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點上於小魚還真錯怪了納晟泉。
公孫家到底有多少子女,別說納晟泉恐怕就連公孫家裏人都搞不大清楚。
比如現在留存於世的公孫長歌其實就是公孫段外麵的女人給生的,要不是公孫長歌天賦異稟,恐怕公孫段也不會把他帶回家。
由此可見,公孫段其實很擅長四處開枝散葉。
很快,於小魚便到了前院。
果然看見了正坐在納晟源對麵的樂安然和張升。
可令人奇怪的是樂安然那姣好麵容上竟隱隱留著些淤痕,見於小魚打量自己,樂安然急忙扭開臉。
納晟源朝於小魚招了招手。
“小魚,過來坐。”
“怎麽回事?”
於小魚也不客氣,一坐下便直接開口問道。
張升急忙起身拱手向於小魚行禮。
“於姑娘,安然被花枝帶入宮後便遭女帝毒打,她暗中給在下傳信希望能將她接出宮來。碰巧,今夜宮中正好出了事,所以在下便潛進去將她給帶出來了。”
張升的笑容顯得憨厚而真誠。
若不是之前就同這兩人打過交道,興許於小魚也會信了他的話。
食指搓著拇指,於小魚嘴角掛著抹淡淡笑意。
“碰巧出事?張升,你這時間點可拿捏的真好啊!我問你,今夜之前你為何不去宮中,看安然姑娘這臉上的傷痕應該不是白天才被打的吧?而且我也聽花枝說了,女帝不是已經向外宣稱安然姑娘就是她找到的小公主了麽?你這偷偷摸摸的就把人給帶了出來,不合適吧?”
於小魚故意說道。
樂安然本來就對於小魚怨恨極深,現在一聽於小魚說這樣的話,當即開口道。
“就連女帝都是假冒的,我再繼續留在那裏豈不是等死?於姑娘,你我到底有何仇怨,你要與我處處為難?”
“哦,女帝是假冒的嗎……”
於小魚聞言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角。
樂安然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但想要收回也已經來不及了。
她緊咬下唇一言不發。
張升急忙圓場道。
“其實我們知曉這樁事也很偶然,就是在出宮途中聽那些宮人說起。而且安然來這裏也非自願,於姑娘還是別同她計較的好。”
“張升,你還想要我把話說的更明一點嗎?”
於小魚嘴角弧度更高。
倘若沒有衛可的那些話,於小魚有可能確實會看在納晟愷的麵子上不去和樂安然計較。
畢竟孤女出身的她,工於心計也僅是為了謀個生計。
可她是公孫段的女兒!
這就不同了。
公孫段狼子野心,誰知道他在送樂安然入宮時曾交代過什麽,而且這些年來樂安然一直將她身上的圖紋都保護的好好的,數次瞞過旁人雙眼。
可見她心裏是明白一切的。
這樣的人,如果自己現在鬆了口,再將她帶回平夏王朝……
於小魚望向了納晟源。
“你準備怎麽辦?”
“總不能真把她留在這邊吧?”
果然,納晟源的語氣有些猶豫。
於小魚當即就有了決定。
“張升,對當年的事你知道多少?樂安然不是什麽孤女這事你可知曉?”
“什麽?”
張升微微有些訝異。
在納晟泉交代他的事裏,其中就有一條是尋出樂安然真實的身份,可沒想到於小魚竟會查的如此之快。
將張升表情悉數捕捉在眼裏,於小魚明白了。
她擺了擺手望向樂安然。
“公孫段在將你送入宮中之時,難道沒告訴過你他就是你的父親?你身上那些人皮圖紋也是他叮囑你的吧?嗬,我還奇怪呢,怎麽他會在那個時候就有那些遠見布局,搞了半天是早和藍安和商量過的。”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樂安然眸光微閃,冷聲否認。
她攏在衣袖裏的手臂在微微顫抖,內心明顯有些激動。
樂安然一直都是平夏女子的楷模,就算到了南越國她的言行舉止裏也處處透著一股花家幾位公主都難以比擬的優雅。
可此際她肢體動作卻表現出了破綻。
於小魚瞥了她一眼。
“聽不懂?你可別自欺欺人了,就那花繡鋪子的事恐怕平夏整個皇室都知道了吧。隻可惜公孫段算來算去卻獨獨沒算到藍安和會與他背道相馳,竟暗中弄了個假貨送入宮中當女帝,他本以為這火焰鳳凰能救你一命,卻不知道正因為這個才會害了你。”
樂安然定定看著於小魚。
於小魚卻毫不在意地繼續說了下去。
“我不管公孫段交給你的是什麽任務,但你是他女兒,我們就不能帶你回去。而且不止如此,等回去之後我會將此事稟給平夏帝王,至於將來你還能不能進入平夏境內,就得看他的意思了。”
“什麽?你們要驅逐於我……”
樂安然整個人震驚地站了起來。
她不敢相信地望向了納晟源。
“五哥,你也是這個意思麽?我自小和你等一起長大,你們怎會如此狠絕?”
“安然……”
納晟源臉上糾結神情更重。
於小魚卻一轉身,抬手擋在了納晟源的眼前。
“別看,她身懷媚術,可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
“於姑娘,你為何逼我至此?我出生何地,爹娘何人,又豈是我能選擇的?我在宮中戰戰兢兢地活著,隻有到了三王府以後我才過了幾年好日子,可就是這樣你們也還要處處算計我,不讓我安生?”
樂安然說的淒楚無比。
於小魚卻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是的,在出生這件事上她雙標了沒錯!
對於衛可的遭遇她會心疼,但對於樂安然她卻覺得毫無心理負擔。
“你說的沒錯,人沒辦法選擇自己爹娘和出身,但卻能選擇自己的所作所為。安然姑娘但凡還有半點心懷善意,我都不會這般做,可你有嗎?從你在三王府的所作所為,到你後來刻意在納晟愷心窩上捅刀子,你哪裏有過善意?”
“我……”
“別再和我說你的那些迫不得已!”
於小魚拽著納晟源站了起來,眉眼含霜。
“你不是沒有選擇而是你自己不選!你原本是可以不用來南越國的,可你貪圖公主的身份,所以在什麽都沒弄清楚的情況下就來了,如果不是我們跑得快,女帝也不是假貨的話,隻怕我們到了南越之後都會處處受製於你。”
“現在你覺得你在南越無處立足,這又才想到了納晟源,可你想過沒有?納晟家欠了你嗎,憑什麽就得替你收拾爛攤子,而且你別忘了,公孫段可不是什麽忠良!”
這些話於小魚說的可謂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