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往事 燃文

裂縫很大很深,大到一眼望不到前後邊際,深到含素隻覺得經曆了很久很久,向下掉落的時間好長,長到她幾乎都沒了耐性。

在持續墜落的時間裏,她想了很多。

總結起來就一句話,衝動是魔鬼,就是管不住腿。

雪靈為什麽跳下來?這裏麵是什麽?她需要怎麽做?這些都來不及想了,可以肯定的是,她需要做好防護措施。

派出巡邏小兵小核桃顯然是最好的,但萬一激怒了大妖,帶來的後果可能更加得不償失。所以她隻能做好準備,迎接可能出現的各種狀況。下墜的時間這麽漫長既有優勢也有缺點。

優勢在於她有時間調整自己在空中的姿勢,使其不要太土鱉,嚇到有可能是和善帥哥的冰火妖,有時間在身上拍上各種防禦符紙,心隨意動將本命法寶拿在手裏。

缺點在於過於漫長的時間容易加劇內心的忐忑和恐懼,對這黑暗的未來產生怯意。神經繃得太緊,容易發生各種問題。比如此刻,她就感覺上方又有人跳了下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幻覺吧,因為太緊張了,所以從內心盼望能有人來幫助她,就出現了這種幻覺。

她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試圖緩解過於緊繃的神經,突然聽到一句笑言,雖然被風撕裂破碎,卻仍好像近在耳畔,“怎麽?怕了?沒想到你居然是個舍身為獸的女英雄啊.....”

她不禁回頭一望,真的是他!“你?你怎麽下來啦?你想要收服那隻冰火妖麽仙君大人?”

“我,你安心照顧自己就行了。”容陵用了巧勁很快到了她身邊,伸手攬住她的腰,說道:“抓緊,我們快點下去。這是一個連通陣,呆久了不好。”

“啊,哦......”雖然也曾和別人打打鬧鬧,還曾為容陵治過傷,但這還是第一次被父親之外的男性抱在懷裏。雖然他隻是輕輕地用一條手臂環住她的腰,他的胸和她的背也隻是若有似無得挨在一起,卻已經讓她雙頰暈紅。

她拚命地想要抑製臉上的異樣,卻無奈越憋越紅。尤其是她一注意這件事,挨在一起的所有地方都開始拚命地叫囂,感覺更加清晰,越想克製就越覺得明顯,一時之間,臉紅透了,自己隻覺得好像在嗖嗖往外冒著熱氣,快窘哭了。

她隻能一直在心裏想,他年紀都不知道是你的幾萬倍,快別這麽扭扭捏捏的,前麵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狀況呢,瞎想什麽!不過畢竟還是有些害羞,臉上熱度退了些,卻還是粉紅如三月桃花。

容陵的心思都在地底,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他們倆。但他們之間早已沒有了契約聯係,自他出事,也不知他們去了哪裏,又是怎麽渡過了這麽些年,等一下見麵會是什麽情況,即使是他,也有些在意。

不經意間,餘光瞄到了含素羞紅的臉,心思突然一動。不知怎麽的,竟好像也有了同樣的感受。手臂下的嬌軀柔軟溫香,她的背好像貼著他的前胸,又好像沒有貼著。在下墜期間感受著手臂和前胸傳來的溫度,罡風烈烈,將她的發絲和馨香吹到他鼻前,惡作劇般得往裏鑽。

她的頭發烏黑濃密,襯得露出來的側頸白皙嫩滑,她微微垂著頭,小巧秀美的耳朵自發絲之間偷偷露出來,耳垂圓潤飽滿,即使在這樣的黑暗中,也能看到那瑩潤潔白的一點點。

她的臉頰通紅,臉上羞窘的表情不知怎麽讓他的心微微一動,不由得夾了一下胳膊,隻想看到更多更多這樣的表情。這一刻,好像感受到了許多年沒有的那種感覺。這是?

來不及細想,兩人的腳先後落了地。

“這是?什麽地方?”

觸目所及是一片橢圓形的空地,空地的石壁上開著巨大的石洞,洞分兩邊,一冰一火,相安無事的各占半邊。冰洞在左,即使站在外麵已能感覺到徹骨的寒冷。巨大的冰晶從洞內往外延伸,一直堆滿了整個洞口,隻留出一人高的通道。洞中傳來了一種龐大浩渺的威壓,似乎那妖獸就在裏麵。

火洞在右,與冰洞情況相仿,像是由燒的通紅的石塊堆砌而成,有些上麵還燃著各色火苗,隻隨便望去,竟然就有十幾種異火。火洞之中威壓與冰洞相仿,不,似乎要鬆動一些。

含素瞪大了眼睛看著,心裏猜測著這裏麵住得到底是種什麽妖獸。眼睛逡巡著,尋找雪靈的下落,卻發現毫無所獲。她嚐試以心神溝通,沒想到突然遭受重創,似乎被人切斷了與雪靈之間的感應,她一下子噴出了一大口血。要不是容陵的手還放在她腰間,幾乎就立不穩了。

“心神守一,吞下它。”耳邊傳來容陵好聽的聲音,兩根有些微涼的手指拈著一顆雪白芳香的丹藥貼在她唇上。聽話得啟口,丹藥被手指送入口中,立刻化作一條清涼的線,向胸腹湧去,受損傷的心神得到了迅速得補益。

“出來吧。”耳邊的聲音中傳遞了很多情感,是激動、不舍、隱忍、憤怒、還有種說不出的威嚴。

沒有動靜,但含素卻敏銳地感覺到了兩洞之中,氣息都有了變化。

又等了一會兒,火洞之中跑出了一個小雪團。“雪靈!你沒事麽!”含素正要跑過去抱住它,卻覺得腰間緊了一緊,容陵竟然還攬著她。含素迅速轉頭,看了一眼他的手,再看向他的眼睛,滿臉的官司。

