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魚、汪萜珠和花枝坐在木桌旁,桌上還擺著幾盤冒著熱氣的大肉包。

而那些個本該做生意的老板和夥計們則秒變說書人。

一個個苦著臉將他們從各種渠道聽來的故事版本都說了一遍。

當然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內卷。

即便是盤人是非這些夥計們也都能卷到飛起。

從一開始的磕磕巴巴,說到最後那叫一個口沫橫飛,要不是於小魚及時出聲,隻怕他們能當場就編出一個感天動地的癡情故事來。

隻是感天動地的故事主角是沙永雲。

而那個讓他癡心錯付的渣女就是宋明虹的女兒董豔玲。

啃完包子,於小魚一邊擦手一邊喊住了興致勃勃的眾人。

“照你們這麽說,董豔玲名聲可不大好啊?”

“哎呀,她何止是名聲不好,簡直就是嬌縱囂張、毫不講理!陳大人膝下原本隻有一個兒子,早被送去了王城,這些年將養在他身邊的就隻有這麽一個女兒,加上他又那般疼愛陳小夫人,所以對這個女兒百依百順的。於姑娘你想想,這樣養出來的女兒性情還能好到哪裏去?邊城裏大多數的公子哥們,基本都在她手上吃過癟。”

店鋪老板急忙解釋道。

於小魚點點頭,將擦手的布巾放在了桌上。

“如果她真是你們說的這樣不檢點,又囂張跋扈的,那沙永雲到底喜歡她什麽?”

“還能喜歡她什麽?有錢有勢唄!哪怕沒什麽正經名頭,但她實打實就是陳大人和陳小夫人的眼珠子!於姑娘若是不信,可以再出去打聽打聽,看看旁人是怎麽說她的。沙永雲表麵上是喝了迷魂湯,認定了非她不可,可實際上還不是沙家想借此攀附陳大人,要不怎麽會同意沙永雲娶一個懷著別人骨肉的女子進門呢?”

“你們就這樣肯定她身懷有孕?”

於小魚對老板的話十分質疑。

別說這還是在平夏王朝,就算在她原本的世界裏,一個沒嫁人的姑娘也不可能隨意就將自己意外懷孕的事情給說出去。

在女子還沒有顯懷前,隻要不是經過大夫診斷,普通人又怎麽可能看得出別人是懷孕了的?

何況現在三八的還是一群大老爺們!

默默看了一眼眾人,於小魚忽然覺得這群人實在也算不上什麽純爺們,完全就是一群嘴碎的種瓜人。

就算沒瓜他們編也能給憑空編出幾個來。

沒等店老板回答,他身旁的夥計就急忙插話道。

“那都是張大夫說的。”

“張大夫?”

於小魚神色一愣,別人她不熟,但百香堂的張大夫那可是實打實的老熟人啊。

張大夫性情極為穩重,隻要是沒絕對把握的事他肯定不會輕易亂說,於小魚可清楚記得他替丁家問診的那些話。

保守而謹慎!

她瞥了夥計一眼。

“你親耳聽他說的?還是你通過別人的嘴才聽他說的?”

這話於小魚問得區別很大。

那夥計連忙拍著胸膛保證道。

“於姑娘放心,張大夫診出陳小姐有孕那天,我就在百香堂替我娘抓藥呢。本來這種事張大夫肯定是私下對陳小姐說的才對,可架不住陳小姐自己鬧起來啊,那天百香堂可熱鬧了,好多人都聽到她在喊不可能,她沒有身孕,是張大夫胡謅陷害她的。”

“花枝,以前縣衙裏的那群公子哥們你還有印象不?”

於小魚沒接夥計這茬,反而是問了花枝一句。

花枝急忙放下手裏的肉包。

“都記得!姑娘的意思我明白,我這就去辦。”

說完花枝起身就走。

她身旁的汪萜珠也隨即站起了身,卻被於小魚一把給按坐在了椅子上。

“你要去幹什麽?”

“主子,花枝去找那群公子哥們問話,我當然是去百香堂走一趟啊。這鋪子裏的人看著就沒一個好人,不好好做生意整天說東道西的,我瞅著他們就沒安什麽好心!還有,我就沒見過哪裏做生意的鋪子會是這般凶神惡煞,不讓人說話的。”

汪萜珠想當然的說道。

於小魚唇角浮起一抹淺笑,鬆開了手。

“你去吧!對張大夫客氣點,那可是我熟人,辦完事你直接回悅來客棧就好。”

“好嘞。”

汪萜珠聞言雙眸更亮,忙不迭地應了下來。

等兩人都走後於小魚才緩緩望向了那臉色發青的包子鋪老板。

“說吧,你們究竟是誰安排在這裏的眼睛?”

“於姑娘,我們……”

“是青蓮國還是天水國的?又或者是從別的地方來的?”

麵對於小魚如此直白的問話,不僅老板慌了就連那票夥計們也都一個個慘白了臉,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他們一直都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可沒想到還是被於小魚給看穿了。

其實就算汪萜珠不說那些話,於小魚也早就察覺出了這包子鋪有問題,且不說他們一個個半點生意人的樣子都沒有,就他們後來那說故事的驚人天賦?

普通百姓哪裏會具備。

被於小魚一動不動盯著,老板額頭上逐漸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用衣袖抹了把額頭才壓低聲音說道。

“於姑娘,我們真不是外人!我們都是連大人留在這邊的人。連大人說了這也是五王爺的意思,讓我們好生盯著陳大人,倘若他有什麽逾越行為,就讓我們添油加醋的往外說便是,陳大人會收斂的。”

“吸油壺的人?”

於小魚腦海裏瞬時浮出了連字義那張過度肥胖的臉龐來。

店老板急忙躬身應道。

“正是連大人,他回歙縣前還特意過來交代過,以後若是再碰上於姑娘和五王爺,你們想知道什麽我們就全說出來,所以剛才我們才會那般說。”

暗號倒是對上了!

於小魚不動聲色地又打量了店老板一眼。

能把連字義外號給聽明白的人,除了歙縣的百姓,恐怕也就隻有他手下的人了。

何況眼前這些人和自己當初在歙縣縣衙裏看見的那一群還真是沒什麽區別,一個個都凶神惡煞猶如要吃人一般。

知道的是衙門裏的人,不知道的肯定會以為是山匪。

就這還賣包子?

人肉包子吧!

於小魚記得當初安拓來時,連字義就被納晟源給召了過來讓他協助陳守澤做事。

可這貨倒好,自個兒溜達回了歙縣不說,還留了這麽一幫猶如綠林山匪的下屬在這裏。

陳守澤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人的存在。

不說,隻是因為他清楚這些人的來處,更明白他們腦袋頂上的大老板是納晟源。

沒想到查來查去竟無意中端了納晟源的家底。

於小魚簡直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