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掛飾乃是一張麵具,麵具通體是由骨頭組成,晶瑩而透著光澤,一望便可以感覺到森森的寒氣逼人,而令到張重最為訝異的,卻是那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如同活物一般,帶著冰冷的殺意,深邃如同浩瀚的星空,也正正的望向張重,而這眼神,卻是張重曾經感受過的,這也令到他心中一凜,原來自己竟然還在禁製之中。
想到這裏,他也不再猶豫,手中的太古神槍帶著如驚滔駭浪般的壓迫感,紮向了眼睛的所在部位。
極強的禁製~~
張重已是不再懷疑,自己先前所見到的,整齊而又複雜的小路,還有高聳入雲的巨樹,其實那根本不是巨樹,卻是花蕊的所在之處,而自己,已然是掉入了這花朵的正中所在,並不是在祭壇之內。
他在彈指間幻生出九道光影,如冰瀑橫流銀河封凍,也看不清哪一槍是虛哪一槍是實,一束束白光碎裂長空肆意奔流。縱橫睥睨化作九道長虹直攻向那雙令人覺得分外可怕的眼睛。這個時候,小屋也是生出了道道變幻,在巨大的威壓之下,木頭如同水流一般的湧動著,發出了咕咚咕咚的聲音,向著張重的身前身後湧了過來,其中正麵的牆壁,在逼近的同時,黑色的光華閃動著,如同一池幽暗的湖水,要吞沒張重所發出的所有攻擊。那雙眼睛被它所擋住,已是再望不見。
然而張重心神守一,他的眼光雖然看不到,心中卻是一縷心神,牢牢的鎖定了眼睛的所在位置,而那雙眼睛也同樣緊緊的盯著他,似乎要以銳利的光芒,直接將他的心劈作兩半。在張重的身體之內,靈台空明,閃電如劍氣揮灑,片片白光如大雪紛揚,銳利而磅礴。
這是一場絕對不能敗的戰鬥。身體處在狂風暴雨的攻擊之中的張重,靈魂深處,同樣的掀起了可怕的戰鬥,一陣低沉的龍吟之音,靈台的上方雲氣翻合,露出一團奪目血光,如來自九天之上的雷霆,洞穿了黑暗的虛空。
嘯音不絕於耳,在張重的感受之中,已是分不清楚,什麽是來自於心內的戰鬥,什麽是來自於身體之外的戰鬥了,太古神爐的氣息翻騰不休,如卷起千堆雪綿綿不絕。張重的身體之上,暗金色的光芒如陽光一般閃爍著厚重的質感,如同流動著的黃金一般燦爛,手與太古神槍的連接之處,已是連合的宛如一體。
張重的長槍揮蕩開來,形成一道極大的光圈,光圈首尾相連匯聚成一束圓錐形的白色渦流不斷向外擴散,所到之處狂飆急旋雪光飄飄,恍如時空逆轉嚴冬重返,天地間激蕩起無邊風雪,席卷八荒六合,橫掃五湖四海。可是眼前流動著的黑色,其內透著無邊的黑色氣息,凝而不散,如同幽暗的虛空,吸收著四圍一切的光華,被卷入其中的光芒,瞬間便消沒不見。
可是張重絲毫無視這黑色湖水的可怕所在,而是大喝一聲,舌綻春雷般炸響開來,一道道金環向前推進著,他也是如戰神一般大步一踏向前,憑空邁步走入了黑色的虛空之中。
驀然之間,四圍俱都安靜了下來,前一息還是山崩地裂,後一息便是雲淡風輕,沒有了任何的聲音,甚至於掉落一根針也能聽得出響動,立在虛空之中,張重突然有了一種心如止水的感覺,仿佛停止了跳動。在劇烈的震動之下,忽然停了下來,這種急刹車的感覺,令到張重煩悶欲嘔,而這種無邊的黑暗,也令到他陷入了進去,分不清任何的方向。
四圍好似沒有聲音,卻又好似各處聲音響動著,捉摸不定。
那雙眼睛也消失了,再沒有盯在張重的心上。
這種沒有危險的感覺,卻是比強烈的危險仍要可怕。
張重悠悠的懸著,雙臂忽然張開,體內的補天石冉冉透體而出,將張重的身體映成了一彎皎潔的明月,月兒高懸天際,映出了周圍的景色。
無窮無盡的黑色,再沒有其它。
張重的眼簾也是滲出了潔白的色彩,他的整個人如老僧入定,不做絲毫的動彈,便這般緩緩的佇立著。
突然間,一道淡淡若有若無的黑色細絲,滲入了張重的眼中。
這細微的一個變化,如同給到張重一聲發動進攻的號角般,他的右手高高舉起,太古神槍揚起尖銳的槍尖,充滿了銳利的色彩,槍舉到至高之處以後,便向前劈落下來,這一槍大開大闔,樸實無華,氣息卻洶湧如潮,籠罩住百米方圓,巨龍的爪在濃烈的寒霧中若隱若現,宛如重重山嶽壓了下來。
