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納晟霖目光冷然看著自己,於小魚輕嗤出聲。

“嗬,七王爺年少成名為平夏打下了半壁江山,手握重兵又深得陛下喜愛,可你想過沒有,如果有一天你沒了手上的兵權,也不再是戰神王爺,這些東西還會妥妥在你手裏麽?人心善妒卻也是分人的。樂安然祖輩雖是忠良,但她說到底隻是一個弱女子,依附皇族而活,這樣的人下起手來不是輕而易舉麽?而且最好她手上不要有什麽被人窺視的東西,不然懷璧其罪更為可怕。”

“於姑娘這話應該不止是說安然吧?”

納晟霖沉聲再問。

於小魚不置可否地笑笑。

“他這些年在平夏本來就沒什麽作為,還招了一堆麻煩事,若我是他,這平夏回不回都一樣,沒必要固執的去表現自己。”

“所以你是在為五哥不平?五哥其實也是想為平夏做一番事的?”

宋小果雙眼一亮。

於小魚卻是勾唇搖頭,目光望向了密室入口處的焦黑。

“我隻希望他這一生能活的逍遙自在,現在的他,就很好!”

納晟霖對著於小魚拱了拱手。

“我懂了,謝謝於姑娘提醒。安然的事也請姑娘多多費心,太平欽那邊調人若是不便,可由小果陪你同去即可。”

語畢,他率先朝外走去。

衛可急忙湊到了於小魚身邊。

“你非說這些話幹嗎啊?五王爺再不濟還可以和我們一起回青蓮國,而且咱們在這裏也待不長,沒必要摻和進皇族的事。趕緊把這事查清楚了,咱們也好早點去南越國,別忘了那邊你還約了人呢。”

“我,隻是心疼他。”

於小魚垂下眼眸,聲音低不可聞。

一直以來她都能看懂納晟源埋在心底最深處的那些東西。

正因這樣,她更為了他的付出而心痛。

有時,她甚至希望納晟源隻是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是個遊手好閑的紈絝王爺就好了。

可他不是。

他點燈熬油看的那些兵書和在各地的布局,她都默默看在了眼裏。

雖然她不知道他在為什麽做準備,但她知道他一定是為了平夏長治久安,而非有別的心思。

世人誤會他也就算了,可就連他的兄弟們也對他如此……

她是真的心疼他!

“唉,小魚,我看你這輩子就死在他手裏了。”

衛可無奈地搖頭輕歎。

於小魚回頭看著她。

“小可兒,這事如果發生在我身上,根本就不會有案件重查一說,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說完,於小魚沒再等衛可說話,便頭也不回的出了密室。

剛入書房,於小魚就聽到了院內的話語聲。

向來以溫和而出名的納晟愷聲音竟是出奇的大,他語氣裏滿是不信。

“不可能!如果那裏麵一定死了人也隻可能是安然,怎麽會是個男子?這不可能!”

納晟霖沉穩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可是三哥,小果所驗不會出錯,死者身高五尺三寸,從體型上來看也不大可能是個女子。而且於姑娘還有兩個假設,一個是安然故意設的假死脫身之局,另一個則是……她可能被人劫走了,目前身處險境。”

“什麽?”

納晟愷聲音不由又高了幾分。

於小魚搖了搖頭。

看來,就算是再淡泊的人遇上了心愛之人的事,也沒法繼續淡泊下去。

她走出書房,先是看了納晟源一眼才對著臉色驚疑不定的納晟愷行了個禮。

“請問三王爺,樂安然出事到現在已經多久了?”

“半月左右。”

納晟愷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回道。

於小魚眸光微閃,微微沉吟後又說道。

“那最近還請三王爺盯緊一點底下的人,如果樂安然還活著,那些人也應該有所舉動了。”

“你相信她還活著?”

納晟愷眸底升騰起了一抹希望。

於小魚不想澆滅他的希望,卻也不想讓他空歡喜一場。

“這事現在誰也不好說,活著,隻是我的一個假設。等我今晚徹查一下府裏的人才能有進一步的推論,但憑心而論我也希望她還活著,哪怕是身處險境也不要緊。”

“封閉府門,從現在開始府裏隻許進不許出,等於姑娘查了再說。”

納晟愷大手一揮果斷下了命令。

別看納晟愷平時溫潤如玉、與世無爭,可他畢竟也是上過戰場的人,行起事來同樣雷霆萬鈞。

當夜,命令一道道的從三王府傳出……

納晟愷將在外辦事的侍衛們連夜全緊急召了回來。

包括住在府外的下人們也都被喊了回來。

太平欽裏由大司寇計促帶隊,足足過來了數百人駐紮進了三王府。

王府外,則圍滿了納晟霖調來的兵馬。

這陣仗知道的是查命案。

不知道的,恐怕都得以為要打仗了。

為了確保徹查再無遺漏,於小魚采取了三審製。

由納晟愷和計促、納晟霖和宋小果,納晟源和葉十三分別組成了三個審問團,挨個交換詢問侍衛們。

而她和衛可則守在了最後的關卡上。

但凡三審裏有所懷疑的人都會被送到她們兩人麵前。

可哪怕是這樣,直到天明時分,那些個有問題的侍衛也還沒問完。

沒辦法,納晟愷曆來就是個脾氣好的,三王府裏也比別的地方管束鬆許多,所以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

這王府下人和侍衛們身上的事還真不少。

有私相授受的,有無端聚眾鬧事的,還有暗中欺淩百姓的……

其中有兩個侍衛更為離譜,竟然強搶民女!

納晟愷氣得臉色發青。

對此於小魚倒是見怪不怪。

畢竟當你能看見一隻蟑螂的時候,說不定下水道裏早已住滿了蟑螂!

但都因著是一些和樂安然不沾邊的事,到了後來衛可幾乎都麻了,她揉了揉坐了一整夜的腰,低聲嘀咕道。

“查個命案,你搞這麽大的陣仗幹嗎?我腰都快斷了,眼睛也睜不開了。”

“還有多少人?”

於小魚沒理會衛可,反而是問了旁邊的太平欽捕快一句。

那捕快急忙躬身答道。

“回姑娘,約莫還剩十來人。”

於小魚端起旁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

“那就全審完了再說。三王府裏的人員名冊你們都一一對照查詢完了沒,還有沒有沒到的?”

“隻有一個名為張升的侍衛沒來,他前些日子病重向三王爺告了假,小人們也已經向王爺核實過了此事。聽說當時張升病得都起不來身,還是被人抬出去的。”

“什麽?”

啪!

於小魚猛然起身,她手裏的茶杯也在瞬間碎成了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