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冥城。
這座城和真央地一樣,都是懸浮在浩瀚的落塵星河中。
所有的建築都是黑色的,微微發光,材質和冥關沒有任何區別。建築風格很簡單,以尖塔和大型殿堂為主,建築與建築之間有很多空地廣場,那是冥軍強者集結修煉的地方。
此時,落冥城也和真央地一樣,陷入了黑暗,無數星雲漂浮在它周圍,星辰隕石從星河中不斷劃過,飄渺而動人。
落冥城不大,隻有極夜城的一半,一座氣勢恢宏但構造簡約的宮殿坐落於城市的中央,在點點星光下顯得很壯麗。
落冥宮——冥關守軍統帥的住地。
對於神冥兩界來說,像神關冥關這種地方都是重兵把守,擁有戰鬥力最強的軍隊,布滿能量最強的結界和陣法。
逸風曾經說過,即使是他,也不可能從落塵星河中前往冥界,原因就是真央地後這強大的防禦。一個強者,要穿過冥關,必須先踏上真央地,由真央星岩組成的真央地對靈魂有禁錮作用,以冥尊的程度也隻能發揮20%的靈魂境界,基本上等於不能使用法則,所以,還沒等你上冥關,就已經被城牆上的防禦和軍隊摁死在真央地上。
南冥軍二團、四團、六團、八團,就是冥界常年鎮守冥關的軍隊。神界軍隊一個團是十萬人的編製,冥界人口遠不如神界,所以一個團的人數隻有神界的三分之一,三萬人。
南冥軍四個團,加上一萬大惡魔高階以上級別的冥軍精銳,估計就算是神皇席瑟親自踏上真央地,也登不上冥關的城牆。
“弗因,辛苦你了,這麽多年冥關的防禦還是這樣牢固。”達密釋站在落冥宮大門前的長廊上,感歎道。他的下麵,是上百階的黑石階梯,階梯後,又是一片巨大的廣場,廣場正中還有一尊高達百米的冥尊雕像。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弗因笑了笑,問達密釋:“陛下,聽說冥法者裏的那幾個家夥也出來了?”
“嗯。”達密釋笑著點點頭,“冥法者是冥界的秩序維持者,都是很強的人,一般不會參與和神界的戰爭,可這一次不同,你是知道的。”
弗因表情變得異常嚴肅。
“別用那種表情,輕鬆一點。”達密釋拍了拍弗因的肩膀,弗因很高大,大概有一米九,差不多一米八的達密釋拍他的肩膀看起來不是那麽舒服。“為了防止神界用一些隱秘的魔法將強者直接傳送到冥界,深澤他們五個冥法執掌守在了那裏。”
“嗬嗬,有他們幾個,冥界應該很安全,就算席瑟去了也可以抵擋一陣。”弗因笑道,突然他又疑惑起來,“陛下,神界也可以直接打開異次元通道,跨越頂位麵?”
“別小看了神界的魔法,雖然魔法比起我們的‘術’來說要死板得多。希思黎那四座從遠古時代就存在的衛城中可是藏了不少秘密。”達密釋笑道:“如果他們將一些厲害的家夥傳到冥界本土上,後果是很嚴重的。”
“的確如此。”弗因深深吸了口氣,“就不要說那些神族裏隱藏無數年的高手了,光是和冥法者類似的神刑者,其中管事級別以上的家夥也夠可怕的了。”
“神刑者……”達密釋輕輕頷首,“兩個殿主,還有十管事,如果他們中有一半直接降臨冥界,冥界就危險了,所以深澤他們才會從坎哈爾出來,和這五個人比,你們冥域四巨頭也不算什麽。經曆過第一次神冥大戰的你應該很清楚,在頂位麵戰爭中,決定性的因素是什麽,真央地是一個特殊的地方,所以撒加才能戰勝迦南阿薩這樣實力的強者。”
“唉。”弗因歎了一聲,“可惜了迦南……”
“不必感歎,弗因。看到阿修羅王和亡靈大帝,我想你也會懂我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安排了。”達密釋的微笑別有深意。
“我明白了。”弗因眼中一亮,“陛下您真是高瞻遠矚。”
“希望這幾個年輕人不會讓我失望。”達密釋輕聲道。
這時,落冥宮那扇雄偉的大門發出了一道黑光,然後嘩的一聲朝兩邊打開。
“恭迎冥尊陛下,弗因統帥!”
