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魚深深吸了一口氣，穩住了自己情緒繼續往下問。

“那我再問你，你提刀追砍李獻父母的事是真的嗎？”

牛芷蘭聞言斂下眉眼，聲音低低的說道。

“是真的，但也是因為他們打罵我女兒，我才會那樣做。平日裏他們待我不好，我無所謂，但孩子還小什麽事都不懂，總是平白無故地挨他們打罵，我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說到這裏牛芷蘭話語頓了頓。

她抬眸看著於小魚。

“大人是不是還想再問我為什麽嫁給了李獻還要生下別人的孩子？那我可以告訴大人，並不是我自願這樣做的，而是被李家逼迫所為。李獻自小就有毛病，他幼時爬樹被掛在樹枝上傷了根本，所以這輩子都不會有子嗣。”

“難怪李獻會這麽肯定孩子都不是他的。”

聽到這裏於小魚才恍然大悟。

一個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留後的人，當然也不需要什麽親子關係查驗，他很清楚孩子不可能是他的。

但既然早知道了這種事，為什麽他又會養了孩子那麽多年呢？

畢竟牛芷蘭的大女兒現在都已經四歲多了。

難不成之前李獻就沒點幫別人養孩子的憋屈？

這不可能啊！

思及此，於小魚又再次問道。

“你說你這樣是被李家所迫，那你能把孩子生父是誰告訴我嗎？”

“李德業。”

牛芷蘭倒也幹脆，直接說出了這個名字。

於小魚微愣。

“李德業是誰？李獻家的親戚嗎？”

“嗬，親戚？李德業便是我那好公公，這幾個孩子全是他的種！”

“……”

於小魚也算是個見過世麵的人了，可聽到牛芷蘭這樣說，她還是大吃了一驚。

這……

倫理故事怎麽就畫風突變成恐怖故事了？

兒媳婦生下公公的孩子其實不算什麽稀罕事，但在全家脅迫下生下三個女兒……

牛芷蘭所經曆的事恐怕就不是恐怖故事那麽簡單了。

沉默了幾秒後於小魚才再次開口問道。

“李家在娶你進門之前，是把李獻的事刻意瞞了的吧？”

“是沒說。要不我寧願嫁個農戶或是市井小民，也不會進他家大門！李獻一開始來我家遞八字提親之時，說的那叫一個冠冕堂皇，我爹當時就點了頭還真以為我嫁了戶好人家，不過我嫁的好不好其實我爹也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李家能不能幫上他。”

“我爹很滿意李家，我也覺得李獻一表人才所以點了頭。可誰知道嫁過去的當晚，他們家就對我坦白了……哼，他們說如果我順從他們，等將來有了孩子，這李家的家產就會是孩子的，可等大妞生下來以後他們又反悔了，說是一定要生個兒子才行。”

“我在牛家生活的本來就不如意，要不也不會同意李家這種荒謬的做法。但這種事一旦有了開始，便不會再有結束，為了大妞我默認了他們的做法，接連生下了二妞和三妞，可李家對我卻越來越不滿。”

“這事是夠荒謬的。”

於小魚很讚成牛芷蘭的這個詞。

你在娘家生活的不如意，就算雙眼發黑跳進了火坑裏。

那也不能破罐子破碎直接就來個火上踢踏舞啊！

“你是不是以為自己能替李家生個兒子就能代替李獻？可你想過李獻沒有，他如果真願意這麽做，就不會有現在的事發生。李家就他一個兒子，不管他能不能生養，李家的家產到了最後都是他的，可你呢？進門的當晚你就默認了公婆那離譜的做法，直接順從了他們，所以從本質上來說你是李獻最大的敵人。”

於小魚分析道。

“你生不出兒子還好，可你一旦真生出了兒子，恐怕你和你的女兒們就真正危險了。不過現在也沒什麽區別，李獻估計也已經到了隱忍的極點，他就是要一鍋把你們全給端了，你和李德業兩口子的關係越惡劣他就越能獲利，不是嗎？”

“可我現在也沒什麽辦法。”

牛芷蘭眼底終於湧出了淚光。

她很後悔。

後悔出生在這個無人問津的牛家。

更後悔自己一念之差就上了李家的賊船。

他們娶的哪裏是什麽兒媳婦，而是給老頭子找小妾呢！

“大人請你幫幫我吧，李家的家產我可以一分不要，但我不能被關起來。如果我被下到了大牢裏，我的孩子們可就沒人管了！我會和李家反目成仇，其實也是因為他們無休無止的壓榨和欺辱，那樣的日子我已經過夠了，我不想再回去。”

“你想回去隻怕也沒機會了。”

於小魚目光平靜地看著牛芷蘭。

“你應該知道李獻已經把你告了，估計你爹也是覺得這些事說出來太丟臉，才會在中間活動。可你想過沒有，你這種事如果真想翻案，勢必會被天下人知曉你的醜聞，你願意嗎？將來孩子們長大以後又會怎麽看你？”

“我……”

聽完於小魚的話，牛芷蘭也迷茫了。

她一直想要逃離李家，逃離那種地獄般的生活，但她從未想過這些事情一旦被人知曉後會有怎樣的後果。

可她真的沒法再忍受了！

想了想，牛芷蘭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大人，我願為此事付出任何代價，哪怕搭上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見牛芷蘭說的斬釘截鐵，於小魚點了頭。

“那你準備一下，回頭太平欽會接手這樁案件。你最好找個人照顧孩子們，我估計你一旦進了太平欽，隻怕算時間內你根本就沒有出來的機會。”

“謝謝大人！”

牛芷蘭給於小魚磕了個響頭。

於小魚卻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荒謬！

便是她對這件案子的看法。

不管是不是李獻倒打一耙，牛芷蘭本身的做法就極為不妥。

不過這中間李家老兩口也不是個東西！

見於小魚出來，宋小果急忙笑嘻嘻地迎上前問道。

“怎樣？牛芷蘭是被冤枉的吧？我就說一個女人不被逼到無路可走，也不會隨便拎著刀子亂砍人。”

“這事涉及倫理道德。”

於小魚深深看了一眼宋小果後才沉聲說道。

“如果你要聽，我不介意都告訴你。”

“我當然得聽啊，這案子本來就是牛子昂找到我的。咦，說起來也奇怪，牛子昂難得對他女兒們上心，這次倒是破天荒了。”

“不是破天荒，而是為了他的臉麵而已。”

說話間，兩人已經出了牛家。

路上。

於小魚把事情重新理了理，然後告訴了宋小果。

宋小果當即就驚呆了。

“還有這種事？那李獻豈不是吃完甲方吃乙方，兩頭通吃啊。”

“目前看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