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藍。科莫羅。
朝聖節就要來了,整座城市一片歡騰。
人們紛紛走上街頭,拋下了一年的辛苦,享受著愉悅的節日氣氛。
一條街。
街邊人潮如歡樂的歌謠,湧動著。
一座與這條繁華大街極不協調的陳舊建築矗立在街的盡頭,如塔般的身體歪歪斜斜,斑駁的鐵門上掛著幾個破破爛爛的字:“卡藍帝國魔法師公……”
沒“會”字。早掉了。
一間如狗窩一般的房間中,卡藍帝國魔法師公會的會長範澤埃正橫在他那張破床上,鼾聲如雷。昨天晚上參加了彼得大帝的慶功宴,喝的爛醉如泥,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他居然還沒醒。
“唔,斯汀……”範澤埃翻了個身,囈語著,口涎從嘴角滑落。
突然——
呯!
本來就裂縫的玻晶窗戶爆開了,然後一股強光將他整個人淹沒……
轟!!
街道上歡樂的氣氛消失了,陷入一片死寂。這條街,不再有生命,隻剩下焦黑的土。
空中。
阿布羅狄看著下麵的景象,垂下的雙掌上,還有著未熄滅的黑光。
“哥哥。”身旁的孿生弟弟格裏菲斯開口了,“一個聖級的魔導士而已,那個人為什麽要殺他,搞不明白。”
阿布羅狄扭頭望著他,眼神複雜,“我也不知道……這麽多年來,我們幫他做了不少事情,又有幾件弄得明白呢?說真的,弟弟,如果不是我們當時為了逃避冥軍的追殺,對他妖靈獻祭,我們兩個冥王級的妖獸,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失去了一半力量不說,連命也握在他手上,還被一個低位神混蛋命令!那個人太會把握時機,你回憶一下,那時候,我們的實力明明比他強太多太多,卻在那種環境下,不得不做出如此選擇。”
“那個人的心計的確很可怕,如果不是吸收了我們的力量,他的實力也不會達到大神級。”格裏菲斯點點頭。
“算了,隻要能得到那個東西,再多的犧牲也是值得的,和它相比,一半力量又算什麽。”阿布羅狄眼中冷光一閃,“等到我們成功了,早晚會殺了他。”
“就像我們那時候……”格裏菲斯看著他。
“沒錯。”阿布羅狄轉身朝著北方飛去,“去下一個地方。解決了這最後一件事情,我們就去埋骨之地。”
“嗯。”格裏菲斯跟在了哥哥身後。
……
畫麵切換到了卡藍帝國的北方,一片冰天雪地。
奧菲拉爾大陸的極北之處。
原本,在冰天雪地的盡頭,有一處春暖花開的地方,那裏有一座恢弘的城市,叫自由之城。
可是,今天,卻成了一片布滿瓦礫碎石的黃土。
一切,隻因為空中的那對孿生兄弟。
阿布羅狄和格裏菲斯……
兩個冥王級的妖獸!
雖然兩人都隻剩下了一半力量,但加在一起,卻等於一個冥王!
於是,自由之城在郝頓瑪爾荒原之戰後剩下的幾千聖級強者和幾個亞神級強者,死得一幹二淨,就連整座城市,也變成了一毛不拔的荒地。
這就是實力。
神界的實力等級是:低位神、中位神、高位神、大神、主神、神皇。冥界的實力等級是:劣魔、惡魔、大惡魔、冥王、冥帝、冥尊。稱呼不同而已,強弱都差不多,比如低位神和劣魔,大神和冥王……這隻是一個籠統的等級劃分製度,實際上頂位麵很多懂得法則奧義的強者實力比這些死牢牢的等級更可怕。而每個等級又分四個階段:初階、中階、高階、頂峰。
“走吧,去埋骨之地。”阿布羅狄道。他的氣息有點亂,看起來這場戰鬥也讓他費了點勁。
“好的,哥哥。”格裏菲斯倒是還好,看來他的哥哥出力更多。
然後兩人疾速朝東飛去。
埋骨之地……
奧菲拉爾四大凶地之一,位於大陸的最東邊,太陽升起的地方。但是,那裏卻有著永恒的黑暗和寂靜。
它充滿了隱秘,因為它還有個稱呼,叫做……
神的遺址!