一群人走了出來,呼啦啦跪了一片。
“都起來,不必多禮。”達密釋溫和的看著他們。
這群人還是不敢動,冥尊陛下太久沒有出現過,一出現冥域四巨頭就兩死一重傷,他們有點膽戰心驚。
弗因走到正中那個單膝跪地的黑甲戰士身前,將他拉了起來,回頭朝達密釋笑道:“陛下,他就是伯熙,南冥軍的第一強者,冥關守軍的總團長,年輕有為。”
“哦,接近二解了。”達密釋目光落在了伯熙年輕沉穩的臉上。
“好。”達密釋走到伯熙麵前,握了握他的手,“出色的年輕人啊,過不了多久,你就超過弗因了。”
看到達密釋的笑容,伯熙仿佛鬆了口氣,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陛下過獎了,弗因統帥是我們南冥軍的象征。”
達密釋看了看弗因,“的確是象征,他對冥界的熱愛和責任無與倫比,關於這一點,我在他麵前都汗顏啊。”
又寒暄了幾句,跪在地上的那些人陸陸續續的起來,達密釋的隨和已經消除了他們的恐懼,於是,在達密釋的帶領下,眾人走進了落冥宮的大殿。
不一會兒,斯汀幾人也來到了大殿。
達密釋看到了他們來了,交代了弗因幾句後,便獨自跑到落冥宮的後花園裏逍遙去了。
然後,已經知道撒加冥軍主帥身份的伯熙眾人將他小心翼翼的送往了一處舒適的偏殿,留了幾個人守在門口後,也離開了。
這處偏殿麵積不大,也就幾百平方米,黑色雕花的錯層上放著一張繃著羽毛的軟床,錯層下隨便放了幾張躺椅和座椅,然後就是桌子矮幾之類的物什,沒什麽裝飾,整個殿內看上去很空。
撒加躺在軟床上,雙眼緊閉,毫無知覺。雖然修羅體的恢複能力很強,但這一次撒加的傷勢很重,連表麵的傷處都愈合的得緩慢。
離離手忙腳亂的照顧著撒加,她從小就學習的包紮術,可畢竟太年輕,技術不純熟,慌忙之中出了好幾個亂子,看得坐在躺椅上的斯汀一陣火大。
“可愛的七隊長啊,如何,實戰和理論是不一樣的吧。”一個豐韻十足的女人在弗因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離離回頭,看到了那張成熟而美麗的臉,驚道:“妮露團長!”
“妮露,拜托你了。”弗因沉聲道。
“不要那麽嚴肅嘛,人家小心肝都砰砰跳了。”妮露高聳的胸部柔軟的浮動了幾下,挽住了弗因的手臂。
弗因咽了口唾沫,“現在……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趕快過去。”
“好啦好啦。”妮露一邊嬌嗔一邊朝錯層上的軟床走去,“都不知道你們這些好戰的家夥在幹什麽,阿薩那小可愛我都還沒照顧完,又被你這個討厭鬼拖到這裏來,哼!”
“這女人……”坐在殿內的斯汀四人統統睜大了眼睛,“就是冥界包紮術最好的人嗎……真古怪。”
殘烙朝坐在身旁的璧香胸部斜了一眼,“和她相比,你就像平坦的峭壁。”
“閉嘴!”璧香瞪了殘烙一眼。
“啊……”妮露走到了軟床邊,看了一眼躺在上麵的撒加,“又是一個小可愛呢!”說話時,她理了理自己性感的金黃色波浪長發,身上和離離一樣的黑色長衣領口很開,雪白的胸口上一道深深的溝不停擠著,散發出那呼之欲出的信號……
“弗因老頭居然娶了這麽個老婆!”等到弗因完全離開,殘烙迫不及待的說出了這一句憋了很久的話。
“中看不中用。”璧香冷哼一聲。
“別嫉妒嘛,小娘們,終於有比你騷的了!”殘烙哈哈大笑,指著眼神直勾勾落在妮露身上的鳩合,“看看這小毒崽子吧,平時那麽怕女人,現在不也傻乎乎的盯著那騷娘們。”
噌!
