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六章福禍相連
“砰砰砰。”公子漸黎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不斷敲門。
門被從裏麵打開，從門內蹦出來一個小廝，張口便問：“你誰啊？”
他本是在門外看守的，與另外一個人一同站著，無奈那家夥肚子痛就去了茅廁，他一個人在這人站了半天不見那家夥回來，隻好鬱悶的去找。還沒找到，憋了一肚子火走回門口，就聽見門外有人直敲。
漸黎又深吸了一口氣：“你誰啊？”
小廝歪著腦袋打量了他幾眼：“我是漸家下人，你是何人？拜訪漸家有何貴幹？”
這公子淺笑道：“我姓漸。”
顧暖幫腔：“沒錯，他是姓漸。”
“哦，跟我同姓漸啊……哎？你是新來的下人？”小廝突然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漸黎淡淡道：“讓我進去先。”
“呃？誰知道你是不是新來的，我得去稟報一下泉叔。”小廝把大門一關，又走了進去。泉叔是漸府的大管家，說話很有分量。老爺懶得管的事情一般都交付給了他，他做事也很少讓別人失望過。
漸黎看著大門分外尷尬的說了一句：“我不是新來的下人。”
不多時，小廝跑了回來：“泉叔說最近根本沒有招收下人，你哪裏來的？”
“你去告訴泉叔說，就說我號公子漸黎。”他傻不愣登地跟小廝纏了半刻。
顧暖終於忍不住了，插話道：“你給我聽好了。接下來我所講的一切都可能成為你人頭落地的事情。嗯，漸家十年前是不是送出去一個少年進入深山磨練？那少年是不是漸家大公子，名暄？沒錯，你眼前這個少年就是漸暄公子。”
小廝也是這幾年新來的，對於這些事情不是很清楚，隻好又跑開了。這次忘記把虛掩著的門關掉了，身後的二人伸手撥開便一腳踏入。
漸黎立刻苦了臉：“次奧啊，我不認識路了。”
能想起來漸家是皇族之下第一家族，並且還能夠把在京城中的位置想起，已經頗為考驗他的記憶力了。畢竟當年外出之時還是個懵懂少兒，一別十年，不管他的記憶力有多麽好，也總該忘記了個七七八八的。
這時候的小廝也再度跑到了管家泉叔的房間裏：“泉叔啊，外麵那人說他號公子漸黎。”
泉叔閉著眼睛小睡呢，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吵醒心裏煩得很。根本沒把“公子漸黎”四個字聽到耳朵裏去，也隻是含含糊糊回答道：“管他什麽漸黎不漸黎的，先拒客。讓他下次再來。我漸家是這麽容易進的麽？”
“呃，可是那人自稱自己是漸家大公子……”小廝摸摸腦袋。
與此同時，另外一個小廝也出現了在了他的房間裏：“泉叔泉叔泉叔！大事不好了！”
“趕著送葬啊？”大中午的，泉叔正休息著，沒想到這些人一個個都上門跟他說了一件又一件的事。心裏煩的啊，那叫一個頭上冒火嘴上不言分外難受。於是隻能將無名之火發在了這些小廝身上。
小廝白白受氣，心中無語的很。剛才那個風風火火推門而入告訴泉叔大事不好的下人眼睛裏麵全是眼淚，急出來的。一張包子臉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糟糕了啊啊！玉龍山那邊的暗影軍士傳來消息，漸大公子不見了！據說跟一群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陌生人聊了一會兒，然後他就消失了！！！要不要稟報老爺老夫人！”
“吖。不會這麽巧吧，剛才門口有一個人自稱他是公子漸黎，貌似就是玉龍山上被人拐跑了的漸家大公子！”身材瘦小的小廝在一旁訕訕道。
“呃？”包子臉一愣。隨即又道：“暗中貼身保護漸大公子的人傳訊來報，公子是跟那群陌生人其中一個女子一同不見了的。對了，女子長得十分有姿色……尤其是舉手投足之間的氣魄，讓人萬分側目。”
泉叔終於從淺睡中清醒了過來：“哇勒個去的，這麽大的事情不早說？！漸公子被別人掠走了？！他是我們漸家的氣運之脈。萬不可就這樣被帶走！快通知老爺！”他突然又想到老爺和他一樣，這時候都在午睡。所以一時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泉叔可在？”門外傳來一個清脆的男聲。泉叔乍聽耳生得很，細細一想怎麽就這麽熟悉呢？待聲音的主人走了進來，他徹底愣了：“你是何人？來我漸府也不通報一聲？”
