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元這話其實說的很奇怪。
阮曲冰是阮陽帛的女兒、阮元的妹妹，這絕對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可現在阮元卻說他懷疑阮曲冰不是他的妹妹！
於小魚眸底閃過一抹疑惑之色。
“阮曲冰總不會是你爹領養回來的吧？當初他挖空心思將沈謹言送去沈家養著，不會順手也領了個孤女回來吧？”
“當然不是，曲冰為我娘所出，這點你不用懷疑。我之所以會這樣說，是因為我覺得入宮前的曲冰是我妹妹，但現在宮裏的這個卻不是！”
“你懷疑有人李代桃僵？”
聽到這裏於小魚瞬時明白了阮元在說什麽。
其實這種事並不稀罕，她所在的那個世界裏就有一個極為出名的神話故事，大致也就是這麽個操作。
說是有隻九尾狐狸暗中替代了送入宮的姑娘，後來憑借一己之力便顛覆了整個王朝。
不知為什麽於小魚就把阮曲冰和妲己童鞋聯想到了一起。
阮元並不知道於小魚所想，他眉頭輕蹙，語氣有些遲疑。
“雖然你對我爹意見挺大，但當初他能成為十八忠良，對朝堂和陛下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這事我該怎麽和你說呢？當年我爹送曲冰入宮，確實是為了在後宮之中安插耳目，但那時我爹並沒有別的心思，後來我仔細回想過，我爹的改變應該就是曲冰省親之後開始的。”
“所以你懷疑是阮貴妃暗中慫恿了你爹做的這一切？”
納晟源搖著羽扇插話道。
隨即他又搖了搖頭，否定了阮元的猜想。
“按你所說，阮貴妃隻是你爹送入宮中的一枚棋子，棋子在短時間內便搖身一變成了執棋人，你覺得這種可能性有多大？”
“所以我才懷疑她不是我妹妹。”
阮元有些發急。
他不由跺腳望向了滿臉深思的於小魚。
“雖然你對幼時的曲冰無甚印象，但我可以對你保證，曲冰入宮前是個單純善良的好姑娘，她絕不是那種醉心權勢的人。我爹會變成現在這樣，就是因為她省親，所以……”
“四師兄，就算是在阮曲冰慫恿下你爹才起了野心，你也不能說她就是被人李代桃僵了啊！我這麽和你說吧，阮曲冰我見過兩次，她善不善良我不知道，但後宮本來就不是個幹淨地方，人長期生活在那種爾虞我詐的環境下，自然會隨著環境的改變而有所改變，所以你的懷疑並不成立。”
“小師妹！”
阮元這下是真急了。
可他實在拿不出證據來佐證自己的話，隻能滿臉焦躁地看著於小魚。
見狀，於小魚忽然笑了起來。
不知為什麽，現在的阮元顯然比在邊關時讓人順眼的多。
“這件事回縣衙再說！對了，再提醒你一句，你爹替你物色的那個未來媳婦此時也在縣衙，可她無心與你，所以你最好還是早點死了這條心吧。”
“……”
提及沈謹言，阮元神情並無波動。
反正他對沈謹言也沒什麽感情可言，雖然有點小不爽，但基本還能忍受。
可阮曲冰……
隻要一想到宮中的那位，阮元就有一種按捺不住的焦躁。
很快三人回到了縣衙。
早有準備的陳守澤已經帶人在大門口候了半晌，看見三人走來，他急忙迎向了納晟源。
清瘦的臉龐上硬是擠出了幾滴清淚。
“五王爺，你可算是回來了，擔心死下官了！”
“……”
納晟源瞥了這不靠譜的縣令一眼，搖著羽扇沒說話。
陳守澤又語氣哽咽地說道。
“虧得王爺福大，倘若真出了什麽事，下官生死事小，王爺安危事大啊！”
“得了，本王就算真出了事，也算不到你頭上吧？陳老頭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麽離譜之事，上這兒先來鋪後路了？”
“……”
陳守澤到了嘴邊的阿臾之語瞬時全咽了回去。
他神色尷尬地看了納晟源和他身側的於小魚一眼，訕訕說道。
“下官，隻是過於擔心王爺……”
“嗬，縣令大人是來五王爺麵前磨煉演技的吧？我就問你一句，木邦和木宅的事你都查清楚了？”
“木邦？”
陳守澤微微一愣。
他身後的高文書已經湊了過來，在他耳畔低語了幾句。
陳守澤才一副恍然大悟地神情。
“原來是大司寇催促的那樁事啊，都已經辦好了。卷宗也已封存，連夜送進了萬悅城，於姑娘到時隻需找大司寇便能知曉。”
“嗬，你可真能演。”
於小魚似笑非笑地看著陳守澤。
這貨明明也是個上山虎，卻偏偏要裝胖頭魚，搞得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一樣。
哪怕被戳破無數次，他都半點不尷尬。
也算是個難得的人才了！
說話間，幾人已經到了縣衙門口。
阮元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鳴冤鼓旁的沈謹言……
沈謹言站的腰背筆直，一股子溫婉氣息透骨而出，整個人往那裏一站，就如同是畫中仕女一般。
有著一種溫和如水的韻味。
阮元不是第一次見到沈謹言，卻是第一次這樣認真地看她。
不知不覺竟看的有些癡了！
忽然，一抹高挑的身影擋在了他的目光前，竟是一個比納晟源還要像個紈絝的男子。
他修長的指間把玩著一把白玉骨扇，眉眼間帶著一縷痞痞笑意。
正似笑非笑地看著阮元。
“如今這個世道，連和尚都不守本分了？竟盯著人家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看的目不轉睛的。和尚，這姑娘是不是很好看？告訴你也無妨，這可是本公子的人，你要再不收斂點……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噗！”
聞言，於小魚不由笑出了聲。
這叫什麽事？
李鬼撞上了李逵！
你丫一個野生小哥哥，竟然敢跳出來對人家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叫囂？
這要是不發生點流血事件都對不起阮元的身份！
可讓於小魚沒想到的是，阮元竟連理都沒理洛璃，隻是移開目光不再去看沈謹言。
沈謹言卻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她遲疑了一秒後便朝這邊走來。
先是向納晟源行了禮後，她才仰起頭望向了阮元。
“阮元哥哥？”
“你認識他？為什麽叫他哥哥？”
洛璃急忙上前兩步，滿臉緊張地問道。
沒等沈謹言說話，於小魚已經沒好氣地白了洛璃一眼。
“你丫消停點，這是我四師兄不是什麽和尚，他和沈家是世交，沈姑娘認識他不是很正常麽？”
說到這裏於小魚微微頓了頓，正糾結要不要一次把話說到位，就聽沈謹言語氣溫和地說道。
“阮元哥哥不僅是我們沈家的世交，還是我爹替我選的未來夫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