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一句場麵話也沒有說。

左莫不需要問也能感受到對方的敵意,而烏風賊則根本認為沒有必要。

區區一名築基修者,需要浪費口舌嗎?

雖然知道鄒寒報仇心切,但是章豪還是決定先派幾個下麵的人去試探一下。那杆無空旗究竟有何神妙,一試便知。章豪經曆大戰無數,深知不可大意。一個門派的核心弟子,有一兩件保命法寶,實在太正常不過。

這些保命法寶大多是門中長輩賜予,威力奇大無比。若是一個不慎,陰溝裏翻船,屢見不鮮。既然本方占盡優勢,就沒有必要犯險。鄒寒是其得力幹將,若是不小心被陰了,章豪可舍不得。

烏風賊如今有七十人,有五個達到凝脈期修為,這五人才是烏風賊的骨幹,底下的人,隨時可以補充,尤其是如今日趨混亂的時局之下。

他喚了五名築基期的手下上前。即便對方手握重寶,但修為有限,以一敵五,可謂處在絕對的劣勢。

“速戰速決。”他隨口說了一句,旋即轉過臉安撫鄒寒:“老弟莫要著急,待他們把這小子抓過來,是抽髓還是剝皮,老弟隨便玩!”

鄒寒感激道:“多謝老大成全!”

章豪哈哈大笑:“莫說這樣見外的話。老弟這些年,可是立了不少汗馬功勞。區區小事,自然不在話下。”

五人不敢大意,對方頭頂那杆旗,光華閃動,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若是一對一,他們自知不是那些大門派弟子的對手。可若是五打一,他們卻有足夠的信心。想在烏風賊中立足,尤其是築基修者,必需要學會如何與同伴配合。

這也是烏風賊這些年一直能活得逍遙的原因所在。

他們之間的配合十分嫻熟,在群體戰時,會體現得尤其明顯。以多打強,以多打多,都是他們最擅長戰鬥方式。

對於那些大門派的弟子們來說,他們講究的是個人修為。這也注定他們在群戰時沒有任何優勢。

五名修者逼近,他們之間的站位錯落,彼此隱隱呼應。

左莫盯著五人,毫不緊張,身邊環繞的劍芒穩定有序地飛舞著。

五名修者,其中有三人是劍修,一人手持黑幡,一人提著鏈鉤。五人的修為和左莫相差不大,都在築基末期左右。持黑幡的修者一搖黑幡,隻見一團漆黑如墨的黑雲朝左莫罩去。

三名劍修也發動攻勢,三把顏色各異的飛劍,化作三道光芒,在空中變幻不定,朝左莫直射而去。

手持鏈鉤的修者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手上黑黝的鏈鉤輕輕地晃動,細碎的嗡嗡聲,有節奏地響起。鏈鉤前端是鐮刀鉤,鎖鏈比拇指略粗,鎖鏈尾端是是枚滴水形的尖錐。黑黝的鏈鉤隱見一分血色,足見其飲血甚多,是把凶器!

左莫自然不敢怠慢,頭頂無空旗落入他手中,一搖旗杆。

嘶嘶嘶!

無數劍芒從旗身內飛出,直撲黑雲。

劍芒不費力地洞穿黑雲,黑雲翻騰不休,眨眼間便恢複如常。

左莫緊緊盯黑雲,五人之中,那團黑雲和手持鏈鉤者給他的威脅感最大。反倒是三位劍修,威脅最小,這三名劍修沒有一個領悟劍意,三道劍芒在左莫眼中,隻是徒具其表。

這團黑雲給左莫的感覺,有點類似門派劍洞裏的血煞,陰沉穢晦。

神識清明,三把飛劍來路了然於胸,左莫腳下挪轉,便閃過三把飛劍。他依然盯著黑雲,腦子裏飛快地在思忖著如何應對。使幡的家夥,躲在幾人身後,想直接攻擊他,有點不太現實。

手持鏈鉤的修者一動不動,就像老練的狩獵者,充滿耐心,隻等左莫露出破綻。

黑雲的速度不快,但是範圍極大,閃避不易,呼嘯洞穿而過的劍芒沒有阻擋它片刻。

難纏的家夥!

左莫有些頭大起來。

遠處,作壁上觀的傅峰等人神態悠閑,但傅峰看到黑幡時,微微露出驚容:“黑血幡?還有人煉製它?”他仔細看了兩眼,這才有些釋然道:“原來殘缺不全,難怪。”

“黑血幡是何物?”鬼風忽然問,在傅峰給他的《九鬼釘咒》中,便曾提及過黑血幡,隻是語焉不詳。

“一種偏門法寶,采陰穢之物煉製而成,能汙人法寶飛劍,頗為有效。”傅峰也不藏著掖著,十分爽快地解答:“這種法寶多見於修鬼冥陰神之類的修者,隻是煉製起來不易。那杆幡用的是黑狗血,品階又低,煉製方法殘缺不齊,威力有限得很。”

