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告知師傅青羽劫難演算後,沈白亦連宗門都極少出,叮囑身邊同伴專心修煉,自己則是關在碎竹苑中製作符籙。
如今她已進階元嬰,對符籙之法的控製程度更為精進了,黃符粘手便來,運氣好時也能製作一張品質不錯的紫符。
她是個謹慎的人,蘇墨的話沈白亦從不疑心,那隻傲嬌狐狸既然演算出青羽界將來會有一場大劫難,那勢必會有,隻是不知道劫難何時而來,又是否可避開。
回想起蘇墨當時憤怒急著拉走她的模樣,這場劫難大概率是難以避開的,她隻能在劫難來臨之前,盡所能地多做一些準備。
沈白亦製作了近百張符籙,皆是不俗的品質,她將這些符籙分發給師兄們,自己留了一些分散在青雲宗山腳,若是有任何異狀,這些符籙會告知她。
她還覺得不放心,下山花大價錢買了好幾十靈力充沛的法器,在青雲宗範圍處布置了大大小小的防護陣法。
溶月小仲等人這些天修煉頗為勤奮,連喻左也知道自己修為太淺,和同年級的孩子悶在練功房,就隻有重重一隻大鳥沒事就在峰內飛來飛去,炫耀它的羽毛,有時候還喜歡鑽其他靈獸的巢穴,經常弄得一身汙泥。
它雖已經進階,實際除了肉身更為強勁些,臉皮更厚些,和以前基本沒什麽差別,且此鳥隻會用蠻力,術法及其差,連最簡單避塵決都學不會,頂著臭氣哄哄的身子在峰內飛來飛去,倒是熏倒了不少弟子。
某日沈白衣布置完陣法,一把抓過這大鳥,摁近院子後的湖裏強行給它洗澡。
“仙姑!!仙姑饒命,這湖水冷得很,老子乃沾有火係鳳凰血脈,怕冷啊!”重重撲騰著翅膀躲來躲去,湖水濺了她一身。
沈白亦不動聲色擦了擦臉上的髒水,笑眯眯威脅它,“重重,你若再掙紮,我稍一不小心可能就會拔下好幾搓毛。”
一聽這話,重重立馬就不撲騰了,乖巧悶在湖水中,瞪大葡萄眼瞧著她吐著泡泡,忽然瞧見什麽,道:“仙姑,你身上藏了什麽寶物,怎麽在發光?”
沈白亦低頭瞧,自己衣襟處果然有紅色的光,若不是仔細瞧還看不出來。
她將重重放在水中,吩咐它自己洗,自己則是走到屋內,脫了衣裳瞧,胸口處原本黯淡的小赤狐印記不知何時變得嫣紅。
“呃……”她用手輕輕摸了摸,感受到其中的渾厚的力量,想來是上次和蘇墨親密,他偷偷加深了印記吧。
白駒過隙,沈白亦布置完所有符籙和陣法已經過了近一年。
這一年內,青雲宗通知了各大小宗門,又加緊了對周邊地區的巡邏,都沒發現魔修的蹤跡。
那群魔修不僅沒有惹亂,更像是消失匿跡了一般,各處都沒有他們的身影,整個青羽界一片祥和的模樣,多數人都放鬆了警惕。
又一日清晨晨煉,青鋒道人毫不留情麵地嘲諷清虛子,“老夫早就說了魔修那群廢物隻敢欺負沒什麽實力的凡人界,哪敢對青羽界有想法?你那寶貝徒弟真是會小題大做。”
清虛子也不是個軟麵團,別人說他可以但說他徒弟就不行,立即回道,“小亦亦心思向來謹慎,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能順利進階到元嬰呢,到不像青鋒道人的徒弟……”
“你!”這一下就戳中了他的痛點,青鋒道人氣得滿臉通紅。
掌門見兩人又吵起來,歎了口氣打圓場,“好了,你們二位怎麽活了數千年還像個孩子似的拌嘴,真是越活越小了。”
“清虛子說的沒錯,事關整個青羽,必須得警惕,不能放過一絲可能性。伊長老……”
“在。”
“你去帶著各門嫡傳弟子和內門弟子閉門修煉,其餘長老也要多照顧外門和雜役弟子的修煉,不得放鬆警惕,多派些人加緊周邊巡邏!”
“是!”各掌門齊身道。
“高城滿夕陽,何事欲沾裳。”清虛峰傍晚的夕陽格外漂亮,滿天的絢麗橘紅化為淡然,由七彩歸於蒼茫。
沈白亦坐在山峰頂端一石頭上,望著蘇墨之前離開的方向,發呆了一會,一股小小的怨氣忽然漫上心頭。
蘇墨那傲嬌狐狸,在她身上留下印記,想過來找她便能隨時過來,自己想尋他時卻沒有法子。
意識心緒有些亂後,沈白亦立即默念了好幾遍清心口訣,將心緒調歸於平穩,歎了口氣回到自己院子,也打算靜下心來修煉。
修真歲月如梭,這閉關修煉轉瞬便是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太陽升了又落,她依照禪書中的功法,一遍一遍孜孜不倦地穩固修為和心境。
進階到元嬰後,再想往上升,每一步都走的極其緩慢,就像是擰螺絲,越到後越牢固,但也越來越難擰下去了。
修煉這事急不得,經過兩次天劫,她深知穩固好根基才能走得更遠。
某日正當沈白亦在苦心鑽研禪書中一句“光中見塵,更要暗裏見光”時,忽然感應到自己之前布下的陣法和符籙有異變。她沒有多想,放下手中金書,立即出關前去查看。
“師姐好。”
“師姐好!”
路上弟子見她出關,尊敬低頭喚著,沈白亦隻匆匆點了點頭,化為一道白光遁向山腳密林。
她原以為陣法有異狀是魔修破壞的,走近一看,發現是一隻修為不錯的野山豬咬破了自己的符籙,誤入了陣法之中。
沈白亦是禪修,對妖獸有極強的威懾力,那野山豬見了她急忙幻化作人形,彎著身子捂著腦袋求饒:“仙人別傷我,仙人別傷我!”
“妖獸有妖獸修煉的地盤,你為何會闖入我的陣法內?”
野山豬苦不堪言,道出實情,“小人也不想闖入青雲宗的地盤,隻是前日我好生在巢穴修煉,瞧見一黑霧,黑霧旁還站著幾位人修,我不敵便不小心闖入了這裏……”
沈白亦聽完皺著眉,能在青雲宗附近修煉的妖獸修為都不低,這一隻野山豬更是達到了築基巔峰修為,能讓它懼怕的,可不是什麽容易對付的東西。
且聽這野山豬說的話,黑霧那不就是魔修麽?難道這些魔修多年來一直潛伏在青雲宗附近?
那為何沒有驚動自己陣法?宗內在山腳各處都有布置巧妙機關,他們這麽多年又是怎麽躲過的呢?
一連串問題讓她陷入不解,最終隻得出一個答案,便是這些魔修非常了解青雲宗的布盤,宗內有叛徒和魔修相對接!
沈白亦心下不安,正想回宗先稟報掌門時,整個主峰傳來震動,一陣陣嘯聲,山間走獸飛禽奔逃。
“不好!”她急忙往回走,卻感應到了非常熟悉的氣息。
沈白亦緩緩回頭,“是沈采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