容陵的麵色八風不動,手也依然沒有移開,說道:“受了傷就不要亂跑,忘了剛剛的教訓了?還是這麽衝動。”似乎是為她好,不許她做傻事一樣。

雪靈跑出來後,看到了含素的舉動,低著頭,退了兩步。隨後很快就撲了上來,含素伸手接住它,緊緊地抱住了它。“含素,含素,我找到娘了。剛剛對不起了。”

在雪靈細嫩的聲音中,從火洞中走出來一個嫋嫋婷婷的大美人。火紅的頭發、火紅的衣飾,襯得她妖嬈媚人、活色生香。

她的腳步很亂,眼中滿是急切,看到容陵之後一愣,待到容陵揮手卸去偽裝,輕輕嗤到:“換了副樣子,就認不出我了麽?”她大大的眼中盛滿淚水,快速地衝了上來,跪在了容陵腳邊,“仙君!我就知道仙君會回來的!孩子它爸,快出來!!真的是仙君!”

她的話音剛落,冰洞中奔出一個雪白的漢子。他體格健壯,一頭銀絲蓬成一團,身上穿著白色的衣袍,如同炮彈一般從洞中彈出來,一把跪在紅衣美人身邊。仰頭哭道:“真的是仙君,仙君啊,您不知道我們等了多久......”

容陵仙君看著他這樣子,輕輕歎了口氣,和紅衣美人對視了一眼。紅衣美人馬上擰住了白衣男的手臂,“別在仙君麵前丟臉了,有話好好說。”

白衣男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正要開口,突然側耳傾聽了一下,說道:“仙君,又有宵小想來奪寶了,待我去打發一下。”說完嗖得一聲奔了出去,隨後似乎聽得有打鬥呼喝聲,很快,就歸於平靜。

容陵看著依然跪在地上的紅衣美人說道:“你也起來吧,紅玉。”“是。”紅玉站了起來,手一揮,在空地上放置了幾張凳子。隨後恭敬地請容陵坐下,她飛快地瞄了一眼從始至終一直箍在含素腰間的手,遲疑地說道:“這位就是救了仙君的......藥人...?”

含素感知到了她眼中傳遞來的訊息,本已平靜的小臉又迅速漲紅,大力擺動腰肢想離開容陵的手,卻不想他居然沒有再用一絲的力,施施然坐在了凳子上。倒是她自己,因為動作幅度太大,很是出了點醜。

她恨恨得看了眼容陵,氣鼓鼓得走到一邊,小腳在地上劃來劃去。

半晌,突然想起什麽,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藥人?”

紅玉原本就愛笑的很,雖然當年突生變故,之後再無心緒,但這一下見到了仙君本人,還見到了兒子,心神一鬆,又格外得想笑了。她看到含素這樣子,終於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銀鈴般得笑聲中,白衣男也咻的回來了。“紅玉,你笑什麽?”

紅玉笑的直不起腰,瞪了他一眼,“我為什麽不能笑,哈哈哈好可愛的小姑娘。真是對不住,剛剛傷了你。”

容陵無奈地看了一眼笑個不停的紅玉和一臉傻樣的白南,說道:“含素你也坐下來,紅玉、白南,把我出事之後的事情全都說來。”

得到仙君的吩咐,兩人馬上一臉嚴肅,各自找了凳子坐下來,這才開始將這三萬年的事一一道來。

兩個人講的顛三倒四,又互相補充。含素跟著聽得雲裏霧裏,運用她不算太笨的腦瓜梳理了一下,才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這紅玉和白南都曾是容陵的靈獸,一為火屬性,一為冰屬性。後來容陵飛升,給兩人解除了契約。他們也都各自修煉到了九階,馬上要成為了妖仙。但兩人性情跳脫,在漫長的妖生中互相看對了眼,對成仙就不是那麽在意了。

雖然屬性有些相斥,但怎麽難得倒容陵仙君。他研究了一輩子冰和火的那些事,幫助兩人相輔相生並不是難事。

後來他們在妖修聚集的府海界自過幸福日子,而容陵成為地仙之後,和宣庭幾人被上界任為幾界界主。總管幾界修士。後麵變故突生,等他們知道的時候,容陵已經重傷,元神退守。宣庭找到他們,要了一枚靈獸蛋,並更改了部分傳承,做下一係列布置。

他們氣不過容陵被傷,但始作俑者已得到報應,便打算出海尋找一種逆靈草。因為冰火雙靈根之少見讓他們沒辦法寄希望於茫茫海投,若是能尋到逆靈草,就有一定幾率幫冰靈根的人塑出火靈根,或是幫火靈根塑出冰靈根。

兩人出海尋覓了千年,都沒有找到。後來聽說各界界主大戰,導致各門派混戰,幾界格局徹底被改變。玉牌早已被宣庭不知拋在哪裏,茫茫人海更是尋不得。兩人竟不知該怎麽辦,隻好想去尋宣庭,誰知宣庭也已消失,不知生死。無奈之下,暫時在井湘界地底沉睡,等待容陵或宣庭歸來。

雖已無靈契羈絆,含素和容陵一出現在井湘界,他們就從沉睡中驚醒了。這才有了打開洞府,被修士疑為有異寶出世,爭先探險之事。

容陵聽完,眉頭依然輕皺,“也就是,你們也不知道最後發生了什麽,宣庭他們又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