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頭低到不能再低,沈謹言聲音就跟蚊子哼哼似的。
“我葵水月月準時,可這個月到了日子卻沒來,我也尋思著找個大夫看看……對不起小魚,我不是故意要對你用藥的,從白玄山下來我便見你日日奔波,又得操心我和三王爺的起居,才會在香爐裏下了一點安神助眠的藥粉。”
“你對我下藥了?什麽時候的事?”
於小魚聞言臉色當場就綠了一大截。
果然武功再高在這些會用藥的人麵前也都是浮雲,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就中招了。
沈謹言心虛無比,不敢抬頭去看於小魚。
“就是前幾日在邊城,我本想趁你睡覺的時候去找大夫,沒想到我連客棧大門都沒出,就見到了他。”
“邊城的客棧……”
於小魚微微沉吟後才繼續說道。
“不對啊,如果我昏睡了過去,按他的性格不可能不把你帶走!為什麽還會讓你留下來,你又怎麽知道你有了身孕的?”
現在就算沈謹言不明說,於小魚也能從她的神情裏猜到了一些真相。
沈謹言猛然抬頭,唇畔有著一抹苦笑。
“若我不願,誰又能帶得走我?他來是來了,也替我號了脈,但……來的並非是他一人,那個鐵柱姑娘也來了。”
“王鐵柱?”
於小魚腦袋上瞬時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萬萬沒想到這世上竟真有王鐵柱此人!
自己這是錯過了什麽?
於小魚先是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沈謹言,才沒好氣地說道。
“你也別吞吞吐吐的,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你就幹脆點都說了吧!我問你,就算我被你下了什麽催眠藥粉睡了過去,那隔壁的三王爺又不是個死人,難道他也什麽都沒聽到,還是說你也把他給放翻了?對了,還有那什麽王鐵柱到底又是怎麽回事?”
“咱們剛到客棧沒多久三王爺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沈謹言咬了咬下唇。
最後索性把心一橫,將那日的事情對於小魚原原本本的說全了。
“那日三王爺不在客棧,我趁你入睡後想出去看大夫,可還沒出門就見到他帶著一個紅衣女子從屋頂上跳了下來。就在他對我百般糾纏之際,那女子也開了口,說她便是鐵柱,那女子和他的關係極其親密,我本來早說過不再對他抱有任何念想,可鐵柱姑娘卻咄咄逼人,所以……”
“你倆打起來了?”
此際於小魚的好奇心已經被沈謹言勾到了最高點。
成了個坐等吃瓜的群眾。
本來嘛,一個洛璃傳聞中的未婚妻,另一個則是他自己招惹到手啃了一口卻又不肯再放手的心頭愛。
要說誰才是誰感情路上的絆腳石?
還真說不準!
最為關鍵的一點,那個王鐵柱到底是不是洛璃他娘給他安排的未婚妻?
以現在洛璃滿嘴跑火車的情況來看,也都還是未知。
指不定是他刻意帶著人來刺激沈謹言的。
瞬息之間,於小魚心裏早已是萬念閃過,沈謹言唇角苦笑越發重了幾分。
“鐵柱姑娘是會武之人,我拿什麽和她打?再者,即便她不對我咄咄相逼,我也原是準備放手的。所以她一說我便同意了她的話,以後不再和洛璃有半點關係。”
“擦,你就這樣認輸了?那你還這麽淡定。”
聽到沈謹言主動退縮後,於小魚忽然感覺心口有股憋悶氣。
沈謹言眸底浮起一抹惆悵。
“這段情從一開始便注定了我和他無緣,我現在心願已了,又有什麽放不下的?既然鐵柱姑娘這麽喜歡他,又不計較他的過去,我祝福他們便是。何況我也不算輸,至少最後是我先不要他的。”
“唉,你就是嘴倔!”
於小魚歎了口氣說道。
聽到這裏她也基本明白了整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了,洛璃在白玄山沒搶到人,不甘之下便追了過來,可好死不死他把鐵柱帶了過來……
不對!
既然洛璃是來追沈謹言的,還伺機想要把人劫走,那就沒道理會帶著老情人一塊過來。
那麽隻有一種可能。
王鐵柱其實是洛璃的同伴或是下屬。
甚至連上白玄山他們也是一起的!
白玄山上洛璃衣不沾血,可阮家是確確實實死絕了,就連阮元都沒了蹤跡……
如果動手的是王鐵柱呢?
於小魚腦中思路瞬時清晰無比,她食指搓著拇指繼續問沈謹言道。
“我問你,那個王鐵柱姑娘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人?還有她身上有沒有什麽惹眼的東西存在?什麽刀槍棍棒一類的?”
“你是想問我鐵柱姑娘用的什麽武器吧?”
沈謹言當即就聽出了於小魚的弦外之音,她微微思索後才說道。
“鐵柱姑娘長得很漂亮,但不知道為什麽看起來總有種陰森森的感覺。她紅裙赤足、長發極踝,身上什麽武器都沒帶……對了,她手裏撐著一把傘,可那天明明是陽光正好,興許……”
“傘有問題!”
於小魚脫口而出了這句話。
白玄山上殷峴查探屍體的時候曾說過死者皆是一招斃命,致命傷口並非刀劍所製,當時自己還懷疑了洛璃的白玉骨扇。
如果不是扇子而是傘呢?
是不是也會造成同樣的傷痕?
於小魚想歸想,但這種涉及屍體傷痕的事情她並不專業,所以便留了個心眼準備等回去的時候問宋小果一嘴。
畢竟那姐姐對各種屍體死亡傷痕簡直是了如指掌。
沈謹言也立即想明白了問題所在。
她臉上不由泛起一抹駭然。
“難怪!那日洛璃來尋我,便一直擋在我和她中間,怎麽都不肯讓開,應該就是怕她對我下殺手吧?”
“一個人如果殺了太多的人,身上就會沾染上所謂的煞氣。在你們不懂武功的人看來,那是一種莫名心驚或是陰森森的感覺,以你對王鐵柱的形容,我估計那女子手上應該有過不少人命。”
於小魚說的也十分肯定。
前世她從屍山血海之中曆練而出,見過了太多那樣的人。
就連她自己身上也有著一股怎麽都抹不掉的煞氣。
而王鐵柱應該也是同樣的情況。
想通透一切後,於小魚的歸心更急了幾分。
雖然萬悅城就在眼前,但她現在想的卻是洛璃和王鐵柱去了哪裏?
有沒有見到了燕塔?
自己現在是帶著兩個不會武功的人趕路,而對方不同,人家可是兩個實打實的高手啊!
於小魚再也坐不住了。
她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對沈謹言說道。
“不行,咱們現在就走,剩下的路程也不用再休息了。”
“好。”
沈謹言當即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