一根長長的銀針紮在了殘烙的光頭上,疼得他直哼哼。
“請安靜喲!”妮露描著淡藍眼影的雙眼眨了幾下,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
“好快……”璧香不禁呆了呆。
“媽的!”殘烙猛地站了起來,凶狠的看著妮露。
“坐下,安靜一點。”盤坐在一張躺椅上的斯汀睜開雙眼。
殘烙憋的雙眼通紅,不過當他看到斯汀指間又有白光在閃時,隻得忿忿坐下,猛地拔出頭上的銀針,捏成團狠狠摔在地上。
妮露拿出一個粉紅色的鏽金盒子,打開之後,立刻就像變了一個人,看上去嚴肅端莊。
“這種時候的團長真好看……”離離不禁看得有些癡了。
“別發呆,七隊長,按住他第三根肋骨的軟組織,左胸嚴重受損,呼吸帶動被刺穿的肺葉,這樣很難愈合,如果不是他的體質驚人,肉體已經死了。”妮露拿起了一根長針,左手蓄力,一條細細的閃著銀光的能量線出現在她的指間,然後從針頭的小孔中穿過。
“按好,控製他的呼吸,我要縫合他的肺葉了。”妮露沉聲道。
“是,團長。”離離的表情也認真起來。
唰,銀針沒入了撒加的胸口,妮露用雙手控製著指間牽引銀針的能量線,銀色的線條在撒加胸下流動著,宛如舞動的細絲。
“奇妙的包紮術……”斯汀看著妮露的動作,心生感歎。
不止他,璧香和鳩合也被妮露深深吸引了,就連一直氣鼓鼓的殘烙也忍不住看了起來。
“奇怪。”妮露一邊治療撒加,一邊疑惑著,“他的傷起碼有一半以上是被自身力量反噬造成的,而且這力量明明就爆發出去了,還要強行收回……這些家夥在真央地上亂搞些什麽,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妮露看著撒加身上的疤痕,“還是說,你對自己的身體太有自信了,強大的阿修羅王。”
……
“可以了,蘇菲。”赫缺躺在一塊平整的真央星岩上,開口道:“我已經可以使用鬼術了,那家夥突然出現的可怕攻擊一半都被他自己承受了,不然我估計現在也沒法占你便宜了。”
“你說話還是那麽討厭。”蘇菲含笑凝望著他,“不過我喜歡聽。”
赫缺作勢抖了一下,“糟了。”
“怎麽了!”蘇菲剛剛合上的藥箱又打開了。
“太肉麻,心都裂開了……”赫缺細長的眼睛眨了一下。
“你真的很討厭!”蘇菲啪的一下打在了赫缺身上。
“傷口裂開了……”赫缺臉都在抽。
“誰信你,哼!”蘇菲抄起手,翻了赫缺一個白眼。
“真的……”
“呀!流了這麽多血呀!你怎麽不早說!”
“……”
呼!黑色的鬼火在灰色的星岩表麵燃起,很快籠罩了赫缺。
蘇菲站在遠處靜靜看著,滿心的甜蜜。雖然這個男人還沒有說喜歡自己的話,但蘇菲知道,他的心,已經打開了……
“鬼火重生啊。”一個寒冰一樣的聲音出現在蘇菲耳邊,乍現的寒意讓她打了個哆嗦。
蘇菲急忙轉頭,隻見一個瘦瘦的男人站在自己身旁,一身透著冷光的銀甲,腰上插著一如狼牙月般的彎刀,大約一米七五的身高,火紅的頭發倒豎著,臉不長,卻很尖,而且顴骨明顯,一雙像狼一樣的眼睛,窄窄的鼻子有點朝天,臉色偏黃,氣質陰沉。
厲鬼羅刹!
蘇菲大吃一驚,“你來做什麽,你不應該在落冥城裏嗎!”
“等他。”羅刹麵無表情。
“等他!你要幹嘛!”蘇菲叫道。
“輸了,當然要找回來。”羅刹一根手指就擋住了蘇菲向自己揮來的拳頭,一股寒意從他銀色的雕著冷森紋路的斷指手套背麵發出,蘇菲隻感覺透心的涼……
“好可怕的男人……”蘇菲有點嚇呆了,“赫缺他戰勝過這樣強的對手嗎……”
“把你惡心的狼爪子拿開,吉塔。”一陣鬼火衝天而起,一個瘦削冷峻的男子從跳動的黑焰中走了出來。
“看來你的傷不重嘛,這麽快就恢複了。”羅刹收回了手指,蘇菲隻感覺那冰冷的吸力沒有了,渾身一散,向後跌去。
赫缺抱住了她。
“哦?”羅刹目光一動,“你也會在意別人了?”
“別廢話,承受過萬寒噬心的男人應該不會這麽囉嗦。”赫缺嘴角一彎,“怎麽樣,那種感覺?”
“生不如死。”羅刹說了四個字。
“誰問你這個,我是問,變成厲鬼跟在他身邊的感覺怎麽樣?”赫缺看著他。
羅刹緩緩拔出了腰間的寒月彎刀……
啪!一團鬼火在他手腕處炸開。
“我不和同伴戰鬥。”赫缺手指上還有縷縷沒有消散的黑焰。
羅刹將彎刀插回了腰間,“主人沒有看錯,你還是明白了。”
“真的是那家夥叫你來的。”赫缺笑了,“我又不像他那麽蠢,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
“你知道吧……”羅刹目光落在了赫缺臉上。
“嗯。”赫缺知道羅刹指的是什麽,“他的心結,由我去解開,因為我是他的兄弟,至死不渝的兄弟!”
呼,黑炎在赫缺腳下升起,氣流吹得羅刹頭發亂擺。
“走了,準備去神界。”赫缺化為一道黑火,向冥關掠去。
“神界?”蘇菲一臉迷惑。
“沒錯。”羅刹隨著赫缺而去。
“他們說的是明天開始的戰爭嗎,還是……”蘇菲愣了愣,也飛向了那漫漫如鐵的黑色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