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管家交代的幹脆,於小魚卻沒有盡信於他。

如果真是一個有情有義、是非能辨的善良人,就不可能在梁家那座大染缸裏爬到管家的高位上!

所以洪管家的話還得再擠擠水分。

於小魚端詳了洪管家半晌,勾唇一笑。

“你真是洪三妮的親大伯?”

“姑娘,他是我同山同海的兄長,小民可以用腦袋發誓。”

之前開口的那名中年男子急忙替洪管家作證。

地上還在抽抽噎噎的中年婦女也忙不迭地開了口。

“他確實是妮子親大伯!姑娘,我家妮子死的冤啊,還請姑娘替我們做主!”

“既然這樣,你們就帶著屍體隨我回縣衙吧。”

於小魚當即有了決斷。

一直浸泡在梁家的洪管家當然不可能是忽然良心發現,才棄暗投明舉報梁家之事的。

當然,他也不在乎洪三妮的生死。

要不自己也不可能在進門前聽到他說的那段話。

他之前明明是讓洪三妮爹娘把這段冤屈給硬咽了的!

可他為什麽又改變了主意?

想了半天,於小魚也沒能想出個一二三來。

帶著眾人和洪三妮的屍體回了縣衙後,進門於小魚就抓住了一個過路的紈絝。

“你把這三人安排一下,別讓他們和其他人接觸。”

“對了,請錢仵作過來驗屍。”

“是。”

那紈絝應了一聲正想走,卻被於小魚又拽住了。

“再問一下梁家帶回來的那些人,誰叫梁權北?把人給我帶過來。”

“……”

“昨晚護送秦長遠的人回來了沒?秦泰事情查的怎麽樣了?名單都拿回來了沒?”

“於,於姑娘……我不知道啊……”

虞陌抽了抽嘴角,無語地說道。

如果可以,他真想大喊一句:本公子太難了!

過個路而已!

至於嗎?

於小魚這才驚覺過來自己有點強人所難。

她瞅著眼前頗為眼熟的公子哥,又吸了吸鼻子。

一股濃濃的奶油香氣瞬間撲鼻而來……

於小魚瞬間恍然大悟。

“是你!你是那個虞陌對吧?”

“姑娘真是好記性,竟然還記得小人。”

虞陌妖嬈一笑,眉眼間盡是萬般風情。

可惜他這一臉風情賣錯了地方,於小魚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

“誇我就省了,實在喜歡誇,回頭找個時間來我讓你誇到吐。你現在先安排一下他們,然後讓錢仵作過來驗屍。對了,木知呢?”

虞陌嘴角再次抽了抽。

“木知在書房和五爺商討事情呢。”

“那行,我自己過去找他們。”

語畢,於小魚頭也不回地徑直去了後院……

虞陌目送她離開,嘴角又抽了抽。

洪管家上前一步對著虞陌拱了拱手。

“草民見過世子爺!”

“你認得我?”

虞陌有些愕然。

洪管家立即堆起滿臉笑意,討好地說道。

“草民前年隨梁少爺去王城替太傅大人賀壽,曾和世子爺有過一麵之緣。世子爺真是重情重義,竟然陪著五王爺一同來了這邊城……”

“老頭。”

虞陌忽然打斷了洪管家的滔滔不絕,不耐煩地說道。

“你知道的太多了!”

“這,草民什麽都不知道,也沒見到過世子爺。”

洪管家立即會意,急忙閉上了嘴。

虞陌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伸手在自己嘴邊動作妖嬈地劃拉了一下。

“少廢話,多做事,懂?”

“懂!草民懂!”

洪管家連忙點頭,心裏卻滿是疑惑。

剛才那位於姑娘到底是什麽人?

不僅對世子爺沒有半點恭敬,言語間對五王爺好似也沒什麽敬意,難道是王城裏什麽了不得的大人物?

洪管家瞬時覺得自己剛才的決定好英明。

書房內。

木知正捧著一摞紙侯在納晟源身側,滿臉無奈。

“王爺,丁家雖然在這樁事上已經明確表了態,但咱們也不能一點臉麵不給丁太傅吧?如今他雖被禁了足,可誰知道陛下萬一哪天一高興就把人給放出來了?何況這裏麵還牽扯了鹽引一事,要不咱們做個順水人情把……”

“順水人情就把案子給結了?”

於小魚一推門就聽到了木知的話。

她大步走進書房,接過話頭狠狠瞪了木知一眼。

“梁高殺人和丁太傅有什麽直接關係?再說丁妍是丁家一脈,作為被害人家屬,丁太傅也應該是希望凶手能受到懲罰的吧?我還真沒聽過受害人希望凶手無罪釋放的。”

一見是於小魚,木知立即閉上了嘴。

納晟源抬頭瞥了於小魚一眼,唇角勾出幾許笑意。

“木知意思是梁高和食鹽販賣有牽扯,執意查下去很容易把不相幹的人卷進來,比如丁太傅和他那群學生。可若是把這樁案件定成盜嫂殺人,事情就簡單多了。”

“那你想怎麽做?”

於小魚一瞬不瞬看著納晟源。

隻要納晟源同意了木知的建議,她肯定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從此江湖再不相見!

納晟源嘴角笑意更濃,將手裏的案宗順手放在了書桌上。

“本王覺得這事可以借鑒上一個案件的做法,陳星背國殺人,最後不是送去王城有了個了斷?梁高這事也可以一分為二,私鹽販賣就算他交代了我們也隻記不判,等王城那邊做最終定奪。我們隻查他殺人的事,等回頭有了結果,再把人和案宗一並送去王城處理。”

“砍惡霸不就得當著老百姓的麵才有效果嗎?不然又何必把行刑地選在菜市場。”

於小魚還是有些不滿意的嘀咕了一句。

納晟源急忙補充道。

“本王也可以修書一封,先斬後奏。”

“王爺……”

木知急忙出聲,又被於小魚瞪了一眼。

“你沒事就閉嘴!好好的一個有為青年,硬是被你生生給攪和了。”

“啊?”

木知愕然,滿眼委屈。

納晟源多少年以前就是平夏第一紈絝了啊!

和自己有什麽關係?

於小魚當然不是個不講理的。

她很尊重平夏王朝的律例,但她更明白樹大根深的道理。

梁高之所以殺人有恃無恐,就是因為他知道他手裏有丁家把柄。

而丁家事後的態度也證明了梁高預判是對的。

哪怕梁高最後是因為別的原因殺人,可一旦送去王城,丁太傅肯定會為了捂住私鹽販賣一事,用盡手段壓下事情。

他就算私下殺了梁高,也會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丁妍和秦泰可就枉死了。

因為他們依舊會頂著狗男女的名聲。

所以於小魚才會在梁高這事上如此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