鬼風聽得很用心,他修的雖是劍訣,但也同屬於鬼冥陰神的範疇。鬼冥陰神在散修之中頗多修煉者,但是在劍修中,卻難以登堂入室,他平日裏無人可請教。

傅峰瞥了一眼,語氣輕鬆道:“不過,若是不知應對之法,這玩意也不好對付。”

烏風賊其他人神態輕鬆無比,在他們看來,此戰毫無懸念。

章豪笑著對鄒寒道:“這家夥手上的那杆的玄陰幡可是好東西啊!每次都能收奇兵之效,可惜煉製不易,要不然能多配幾杆,咱們的實力可增加不少。”

鄒寒此時心情舒暢不少,臉色也平緩下來,聞言笑道:“老大也太貪心,咱們隊伍裏能有一杆,可就是天幸了。除了我們,我還沒聽說同行裏誰有,老大居然還想著多配幾杆。”

“哈哈!”章豪大笑:“說得是,我太貪心了!”

他心中得意萬分,烏風賊的人數雖然不多,但是不乏奇人異士,實力在天月界的同行之中,亦是首屈一指。

就在左莫狼狽之際,忽然聽到蒲妖不屑冷哼:“連這種破爛也拿出來丟人現眼!”隨即充滿鄙視地對左莫道:“你連這樣的破爛都打不過,真是太給我丟人了!”

左莫頓時不爽,這都什麽時候了,不由破口大罵:“廢話那麽多幹嘛,快說怎麽搞?”

“禪修的手段都很有效。”

“禪修?”看著越飛越近的黑雲,左莫一陣無語,這都什麽時候了……

“哦,我忘了你不懂。你隻有半吊子《金剛微言》,沒個屁用。”蒲妖慢悠悠道。

故意的,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的!左莫恨得牙癢癢。

“哦,我想起來了,這玩意怕火。”

左莫精神一振,怕火,那太好辦了!

他手上最不缺的就是火!

一翻掌,一個玲瓏盒出現在手中。

左莫的動作,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過來。

那是什麽?

就在眾人好奇之際,隻見左莫揚手把玉盒扔向黑雲。

手握黑幡的修者冷哼一聲,靈力立即朝黑幡湧去,隻見那團黑雲更加濃鬱漆黑,好似黏稠的墨汁般,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頓時四逸開來。

他這杆玄陰幡是他根據一篇殘簡裏用秘法煉製而成,汙人法寶屢試不爽。

眼看著對方扔出一方玉盒,他心中冷笑不已。無空旗釋放的全是劍芒,不是實物,所以不受影響。

不怕你用法寶,就怕你不用法寶!

他眼中露出一絲奸計得逞的光芒。

小小的玉盒,在空中翻滾著,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左莫的力量極大,眨眼間,玉盒便飛入黑雲之中。

持鏈鉤的修者搖搖頭,有些遺憾自己居然撈不到出手的機會。他對同伴的這杆黑幡十分了解,無論什麽法寶,隻是被這團黑雲沾染半點,便形如廢鐵。不知有多少凝脈期修者,都在這團不起眼的黑雲上栽了跟頭。

玉盒一飛入黑雲,便迅速被侵蝕,玉盒表麵烏黑,出現一塊塊的腐白斑紋。

持幡修者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忽然,一道劍芒鑽入黑雲,準確無比地擊中玉盒!

這是……

持幡修者臉上笑容陡然僵住。

啪!

被侵蝕的玉盒脆弱無比,頓時被劍芒擊得粉碎。

一縷金黃純正的火苗,從盒中掙脫出來。

金烏火!

嗤啦啦!

濃鬱如墨的黑雲就像一團黑油,倏地被點燃,那一縷微弱的金烏火火勢暴漲。火勢以驚人的速度,從黑雲中間,向外層蔓延。

持幡修者眼中露出驚恐絕倫的神色。

正在遠方觀戰的傅峰目光暴漲,忍不住驚道:“金烏火!竟然是金烏火!”

金烏火!

常橫和鬼風兩人心中齊齊一凜,眼神死死盯住黑雲,不敢挪開半分。手下築基修者們神情茫然。

“咦,怎麽回事?”章豪一愣,濃鬱如墨的黑雲之中隱隱透著金黃色的光芒。

難道那小娃剛才扔出的那件法寶,不受影響?

鄒寒不禁盯著黑雲。

兩人對視一眼,發現彼此目光都炙熱無比。能夠不受黑雲影響的法寶,可是少得很,那可絕對是好法寶啊!

黑雲中的金黃光芒愈來愈盛,所有的修者都注意到黑雲的異樣。不過他們轉的念頭和章豪鄒寒如出一轍,誰也沒有注意到持幡修者臉上深深的絕望。

一縷金黃火苗,終於燒透黑雲,鑽了出來。

眨眼間,濃鬱有如實質的黑雲表麵,便裹上一層熊熊火焰。

天空中,一個巨大的金色火球懸掛,恍若烈日。

金黃色的火焰純正無比,霸道的威勢轟然四散,有如颶風橫掃!

“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讓所有人心中齊齊一跳。

持幡修者已成金黃色火人。

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持幡修者和那杆黑幡便化作一堆灰燼。

眾皆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