……
獸牙山脈。德薩斯新城。
城市建設依舊在進行著,尼安德塔矮人部族真是一個勤勞的團隊,對於工作的狂熱和認真讓他們倍受尊敬。
正在修建的廣場邊上,一間臨時搭建的鍛造室中,三個人正在激烈的討論著。
身材最高的是一個長著大紅酒糟鼻的老頭;然後隻有他一半高的是個穿著工作服的老矮人,白胡子都快拖到了地上;爭論最激烈聲音最大的反而是一個比那老矮人還矮上很多的光頭中年地精,一臉嚴肅的讓人想打他。
這三個怪物是:
奧菲拉爾大陸最出色的武器大師,血刀的創造者,妖族靈魂導師欏的新婚丈夫,城主撒加的“後爺爺”,在德薩斯地位很高酒品很差的——古茲巴隆。
奧菲拉爾大陸最出色的鎧甲大師,並掌握了多門鍛造技術的矮人第一匠師,尼安德塔矮人部族的族長,喜歡奢侈享受品性不純良的——佰恩德。
奧菲拉爾大陸最出色的工程大師,搬遷至德薩斯的葛諾梅地精部族族長,德薩斯新建地精工程院院長,嚴肅古板性格倔強喜歡爭論以後注定被兒子巴巴森超越的——拉茲登科。
這三個家夥,現在是德薩斯新城建設的總規劃師,以及城市建成後的發展總負責人。職位統統都是副城主……這也是代理城主溫博的無奈之舉,這三個怪東西誰也不服誰,最後幹脆一鍋端算了。
在這個朝聖節即將到來的前夕,他們卻吵得麵紅耳赤,為的就是眼前工作台上的兩把單手騎士劍。
這是伊爾格納的十字軍在艾澤拉斯剿滅那位實力剩下不到一成的倒黴血冥王魯南的戰鬥後,留下的寶貝——
初級神器的暗皇腐蝕劍和氣息騎士劍。
“這兩把劍,都是出自我手。”古茲巴隆喝了口酒,一臉得色。他現在在德薩斯新城裏的日子過的相當舒坦,被人尊敬就不說了,身為可以鍛造出神器的他來說,不缺這東西,讓他爽到極點的是,這裏各個種族的好酒,隻要他這位城主“後爺爺”一開口,就沒有喝不到的,而且次次管飽。
“有什麽用!”拉茲登科瞪了他一眼,跳起來搶老頭手中的酒壺,無奈個子太矮,蹦的又不高,隻得作罷。“工作時候不準喝酒,現在城主要的是兩把我們地精族的科技結晶,魔晶手炮!”
“哼哼。”佰恩德摸著自己的大胡子,“要把這兩把劍改成機械製動的玩意,也隻有我這樣的第一匠師才做的出那些微小的機括。”
“別自誇了,老矮子,你的確是第一,每次喝酒都是第一個倒。”古茲巴隆斜了他一眼。
佰恩德臉色一變,兩個家夥立刻吵了起來。
“這是工作!工作!你們給我注意點!注意點!!”拉茲登科在一旁暴跳如雷。
“……”
門外,正準備推門進去的撒加收回了手,縮了一下脖子。
“你怎麽啦?”身後的依琳輕聲問道。她穿著一襲白衣,臉上掛著白絲麵紗,幹枯的白發依舊垂在臉側,整個人像是被冰封在積雪裏。
“我想,我們還是不要進去了。”撒加轉身拉起她的手,“讓捷克自己來受這種罪吧,雖然他因為沒了武器老說我對不起他,但和噪音相比,我寧願對不起他。”
這時,裏麵又傳來了叮叮當當摔鍋砸盆的聲音……
依琳撲哧一笑,戴著白絲手套的手輕輕捂在麵紗上。
撒加眼中又是一痛……她雖然恢複了希望,但對於一個曾經那樣美麗過的女子來說,心裏肯定還是藏著難過的吧。
“走吧,我們回去。”撒加牽著依琳的手,漫步在回城主府的路上。
“如果不行……”依琳抬頭望著撒加的側臉,“就算了吧……我現在,已經很幸福了。”
……
“撒加哥哥!”
