,一天有大半時間是趴在阿鬼頭上。

最讓左莫覺得不能理解的是,阿鬼竟然對玄煞氣也沒有半點反應。

阿鬼的神色要比之前好了不少,看上去似乎多了幾分生氣。左莫檢查之後,才發現,阿鬼體內不知何時,又多了一絲紫色的奇異力量。這絲紫色力量極其微弱,但是對於阿鬼殘破不堪的身體,卻異常珍貴。

阿鬼的情況轉好,讓左莫心情好不少。

不過,左莫心中依然充滿憂慮,一連十多天,他們沒有任何發現,沒有遭遇到任何生命,沒有看到一根草,這個古戰場荒涼得令人絕望。沒有什麽比這份如死一般的空曠寂廖,如虛無一般的荒涼更讓人感到恐懼和絕望,哪怕遇到什麽危險,遇到什麽妖獸,也比眼下這樣要好許多。

若再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人都瘋掉的。

難道他們真的來到一個空無一物的死地?

忽然,左莫腳下一滯,他目光露出驚喜之色。

水……空氣中的水份……

他驀地閉上眼睛,伸出右手,手指輕輕劃動,《小雲雨訣》!

過了十息,有如嬰兒拳頭大小的淡淡白雲,飄浮在左莫的手掌上。

這一下,不光是左莫,所有人的目光都露出狂喜之色。這裏空氣中的水份比前麵十多天,他們走過的地方,要充沛許多。有水,就意味著有生命。

人最怕的,不是苦難,而是看不到希望。

士氣大振,隊伍前進的速度陡增。空氣中的玄煞氣更加濃烈,左莫的神情也愈發小心,根據蒲妖的說法,他們的方向,應該是朝著戰場的中心地帶前進。

又前進了五天,眾人見到第一處水窪。淺淺的水窪不過一掬,但是對大夥來說,卻猶如甘霖。

但是就在此時,隊伍卻不得不停下來,因為束龍要突破。

玄煞氣對束龍修煉的《苦衛》魔功,猶如滋補品,進境之神速,令人瞠目結舌。衛營其他人的進境亦十分迅速,但是沒人超過束龍。

營地裏氣氛比較緊張,束龍這次若能突破成功,對他們而言,是件再好不過的事。

三名金甲衛呈扇形分列,耀眼的金色鱗甲上,如今布滿黑色的紋路,看上去頗為可怖。金甲上的黑色花紋是這段時間金甲衛吸收玄煞氣所形成,據蒲妖的說法,這是因為煉製金甲衛的材料中用了蒼龍骨的緣故。

蒲妖還說,若是運氣好,說不定三名金甲衛還能升階。

不過,左莫現在關心的不是金甲衛,而是其他問題。

“蒲,有什麽法訣,能夠讓修者不受玄煞氣的侵蝕?或者能夠化解玄煞氣?不需要從頭練的那種。”左莫涎著臉問。

蒲妖斜了他一眼,漫聲道:“法訣自然是有的。”

左莫搓了搓手,嘿聲道:“那能不能給我一份?”

“你拿什麽來換?”蒲妖又斜斜地挑了挑眉。

左莫心中暗罵,這死人妖,態度忽冷忽熱,變化無常,真是讓人生恨。

不過他亦明了,這次蒲妖是絕對不會白白便宜他,不割點肉出來,是不可能的。左莫咬牙道:“說吧,你要啥?”

蒲妖狹長的血瞳一眯,陰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