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魚幽幽歎了口氣,望向了一旁的董婩。

“我姐回來以後,馮家有沒有派人來探望過她?”

“不曾。”

提及於安雁那個要了命的婆家,董婩眼神黯淡的搖了搖頭。

就知道是這樣!

於小魚想了想,對於安雁說道。

“明天早上我去一趟安平王府,等我回來,我陪你去馮家一趟。”

“什麽?”

於安雁大駭。

於小魚淡然的看了她一眼。

“馮家雖然也是官宦之家,但不管是品階還是家世都比不得我們靜王府。他們敢把你拿捏在手上搓圓捏扁的,隻是因為父王沒有為你出過頭。你想啊,娘家要是不強勢,人家不就當你是軟柿子了麽,想怎麽欺負就怎麽欺負。”

“可是,馮郎對我……”

一聽於安雁提及那個媽寶男,於小魚就太陽穴疼得厲害。

她急忙一抬手阻止了於安雁沒說出口的話。

“打住!別給我提那小子。他馮邵元是個什麽尿性我會不知道?那就是一巨嬰。就連他身上的差事都是他們家替他打點的,這麽個媽寶男也就你喜歡的厲害。”

於安雁完全聽不懂於小魚的話。

她看著於小魚,那雙眼睛猶如孩童般清澈無比。

一看她用這個眼神盯著自己,於小魚頭更疼了。

“姐!我大姐!求你別這樣一臉無辜的看著我。我就問你一句,馮邵元到底對你好不好,你想不想和他過下去?還有,他們家那個老妖婆究竟什麽個意思,是不是你這次不生兒子,她就要讓馮邵元休了你?”

提及傷心事,於安雁垂下了眼簾,目光中全是晶瑩在閃爍。

“他們說我犯了七出之條,斷了馮家的後。馮郎對我挺好的,上次他還替我擋了他娘的巴掌。”

“什麽?”

於小魚蹭地一下就站了起來。

“他們還動手打你了?”

“嗯,打了,不過我沒受傷。”

“我……”

於小魚一口氣堵在了心口上。

快氣死了!

她轉身就朝著屋外走去。

“你們自己聊吧,我再聊下去肺就要炸了!”

扔下這句話後於小魚一溜煙的便沒了影兒,於安雁卻是一臉無辜的看著董婩。

“母妃,妹妹是在同我置氣麽?”

“唉,雁兒啊,人可以善良但不能傻。郡主是在氣你傻呢,我怎麽就教出了你這樣的性子,真是急死我了。”

董婩能在靜王府安生那麽多年,自然也是個有手段的。

她怎麽也想不明白,明明自己用心教養的女兒怎麽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說好聽點是不諧世事。

說難聽點就是傻的冒泡。

也不知道是不是於家的祖墳葬錯了地方?

董婩替於安雁把那些珠寶首飾都收了起來,隨即她一臉嚴肅的望向了於安雁。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剛才雲安郡主是想你拿掉這個孩子。”

“什麽?她讓我不要這個孩子?”

於安雁一臉驚詫,急忙護住了腹部。

那神情活像是隻護雞崽的老母雞。

董婩也低歎了一口氣。

“你也別慌,等明日郡主和你去了馮家再說。我倒是覺得郡主的想法不是沒道理,馮邵元負了你太多,你怎麽就一直想不明白呢?”

說完,董婩再次歎了口氣,看著滿臉無邪的於安雁。

靜王府窮是窮了點,但建築還是依著青蓮國貴族所居的慣性而建。

通通都是三層小樓。

於小魚出了覃苑後,隨便就躍上了其中一座樓頂,沒想到剛走幾步就碰上了人。

這是一個滿臉清冷的小少年。

他漠然坐在屋頂上,眼神看著遠方,神情之中有著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離。

於小魚認得他。

這是那三房妾室所出的兒子,名為於哲涵,在兄妹中排行十一。

“小十一,看什麽呢?”

於小魚大大方方走了過去,眉眼彎彎的問道。

靜王府裏,不管是側妃還是妾室們,大家都會為了爭奪生存資源,私下裏花樣百出,勾心鬥角,連帶著孩子們也學會了不少齷齪手段。

小十一是個例外。

本來存在感就極低的他在原身記憶裏也沒多少印象,隻知道這孩子不大喜歡和人紮堆。

“郡主姐姐,我姨娘病了。”

於哲涵輕輕的開了口,眼底有著一抹與他年齡不符的愁緒。

“哦,請大夫了沒有?”

於小魚在於哲涵身旁坐了下來。

少年搖了搖頭。

“三王妃不讓請,說是府裏沒多餘的閑錢給一個姨娘看病。”

於哲涵口中的三王妃便是烏嫻靜。

烏嫻靜是靜王府裏出了名的潑,可惜不管她多能撒潑,於連也沒把後院掌事權交到她手裏。

一直以來,後院掌事的還是董婩。

“為何不去找婩妃?她向來端得平,不會不替你姨娘請大夫的。”

少年再次搖了搖頭。

“二王妃已經為大姐姐的事操碎了心,我不想再去擾她。再說,就算二王妃給了銀兩,我也沒辦法出去替娘親請大夫,他們不會讓我身上有餘錢的,每天都會搜我身上好幾遍,我出不去的。”

說著,於哲涵眼裏湧起了一層薄霧。

於小魚蹙了蹙眉。

不用於哲涵說的太仔細,她大概也明白了是樁什麽事。

本來妾室的地位就低,要不在迎接自己的時候三個姨娘就不會都不出現,想必是被攔在了屋裏。

至於於哲涵所說的他們,肯定就是那幾個不消停的兔崽子。

於小魚才不信那幫熊孩子們會一點壞心都沒有。

她起身彎腰牽住了於哲涵的手。

“走,小十一,姐姐替你出頭!我看看誰敢攔你?”

於哲涵眼中閃過了一抹驚喜,隨即又看向了於小魚牽著自己的手,想要往回縮。

“郡主姐姐,我手髒。”

“髒什麽髒?小十一,姐姐告訴你,手髒了可以洗,但心髒了可就洗不幹淨了。所以不管什麽時候,你都要保持你的善意,別學他們幾個,心都快浸黑了。”

語畢,於小魚也不再囉嗦,直接把於哲涵撈在了手裏,一躍而下……

“啊!啊!”

剛才還滿臉淡漠的小少年,瞬間被於小魚嚇得驚叫連連。

等落了地,於小魚才摸了摸於哲涵的腦袋。

“怕什麽?有姐姐在呢,不會摔了你。”

說完於小魚就牽著於哲涵的手去了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