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落楓認下了嬰孩,於小魚暗中籲出一口氣。

自己剛才故意和納晟源、虞陌演了那一出,本來就是想刺激一下落楓母性。

可這成的也太容易了!

於小魚還是有些不放心,叮囑道。

“將來的事誰也不知道會是什麽樣,但我和你保證,我絕不會說出關於這孩子身世的事。怎麽教養孩子那是你的事,可如果你實在覺得為難或是辛苦,以後你可以拿這個來青蓮國靜王府找我。”

說著於小魚從頸間接下了一枚紅繩所係的琉璃珠遞給了落楓。

落楓微愣,柔聲問道。

“姑娘非我平夏之人?”

“不是。落楓你記住,不管你身處何地,是什麽處境,隻要心懷善念就都會好起來。”

聞言納晟源眸光微閃。

他上前一步擋在了於小魚身前,故意隔開她和落楓的視線。

“此案進展已有眉目,本王明日便會升堂審案,還你一個清白。”

“落楓謝謝王爺,隻是落楓想要的不是清白而是惡人伏誅,我家小姐不能白死了。”

落楓對著納晟源再次拜了下去。

將孩子交給落楓後,於小魚三人出了房門。

一出門,虞陌就悄聲嘀咕道。

“又是一個不在乎清白的,也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麽?”

“公孫權北怎樣了?”

納晟源沉聲問他。

虞陌急忙抬起頭,臉上滿是妖嬈笑意。

“五爺,東西髒了可以洗,可心若髒了便洗不淨了。他現在心裏眼裏都隻有仇恨怨念,又豈是一兩日可以轉變的?”

“唉,是本王的……”

“五王爺,明天你要升堂,不如我們現在去趟大牢再見見梁高唄。”

沒等納晟源那個錯字說出口,於小魚就朗聲打斷了他。

她就是不想看見納晟源這幅自責模樣。

雖然於小魚並不清楚納晟源的那些曾經過往,但在她心裏,事情過去就是過去了。

自責、愧疚還是懊悔,都改變不了什麽。

納晟源雖不知於小魚心思,卻也明白她是故意岔開話題。

“為何還要再見他?”

“雖然你們平夏律例規定,隻要人證足夠,案犯說不說都可以定罪。但這件事到現在為止,我總有點意難平,梁高父子作惡多端、滿手血腥,我倒是想聽聽他還有什麽說道。”

“本王怕你自找氣受。”

納晟源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整齊的白牙。

虞陌也在一旁連連點頭。

“於姑娘,我真心勸你一句,沒事別讓那狗東西髒了眼。自打他被關起來之後,就整日整夜的在牢中罵罵咧咧,話說得……那叫一個難聽哦。”

虞陌這話說的還算保守了。

梁高罵得哪裏隻是難聽?

根本就是汙言穢語!

而且十句之中倒有九句和納晟源、於小魚有關。

於小魚輕嗤出聲。

“哼,他敢罵,我就敢打!”

納晟源也不多言,隻是意味深長地對虞陌笑了笑。

路上,納晟源故意挨著於小魚,壓低聲音問出了心裏的疑惑。

“你對落楓為何會如此不同?”

“不同嗎?好像是有點。”

於小魚想了想又補充道。

“她讓我想起了一個故人,她們很像。都是身處逆境卻還依舊保持初心和善良,所以我願意撈她一把。”

“是何故人?”

“一個小姐姐。人在青蓮國呢,反正你也不會見到,說了也是白說。”

於小魚攤了攤手,眼裏閃過一抹冷厲。

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這樁案子一完結,說什麽也要啟程去萬悅城抓張弛回青蓮國。

雖然被於小魚封了功力,但梁高向來囂張慣了,又怎麽可能安靜的苟在大牢中等判決?

此際他如同一隻困獸般在不大的牢房內走來走去,嘴裏還罵罵咧咧。

“不過是個廢物,竟敢將我關在這裏!等我出去有你好看!”

“哦,你要如何讓本王好看?”

剛走近,納晟源便聽到了這句辱罵。

他毫不在意地搖了搖手中羽扇,臉上掛著他的招牌笑意。

“還有,這世間沒什麽人是本王不敢關的。”

梁高神色一滯。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了頭。

隻見牢房外站著他最為痛恨的納晟源和於小魚。

幾乎隻是一瞬間,梁高立即變了臉色,臉上浮起笑容和希翼。

“沒,王爺誤會了,小民說得可不是王爺。不知道王爺查案查的如何了?小民何時才能出去?”

“出呢,肯定是出不去了。”

於小魚眉眼彎彎的笑道。

“不止你出不去,你們家老頭也出不去,一家人嘛就得整整齊齊對不?再說,你父子倆做過什麽你會不清楚,你覺得你還有多少機會?你可別忘了,平夏可是姓納晟的,不姓梁。”

“瞧姑娘這話說的,小民怎麽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麽?”

梁高強壓下了眸底凶光,耐著性子說道。

於小魚輕嗤一聲。

“不知道?嗬,明天升堂王爺會讓你知道的。對了,再提醒你一句,丁妍和秦泰的事我們都查清楚了,你竟然連秦泰曾自傷過都不知道就敢汙蔑他們有情,還順勢殺人?”

“秦泰自傷過?”

梁高嗖地一下就躥到了牢門前,臉上滿是驚駭。

納晟源瞥了他一眼。

“這麽吃驚作甚?你這一刀下去,葬送的不止是他們性命,還有你整個梁家。”

“什麽?”

梁高更驚。

“梁家到底發生了什麽?王爺,求你告訴小民。”

“你都不知道,本王又怎會知道?”

納晟源手裏羽扇一攤,把剛才梁高的態度複刻的那叫一個活靈活現。

於小魚拽了拽他的衣袖。

“別玩了,沒那麽多閑情陪他玩。”

隨即於小魚望向梁高。

“梁家手上沾了多少血你心裏沒點數?還有,你們幾年前滅了於家滿門,總不會這麽快就忘了吧?”

“於家?西市的於家?五王爺,小民冤枉啊!小民什麽都不知道!”

於小魚忽然有種智商被他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的感覺。

“不知道你還說那麽準確?得了,你也別演了,這一套在我們麵前沒用。我就想問問,你和落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的事,她沾手了沒?”

“落楓?她怎樣了?”

提及落楓,梁高愣怔了一下也不喊冤了。

將他神情捕捉在眼裏,於小魚當即明白了過來。

看來不管是什麽樣的惡人,心裏還是會留有最溫軟的一麵。

比如梁高對落楓。

隻可惜這注定是一場單向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