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山昨日就知道了今天於小魚等人會來。
一大早他便華服著身，帶著一票人侯在了徐家大院的門口。
見到漸行漸近的一行人，徐玉山老臉上立即堆起笑容。
急忙快步迎了上去給眾人行禮。
“小民拜見雲安郡主，拜見世子爺。”
“免了。進去再說吧。”
於小魚輕飄飄的擺了擺手。
她本來就不在意這些虛禮，但她目光卻在不經意間多看了幾眼徐玉山。
此際徐玉山整個人透骨而出的都是精明練達。
和北魂之地的孔易不同，孔易的精明圖利是寫在臉上的，但徐玉山卻是刻在骨子裏的。
他神情中甚至還帶了幾分誠摯之色。
果然是天生的倒爺！
進了門，丫鬟們及時送上了香茗、各色茶點還有當下應季的鮮果。
徐玉山也很有眼力勁的坐在了下方。
“小兒一案已羈押在三司許久，此次虧得郡主念及，想必小兒離沉冤昭雪不遠了。小民代全家叩謝郡主大恩！”
說著，徐玉山起身雙膝一彎就要給於小魚下跪。
於小魚急忙伸手攔住了他，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槽點。
“徐老爺無需行此大禮，也不用替你全家謝謝我。三司送來的案宗我已經看了很多遍，但那畢竟是寫在紙上的，具體情形我還是想聽你親自說一遍。”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於小魚雖然從心裏上不大願意和徐家打交道，但人家禮數都做足了，她自然也不好意思再高高在上。
還能順水推舟給葉十三點顏麵。
聞言，徐玉山臉上浮起了一抹悲色。
他重新坐了下來，聲音低沉的說道。
“此事約莫是小兒成親三月後發生的，當時他第一次提及家中鬧鬼，我等皆是不信。可一連幾日，他都說有鬼在他院中鬧騰，隨即便一病不起，當時小民兒媳也說並未察覺異樣，所以我們才請了大師回來。”
說到這裏時，徐玉山臉上閃過了一抹不自在。
他抬頭望向於小魚，試探的問道。
“郡主應該聽過邵家姑娘是怎麽入的徐家吧？此事說來也是小兒之錯，可兩人成親後，小兒對她真是一心一意，絕無二心啊。”
於小魚本來就想問邵芬的事。
畢竟木知查探回來的消息太過令人氣憤了，哪有人強買強賣到這種地步的？
徐修齊可算是無恥第一了！
徐玉山擅於察言觀色，見於小魚不接話，當即就明白過來邵芬的事她已經知道了。
老頭輕咳了兩聲，才厚著臉皮說道。
“雖說小兒在這樁事上並不光彩，可他是真心實意對邵芬好。自打成親後，隻要她有任何要求小兒皆是盡力滿足，可此事怪就怪在小兒出事當夜，邵芬竟也沒了蹤影，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那夜小民從護城河邊回來，也去過他們院落，可任憑小民掘地三尺，也沒她的蹤影，所以此事……”
“你是想說徐修齊的死和邵芬有關？”
於小魚笑眯眯的接過了話頭。
徐修齊見鬼一事要說和邵芬半點關係都沒有？
別說旁人，就連於小魚自己都不相信。
徐家好端端的過了這麽些年，偏偏邵芬這個新婦才進門不過三月就鬧了鬼？
偏偏她又是徐修齊用那種不光彩的手段強娶回來的……
但凡長點腦子的都想得到其中的彎彎繞繞。
之前於小魚不願第一時間查案，就是不想這麽快把邵芬找出來，可現在案件已經重查，找邵芬就成了眼下必須去做的事。
想了想於小魚又問道。
“聽說出事那夜你們也見到了鬼？”
“唉，可不就是麽？那夜大雨滂沱，小民和賤內聽到動靜打開窗戶一瞧，隻見院內一個比院牆還高的白色鬼影就在院子裏跳來跳去，電閃雷鳴下小民見過那鬼正麵，他頭發散亂，舌頭長而紅，當時小民同賤內就嚇癱了，我們誰也沒敢吱聲，可沒一會兒的功夫那鬼影就蹦過了牆頭，直奔小兒院落而去……”
“小民多年經商，也不是半點世麵沒見過的，可鬼小民還真是第一次見。”
說這話時，徐玉山雙眉上揚，眉頭緊皺在一起，眉間也顯露出了縱向紋，而他的下眼瞼也變得緊繃無比。
可見當時他已經恐懼到了極致。
要不也不會一年多以後再提及，還是控製不住的露出恐懼的微表情。
於小魚不動聲色地將他神情盡收眼底。
“所以你確定那是鬼？”
“這……小民也不能完全確定，畢竟之前也沒人見過鬼到底長什麽樣子啊。可郡主你想想，尋常人哪裏會有院牆高？舌頭也不可能拉到前襟處啊。”
“嗯。”
於小魚食指搓著拇指低低應了一聲，不知在想什麽。
倒是一旁的納晟源開了口。
“徐老爺，你說那夜下了大雨？雨有多大？”
“很大。小民記得院內花樹的花第二日全被打落了，對了，就連荷塘都成了泥色，塘裏的魚全翻了肚……還有小民家裏好幾處都淹了水。”
徐玉山仔細回想著那日所見。
納晟源若有所思地望向於小魚，正巧對上於小魚向他看來的目光。
兩人目光一觸而回，彼此都有了底。
大雨夜自然能泯滅所有痕跡。
可見下手之人已經蓄謀已久，等的隻是個時機。
隨後，於小魚又挨個問了一番徐家上下，眾人都言辭鑿鑿，把那夜鬧鬼的事說得有鼻子有眼。
沒來之前她隻聽說徐玉山和他老婆也見了鬼。
可問完以後才發現，這特喵的是整個徐家都見了鬼啊！
不過於小魚也沒太把心思放在見鬼一事上，她更多的是在觀察眾人的微表情，仔細問詢後果然真被她找到了兩個神情不大對勁的人。
一個是徐修齊的三弟徐修暨。
另一個則是他的遠房表弟楮宏。
這兩人說話也都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一個使勁給於小魚描述他見到的鬼，另一個則是滿臉慌亂、眼神漂浮不定。
於小魚暗自將這兩人記在了心裏，也沒打草驚蛇。
很快她就帶著眾人離開了徐家。
一出徐家大院，於小魚便將任務分攤了下去。
“葉十三，你現在就去查一下與徐玉山結仇的人，我要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仇人，還有他們具體的名字和情況。”
“巫倫，你待會兒和木知分頭行事，把徐修暨和楮宏都給我查明白了。”
“還有平沐，你去找找當初來徐家做法的那位大師，我要知道徐修齊沒跳河之前的具體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