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正在專注驗屍的錢仵作,於小魚扯著納晟源到了門外
她把聲音壓得極低。
“五王爺,青蓮國現在是什麽樣子我不說,你也知道。十三繡衣可是皇族唯一的希望了,如果連我們都死了,青蓮國早晚會國破家亡。”
“嗯,你們不就是查案的麽?”
納晟源故意曲解於小魚的話。
剛才於小魚說的那番話他已經懂了,裝不懂隻是因為他也不想沾染不必要的麻煩。
於小魚抬了抬眼,哪裏會不知道納晟源的心思。
隨即,她唇角輕勾,語氣裏有著一抹自嘲。
“王爺說的不錯,我們隻是普通查案的。王爺在平夏的境地也尷尬,我不應該再讓你為難。”
“於小魚,本王可不是怕事之人。”
不知道為什麽,於小魚這話才出口,納晟源心裏就有些不大舒服。
他本來就是個討厭麻煩的人。
要不也不會成為平夏王朝第一紈絝。
可明明是事實,納晟源卻不願意聽於小魚說這樣的話。
於小魚唇角勾得更高。
“難道我說錯了?如果不是我極力推著你走,恐怕就連柳茹花的案子王爺也不會接。”
說完,於小魚對視著納晟源,眼底滿是毫無畏懼。
“在王爺眼裏,什麽替民做主、沉冤昭雪一類的事都是不必要的吧?但我不同,就算我沒有站在那個位置上,我也不能容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發生在眼前。”
“你這是在教訓本王?”
納晟源不由沉了臉。
於小魚卻是輕嗤一聲,完全不在意納晟源的臉色。
“嗬,我才沒有那個閑工夫教訓你。我呢,做事不過是憑良心,總不能在其位不謀其事吧?米蟲做久了指不定就真變成米蟲了。”
“米蟲?”
納晟源瞳孔一縮。
他猛然就想起自己七弟妹也說過自己是平夏王朝頭號米蟲。
當時他隻是毫不在意的一笑而過。
可現在這句話從於小魚嘴裏說出來,納晟源卻感覺到了極強的侮辱性。
“於小魚,你認為本王是米蟲?”
“全看王爺樂不樂意了。”
於小魚也不多話,忽然她目光轉向了房屋另一側。
“誰?出來!”
納晟源也急忙望向了於小魚所看的方向。
隻聽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桃紅低著頭從花樹後走了出來。
“王,王爺,於姑娘……”
“你在這裏幹嗎?”
納晟源心情本來就不好,現在一看桃紅竟然敢偷聽自己和於小魚說話,瞬時心情就更不好了。
“奴婢,是,路過……”
小丫頭結結巴巴的說道。
於小魚隻是看了她一眼,伸手拽了拽納晟源的衣袖。
“應該不是撒謊。”
自打被納晟源帶回來以後,桃紅的飲食起居基本全是木知在負責。
要不是那天柳旭來了一趟,納晟源幾乎都快忘記縣衙內還有著這麽一號人存在了。
他眉頭皺的更緊。
“本王問你,是不是你知道了什麽事?”
“木知大人已經告訴了奴婢,小少爺是表少爺的骨肉,聽說還滴血驗親了。”
說起這事,桃紅反而不結巴了。
她鼓起勇氣抬頭望向納晟源,眼裏滿是堅定。
“可奴婢覺得這事不對!奴婢伺候小姐多年,她喜歡誰,不喜歡誰奴婢是知道的,小少爺不可能是表少爺的孩子。”
“為什麽?”
於小魚忍不住插話。
上次柳旭來的時候,也對這個結果表示了異意。
現在柳茹花的貼身丫鬟也這麽說,難道張大夫的結果真是錯的?
“表少人為人陰狠,小姐向來都不待見他,又怎會和他走到一起?姑爺三年前進的柳家,小少爺現在也僅是一歲出頭,他分明就是姑爺的親骨肉。”
桃紅說的十分肯定。
於小魚眼裏掠過一抹狐疑。
她勾起唇角,和緩地問道。
“桃紅,你知不知道時間和感情都隻是一種佐證而已,不能直接證明什麽。我問你,你有沒有聽說柳夫人的事?還有,陳星說了你家姑爺不能人道,這事你應該也聽木知說了吧?”
“他胡說八道!”
桃紅瞬時漲紅了臉,出聲辯駁道。
“奴婢曾不小心撞見過姑爺和小姐……”
說到這裏,桃紅的臉幾乎紅到了耳根子,但她還是堅持說了下去。
“姑爺不可能不能人道,表少爺是在胡說!還有柳夫人的事奴婢也已經聽說了,奴婢是棄兒,有幸得小姐厚待感激不盡,奴婢絕不是柳夫人所出。”
“你不希望有個家?”
桃紅這番話倒是讓於小魚愣了愣。
柳家家大業大,就算桃紅是柳陳氏帶過來的私生兒,依著她和柳茹花的情分,柳旭要真沒對她另眼相看的話也不會任由柳茹花任性妄為。
養了桃紅那麽多年,柳旭當然不會一點情分沒有。
將來,就算柳陳氏被休棄,桃紅能留在柳家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但她卻在這個時候跳出來表明心意?
這個丫頭如果不是情之所至,那就是心機已經到了極為可怕的地步!
於小魚仔細看著桃紅的臉,卻沒從上麵看出半點心虛。
桃紅搖了搖頭,眼眶又紅了。
“奴婢到柳家之時,還未及笄。這些年小姐一直未曾拿奴婢當過外人,老爺待奴婢也極好,奴婢又怎能忘本?柳夫人自個兒行為不端,卻讓奴婢來承擔後果,這不公,真的不公!”
“你就沒想過如果柳陳氏的事沒有被發現,你很有可能會就此走上枝頭變鳳凰?”
納晟源不動聲色地問了一句。
桃紅吸了吸鼻子,眼中晶瑩再也忍不住滴落在了地上。
“如果榮華富貴的代價是用小姐性命去換,那奴婢寧願一輩子隻做個奴婢。”
說完,桃紅彎腰行了一禮。
“奴婢隻求王爺能替小姐沉冤昭雪,我家小姐不是表少爺嘴裏水性楊花之人。”
“本王知道了。”
納晟源擺擺手應了下來。
語氣裏卻有著他從未有過的慎重。
等桃紅走後,錢仵作的驗屍結果也出來了。
老仵作呈遞上驗屍單,滿臉嚴肅。
“回稟王爺,這具女屍是因為窒息而死沒錯。但小人仔細查驗過,她並非自縊而死,而是被人活活勒死以後再掛在房梁上,偽造出了自縊的假象。”
“勒死的?”
於小魚急忙接過了納晟源手上的驗屍單。
隻一眼,她就覺得腦袋疼。
隻見上麵那龍飛鳳舞的字跡她竟是半個都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