黑幕如布匹般的被撕裂開來,後方是絢爛至極的銀白之色,白樺林再度顯現在他的眼前,樹梢在風中搖動,似乎都要被這可怕的氣息給嚇壞了。
在黑霧之中的張重大步流星,疾風般的衝入了過去,身形飛閃如電般的衝到了白樺林的正中心。眼見他衝過來的身形,白樺林不斷的搖動著,如同一張張大手向著他抓了過來,可是它們相較於衝過來如同戰神般的張重來說,卻是太過於弱小了,隻聽得“砰砰砰砰~~”的一陣響動之聲,樹梢紛紛被張重的槍氣給削得斷了開來。
在不間斷的攻擊之下,張重很快來到了白樺林的正中心所在之下。
這裏雖說是白樺林,然而張重心中卻是明白,這不過是巨大的花蕊而已,而祭壇很明顯,就在這片白樺林的正下方。想到這兒,他也不再猶豫,長槍如雲般揮起,向著下方狠狠的紮去,長槍直沒入到地麵之下,而後,地麵以極明顯的速度鬼裂開來,巨大的碎石不斷的陷落著,高高的白樺林不停的倒下,一切都在巨大的顫抖著。
張重在破開地麵的一刹那間,感受到了極強的重力,引得他不停的往下墜落而去,速度飛快,這種速度,竟是連張重的視力,也隻能望得見殘像,看不出有什麽其它的景像。不過他卻並沒有太多的慌張,而是盡力的舒展著他的身體,務求可以在來到的那個猝不及防的降落之時,可以做到足夠的準備。
當然,若是以現在這個速度降到地麵之上,他一定是粉身碎骨的一個結局絕對沒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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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殿之上,小盤一直未動,她的神色淡然自若,好看的嘴角浮起笑容,雖說是不動如山,可是所有的禁製卻是都仿佛害怕她一般,在離她接近三十丈的方圓之內,都根本不敢靠近。
禁製乃是自動的發出攻擊,然而布設在這大殿之中的禁製等級極高,因此,也都或多或少的有著屬於自己的靈性,它們可以自如的判定,在敵人進入到禁製範圍之內的時候,發動著怎樣的攻擊。
可是它們顯然是在忌憚著什麽,看起來,對於小盤,它們一定覺得小盤是比張重更加厲害的一個對手。就在這時,小盤移步款款,向著前方行去,她的步履輕鬆自如,不緊不慢的向著祭壇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她行去的方向,乃是禁製最為核心的部份,因此,禁製在她雲淡風輕的移動之時,豁然一下如同炸開了鍋一般,沸騰了開來,它們雖然還是有著害怕,但還是向著小盤,攻擊了過來。
綠色的枝葉密密層層,湧動了過來,每一片葉子,都如同一把綠色的刀片,輕薄且帶著殺意,無窮無盡的攻向了小盤的身前。
小盤的微笑依舊現在她的臉上,身形不動,連手都未曾張開,可是這些葉子,卻仿佛撞上了氣牆一般,紛紛的掉落到了地麵之上。
地麵和牆壁之上,金色的光芒流動得極為猛烈,在不停的流動之下,澎湃的力量不斷的散發出來,最終地麵和牆壁再承受不住這股力量,隻聽得轟然一聲,在每隔十丈之處,都蹦出了一蓬如金粉般的絢爛出來,如同火山噴發,氣息咆哮如遠古猛獸一般,這些如火山般的金粉在空中連在了一片,形成一道密密的金網。
這大網鋪開蓋地,倏忽之間張了開來,在天地之間形成之後,便朝著小盤裹了過去,這金網繞向了小盤之後,便如同抓到了魚兒一般,越收越緊,似乎想要將小盤給裹得緊緊的。
然而小盤卻還是夷然不懼,向著前方邁步而行,她的左手向前輕伸而去,竟然直接抓住了這張虛幻俱是由澎湃的能量構成的金網,如同抓著小孩的玩具一般。
掌心之間也不見有些什麽,竟然如有著莫大的吸引力,將網極快的吸入了進去。
而後,便見到小盤的左手再度垂下,這一片光芒瞬間鋪到了地方,嗤嗤幾聲輕響,地麵之上的綠色藤蔓都被灼傷了般,很快便消失了。
小盤繼續往前行進著,她很快便走到了祭壇的前方,看著那一束開得嬌豔的荷花,微微一笑,右手自頭頂處拔出一根晶瑩的發簪,向前輕輕的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