麵前的男子穿著最為破敗的帶著補丁的衣服，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衣服雖破，卻是比較潔淨，他看著覺得舒心許多。再加上這男子無論是從聲音還是從外貌上來說，尤其是那含笑的如星眼眸，更讓他覺得二人似乎有一麵之緣。
“是不是覺得一見如故？”一個女生冷冷哼了一聲。泉叔這才發現男子身旁還跟著這麽一位容貌傾國傾城的佳人，不由再次愣神：“我與他一見如故？呃，你們究竟是何人？”
“漸暄，你自己說？”女子淡淡的道。
公子漸黎笑了一笑：“泉叔，十年之前，你還沒有這麽多白頭發。”
泉叔記憶中的一個小兒的影子和他的麵龐漸漸融合。他忍不住顫抖著聲音道：“你，你，你是小暄嗎？！”
公子漸黎點了點頭。他被家族扔到深山中曆練之後，就隻允許他以“公子漸黎”這一名號自居，不給他“漸家”的姓氏。如今回歸家族，難道他還要用那個名諱？漸黎也習慣了，再次聽到有人喊自己真正的名——“暄”——居然很是陌生。
他笑著道：“十年未見，終於回歸家族，泉叔，我好想你。”
這笑容有點勉強，看向泉叔的眼神也很生疏。當年，家族肯將幼小頑童扔進山野，讓他十年不見親爹親娘，就算找了些私塾先生到了山穀中教他詩禮懂孝，最後也終於把他養成了冷血動物了！
顧暖冷笑，心中無數念頭湧起。她區區一介外人，對公子漸黎的任何往事都不感興趣。
公子漸黎的世界應該是比她還要灰暗的。至少她知道自己沒爹沒娘，一生了無牽掛，隻要有口飽飯，閑時可以找到臨時工作，獲得生存保障，也就勉強別無所求了。這位堂堂公子，被族人扔進小山溝，和家人多年不見，就算生活過得不錯，也是生不如死了吧？
漸黎……不是大少爺嗎？理論上來說，大家族都會分出嫡係和旁支，老爺的正室和側室生出來的兒女地位是截然不同的。可顧暖和漸黎一路走來，也說了一下雙方各自的身份。漸黎說過，他是漸家長子。既然嫡庶分明，那麽嫡係理應會受到厚待。為何到了他這裏，就受到虐待了呢？
顧暖的眼神投向公子漸黎，伴隨著一絲不解的目光。
公子漸黎感受到了這股目光，眼神看向了目光的主人：“絳珠小姐，有何事情？”
顧暖搖了搖手：“我如今已經將你帶到家裏來，你隻需將這世間修煉之人統統介紹給我，之後我們便互不相欠，可好？”
這也是他們在來的路上商議好的。他想重拾親情，她想獲得情報，於是二人心照不宣地簽訂了絕對平等合約。
符咒燃燒後，二人就迅速出現在了京城。漸黎根據記憶，將她帶到了家門前。二人一路上說了不少話題，七繞八繞才走到目的地，顧暖的耐心早就耗光了。現在她連漸家的門都進了，再不挑明話題然後抽身而退，更待何時？
漸黎聞了她的言，嘴角一抽。這女子雖然長相不錯，可就是性子不太好。除去剛見麵的時候溫柔言語相對，剩下的時間無一不對他冷冰冰的。
他掩飾尷尬地笑：“我漸家既然是皇族之下第一家族，自然有不少情報。小姐稍等片刻，我給你整理一下。”轉頭告訴泉叔：“泉叔，這是我在玉龍山認識的絳珠小姐，她來自一個隱世家族……”
顧暖杏目一瞪，漸黎趕緊打住：“這位小姐的家族需要尋找到所有修煉的武者來完成什麽任務來著，這次和我合作，她耗費仙符將我眨眼間送回家來，也可以眨眼間送回去……我本來也隻是回家看看，泉叔就不用向爹娘和兄弟姐妹們一一告知了。”
話鋒一轉，接著道：“我們皇朝所有修煉過的武者，都拜托泉叔安排人抓緊一一記錄在冊，然後抓緊給這位小姐，我們即刻就要趕回去。”
泉叔趕緊吩咐手下人去辦。向絳珠小姐道：“絳珠小姐是麽？不知您要武者名冊做什麽？”
顧暖冷漠地說：“自有要事。家父吩咐，不能外泄。”
“絳珠小姐知不知道，小暄為何會獨處深山十年，老爺夫人都沒有去看望過他一眼？絳珠小姐知不知道小暄身為嫡係貴公子，卻過了十年隻食糟糠的窮苦日子？”泉叔問。這並不是什麽秘密，至少在漸府來說，其原因已經人盡皆知。
見顧暖沒有搭腔的念頭，泉叔隻好自顧自的說下去：“十年前，一位會推測命運的仙人從天而降……他身負重傷落在我漸家，受我漸家救命之恩，於是為我漸家推測了一場。他預見我漸家會出現一場大機緣，不過這場機緣的直接受賄人，一旦受不起這天恩，機緣就會變成禍事。”
“與我何幹。”顧暖仍舊擺著一副臭臉，看的泉叔的好臉色都不由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