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柳陳氏這話,於小魚差點笑出了聲。
這是什麽歪理邪說?
一個人有沒有犯罪和他苦不苦命有什麽關係?
而且這個陳星在事發之時就在柳家,柳茹花出事以後又匆匆離開,要說他一點嫌疑都沒有那怎麽可能?
於小魚搓著手指頭笑問柳陳氏。
“柳夫人,你用什麽替陳星保證?他是不是和柳茹花的死有關,可不是你說了能算的。”
“不會,不會。陳星這孩子本就是府衙中人,他當然知曉人命官司的厲害,又怎麽可能會去犯事?再說,他對小女傾慕已久,又怎會加害於她?”
柳陳氏擺著雙手語速飛快。
那神情倒像是害怕於小魚真誤會了什麽。
納晟源微眯雙眼,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
“柳夫人,這世間可沒什麽絕對之事,而且本王侍衛並未說過陳星就一定和柳茹花的死有關。”
一句話納晟源不僅維護了於小魚,還巧妙的點明了她身份。
於小魚也點了點頭。
“就是,柳夫人你維係家人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死去的畢竟是你的女兒對不對?我們不能放過每一個可疑之人。”
“小女就是劉啟殺的,之前老爺已經問過了他,他從未否認過。而且剛才桃紅也說了,小女出事前夜,他還曾約小女去桃林相會,這不就是最好的人證麽?”
於小魚本能就想反駁柳陳氏。
但瞥了一眼那張悲傷而蒼老的麵容,她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柳夫人你還是先冷靜一下,既然你也說了陳星是衙門裏的人,想必也會理解我們的做法。”
於小魚好言好語的說道。
此際,那名離開的小丫鬟又走了回來,在她身後還跟著一個抱著孩子的清秀小婦人。
小婦人也就二十來歲的模樣,體態圓潤,皮膚極白。
一個一歲左右的孩子被她抱在懷裏,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四處瞅著,在看見柳旭的一瞬間孩子立即露出了天真的笑容,衝著柳旭伸出了手。
“抱,抱……”
稚童口齒不清的喊著,柳旭急忙起身把孩子接了過來。
“王爺,這便是茹花的孩子,名為柳燁。可憐這小小的孩子就沒了娘親,就此孤苦,小民每次看到他都覺得揪心得緊啊。”
柳旭說著眼中又盈滿了淚水。
納晟源看著柳燁搖了搖羽扇,也沒接話。
倒是於小魚仔細看了看孩子,依稀能從孩子的五官上捕捉到劉啟的影子。
“這孩子長得很有福,柳老爺你不用太過擔心。”
於小魚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安慰話。
稚童年幼,當然不懂得人世間的悲傷,他窩在柳旭懷裏不一會兒便發出了咯咯笑聲。
納晟源忽然歎了一口氣站起身。
“走吧,去桃林看看。”
雖然他並不明白於小魚見孩子的用意,但正如柳旭說的一樣,這孩子笑得越是純真,他就越覺得有種不大舒服的感覺。
於小魚也沒反對,跟著納晟源起身出了前廳。
臨出門的之際於小魚忽然指了指桃紅。
“你跟著我們一道去吧,柳老爺和柳夫人就留在這裏陪孩子好了,省得去了觸景生情。”
“唉!”
柳旭點頭,當即就應了下來。
若非是柳陳氏攔著,依他的性子恐怕早就讓人砍了那桃林了。
一路上,桃紅引路,於小魚不停地同她閑聊著。
問的都是一些柳茹花日常之事。
在桃紅描述中,一個溫婉無比、待人和藹的大家閨秀在於小魚腦海裏躍然而現。
忽然,於小魚打斷了桃紅的話。
“你家夫人是小姐的親娘親嗎?”
猛然聽到於小魚這問話,桃紅腳下竟踉蹌了一下。
她急忙站住,不敢去看於小魚。
“瞧姑娘這話問的,奴婢不知該怎麽答。娘親就是娘親,哪兒有什麽親不親的?”
“如果你不說,王爺也可以去問柳旭。”
一看桃紅的反應於小魚哪還有不明白的?
難怪剛才就覺得柳陳氏的反應有點奇怪,自家閨女掛了,竟像是還沒有她親外甥那麽重要。
現在可不就有了答案!
大戶人家納個妾什麽太尋常了,就是不知道這柳陳氏是妾室扶正的,還是柳茹花是妾室所出養在她名下的?
但不管是哪一種,總體說來她對柳茹花的情感肯定有限。
納晟源當然也明白過來了於小魚的用意。
他搖了搖羽扇,目光落在桃紅身上。
“桃紅你要搞清楚,現在可是人命案子,倘若你不能實話實說,依律本王是可以將你帶回縣衙審問的。”
“奴婢不敢說。”
桃紅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納晟源瞥了她一眼。
“有何不敢說的?隻要本王在,便可護你無事。”
聽到這熟悉的話語於小魚不由看了一眼納晟源,上一次他說他在可以護住付文。
結果呢?
小家夥回去還沒過上一晚,就直接摔井裏淹死了。
但願這一次納晟源能說到做到!
接收到於小魚那不信任的目光,納晟源輕哼出聲。
“哼,你別這樣看著本王,本王一定能護著她。”
說到這裏,納晟源又望向了桃紅。
“你有什麽就說什麽,待會兒你便同本王一起回縣衙。”
“王爺,真的要審問奴婢麽?”
桃紅嚇得一哆嗦,連聲音都在顫抖。
納晟源沒好氣的笑道。
“帶你回去不是審問,而是保護你!行了,你也別囉嗦,快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桃紅早就被納晟源嚇破了膽,她跪伏在地上,腦袋深深埋在雙手之間。
“回稟王爺,夫人確實不是小姐親生娘親!夫人原本是老爺的姨娘,七年前原來的夫人患病離世後,老爺才將她扶正。”
“那你家小姐平時和她關係如何?”
於小魚又追問道。
“夫人跟隨老爺許久,膝下並無所出,所以待小姐一直視如親生。小姐對夫人也是孝敬有加,母女和睦。”
“嗬,倒是母慈女孝。”
於小魚輕嗤出聲,語氣怪異。
柳茹花的案子一開始看起來極為簡單,簡單到一眼就能斷案的地步。
可越往裏查,才發現裏麵的彎彎繞繞就越多。
先是出了個表少爺陳星。
現在又問出了柳陳氏不是柳茹花的親媽。
還有眼前這個名為桃紅的丫鬟,她又是憑什麽和一個大家小姐站到了幾乎同等的位置呢?
最為怪異的是柳旭那個迂腐的老古董竟然還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