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來客棧就在邊城的北大街上。
是當初青蓮國弘王於河化名為景俊才時在此地的落腳處,要不是出了石蕊那檔子事,還不知道他會繼續在這裏隱藏多久。
花枝上前幾步將大門上的封條給揭了下來。
“姑娘,這裏封了有些日子了吧?”
“嗯,差不多是我認識你之前一月封的,是有些時日了。”
於小魚輕輕點頭,推開了客棧大門……
吱呀!
隨著推門聲響起,於小魚塵封的記憶竟也有了瞬間恍惚。
就像是看見那個身著大紅長裙的女子依舊還高懸於房梁之上……
瞪著她那雙隻有眼白的眼睛正不甘地看向自己。
至死都不能瞑目!
深深吸了一口氣,於小魚回頭想要說話,目光正正撞上了臉色煞白的張弛。
她不由內心微微一動沉聲開口道。
“怎麽,故地重遊讓你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
“沒,沒有。”
張弛否認的飛快,身體卻在微微顫抖。
這極力掩飾的恐懼神情又怎麽可能逃脫於小魚的眼睛?
她斂下眉眼,食指搓著拇指微微思索了一會兒,再抬頭臉上已是無波無瀾。
“既然心裏沒有鬼,那就都進來吧!花枝,先把他倆放了,有我在他們跑不了。”
“主子,我不跑。”
先被鬆開繩索的汪萜珠急忙站了起來,一邊揉著手一邊衝於小魚表忠心。
於小魚淡淡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現在才表忠心?
晚了!
於小魚沒再理會汪萜珠,而是將目光落在了張弛身上,隻見他雙肩抖得竟比剛才還要厲害幾分。
“張弛,她死那日最後一個見到的人應該是你吧?”
隨即她也沒等張弛說話便又繼續說道。
“我記得那時我讓人盯著你來著,那天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應該是和石蕊一起去望月湖才對,可後來她卻閉門不出,我就想知道她到底是因為得了小道消息而改了主意,還是她一開始就沒法去?張弛你很清楚她的身份,自當明白她和我的交情,按理說隻要能見到我,她沒理由不去見我。”
說到這裏於小魚話語微微一頓,湊近了張弛壓低聲音問道。
“所以當時她根本就沒有出門的自由對不對?”
“這……”
張弛猛然一驚。
望向於小魚的目光裏也滿是欲言又止。
於小魚深深瞥了他一眼才繼續往下說。
“我記得在北魂之地時孔易曾和我說過,你一直在為青蓮國的貴人做事,而這裏曾是於河的地方……張弛,你背後那位所謂的貴人應該就是弘王吧!可我還是不明白一點,旁人對繡衣使不熟悉,於河卻十分熟悉,你身為於河下屬偏偏和石蕊走那麽近?莫非你是故意的?”
於小魚聲音漸冷。
張弛整張臉煞白無比,先是點頭卻又急忙搖頭。
他跪在於小魚麵前就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此事還望郡主明鑒!我確實是在為弘王做事,一開始接近她也是受弘王所命,可後來我對她是真心的,絕對沒有半分欺騙。”
“那她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於小魚話鋒一轉又問了別的。
這次張弛稍微思索了一下才低聲回道。
“知道!郡主是明眼人,以我這幅樣貌便是想委身於她隻怕她也不會願意。所以一開始弘王是命我接近她,再伺機探些你同她的消息回來,可接觸之後我發現她便是那個我苦等多年的人,所以我才……”
說到這裏張弛抬起了頭,目光之中竟是少有的堅定。
“不過我和她之間確是兩廂情願,我知道以我的身份郡主不會相信,但感情便是這樣,又怎麽能以人的身份、容貌來衡量呢?她受過很重的情傷,我承認若非如此我也不會有機可乘,但她眼中終究有我了啊。”
“她受過很重的情傷……嗬,真沒想到你竟連這個都知道。”
於小魚不置可否地輕嗤出聲卻沒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
其實張弛說的沒錯!
感情不能以所有的外在條件來衡量,如果不是石蕊自己說的,外人很難知道她和葉十三的那段過往。
而且張弛也說了,石蕊是知道他身份的。
這兩人應該是彼此有情才對。
沉默了幾秒後,於小魚轉身跨進了院子,目光望向二樓上的走廊,話語卻依舊是對張弛說的。
“我並不想知道你們之間究竟如何的情深義重,畢竟她已經死了,而你還好好活著,不是麽?你受命於弘王,可那日石蕊卻是在這裏受困而死,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麽你真的會不知道?張弛,既然你想求我同你一起去找那把鑰匙,那就拿出你最基本的誠意來!”
“郡主,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望月湖之約隻是她心血**,當天她改了主意之後我便一直在這裏陪著她,直到晚間我離去時她都還好好的。”
像是怕於小魚不信一般,張弛又急忙解釋了一句。
“弘王雖然在這裏,可他畢竟是隱姓埋名前來,明麵上也不好對石蕊動什麽手腳。我那日走前,她並無任何異常,弘王也還特意叮囑過我讓我對她多上點心。”
“明麵上不好動手腳?那你的意思就是暗處並不妨礙了?”
於小魚目光如炬,唰地一下就望向了張弛。
這樣淺顯的話外之音她又怎麽可能會聽不出來。
張弛瞳孔微縮,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
幾個呼吸後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
“石蕊原本身手如何我並不知曉,但我認識她之後,她就如同一個普通女子一般,並無會武功的跡象。此事後來我也細想過,她應該是早已遭人暗算才會那般,可當時弘王給我的感覺像是並不知道她已經失去了武功。”
“你是說有第三人暗中動了手?”
於小魚眸光微閃。
張弛點頭。
“並非我想替弘王開脫,但此事確實如此,若弘王事先就已經對她下過手,那就沒必要再將我派出去迂回打探消息,而是可以直接要挾於她。我懷疑有第三人早已暗中下了手,而石蕊又將此事巧妙的瞞了下來,否則以弘王做事的風格,根本就不可能會等郡主過來抓人,石蕊的死對他來說應該也極為意外。”
“嗯。”
於小魚輕輕嗯了一聲,並未接話。
張弛這話很有道理,可於小魚總感覺哪裏還是不對勁。
思來想去她忽然又問道。
“當時客棧裏除了於河和那幾個店小二之外,可還有別的住客?”
“有!”
張弛斬釘截鐵地說道,隨即抓了抓頭。
“可我現在也想不起來具體有幾人了,當時我印象較深的便是住在她隔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