剛回到城主府的大廳裏,還沒坐下,就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從裏麵蹦了出來。
“斯汀又不要我了!”薇薇安一臉委屈的跑到撒加身前,拉起撒加的手,搖晃起來。
搖了兩下,這小女孩性格的可愛少婦突然感覺到一道有點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猛地反應過來,臉一紅,退了兩步,低聲對撒加身邊的人道:“依琳姐姐,對不起啦。”
“沒什麽。”雖然剛才薇薇安的動作讓自己心裏不舒服,依琳還是拉著比自己矮了起碼半個頭的薇薇安坐在了長椅上,“他是你的撒加哥哥嘛,不過,薇薇安妹妹,有些事情你可以對我說,畢竟我們都是女人,你撒加哥哥事情很多。”
撒加心裏既無奈又好笑,在依琳身邊坐了下來,將手溫柔的放在她腿上。
“從塔羅納到這裏,還住的慣嗎?”他問薇薇安。
“住不慣!”薇薇安嘟起嘴,“還以為可以見到斯汀,沒想到本小姐才剛來,就聽安琪說,那個混蛋和她的混蛋哥哥一起到什麽埋骨之地去了。”
“維卡也去了?”撒加愣了一下,那自大的精靈小子去那裏幹什麽?
“是啊,害得他那位艾荻婭成天愁眉不展,我說,你們這些男人都在想什麽,那些實力啊爭鬥啊比我們還重要嗎?”薇薇安氣呼呼的道。
依琳扭頭朝撒加一笑,雖然被麵紗擋住,但眼裏的戲謔意味十足。
“你們聊。我去修煉了。”撒加站起身,朝裏麵走去,女人抱怨的威力是很大的,他背後已經出汗了。
“修煉!又是修煉!那家夥和斯汀那混蛋簡直一摸一樣,依琳姐姐,你受得了嗎!”薇薇安卷卷的長發左右搖晃。
“你不是修煉者?”依琳有點奇怪。
“是!我是個見習水係魔法師,很強的喲!”薇薇安小手一伸,憋了半天,才看到一點水元素磨磨蹭蹭的聚到掌中。
“水係魔法師啊……”依琳眼中變得有點晶瑩。
撒加停住了腳步,回頭望了一眼依琳的表情,眼裏劃過一絲心疼。
他知道,依琳雖然會光明魔法,但她的法則奧義“水之柔和”卻是典型的水元素法則,可以說以前的她,就是奧菲拉爾大陸上水係魔法第一人。
“到底怎樣,才能讓依琳恢複呢?”撒加滿腦子都是這個問題,出神的往城主府的後花園走去。
剛進花園,一個人影就從旁邊斜插而出,撞進了他懷裏。
“你?”
撒加被撞醒了。
“對不起……”那人影像箭一樣從撒加懷裏跳出,低頭道。
“安琪?”雖然人影低著頭,但撒加還是看清楚了那張很美很精致的臉,尤其是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像是有星光住在裏麵。
“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應該在米亞羅嗎?”撒加問道。安琪是維卡的妹妹,森林精靈,而精靈族和奇美拉、角鷹這些自然生物現在都在獸牙山脈很靠近德薩斯新城的米亞羅——他們正在建設中的嶄新家園。
“我帶她來的,她說有東西要交給大人你。”塔奇納迪從一旁走出。
“恢複了?”撒加看著他,露出了笑容,“森林精靈果然是治療魔法的高手啊。”
“是我負責照顧塔奇納迪大人的。”安琪抬起頭,似乎是在鼓足勇氣和撒加說話,那表情猶如柔弱的花枝,“四位大人的身體因為燃燒了生命元氣,虛弱到極點,隻有我們森林精靈的元氣治療術可以讓他們緩慢複蘇,但塔奇納迪大人真的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那種不服輸的精神還是讓他在最短的時間裏恢複了。”
“梅爾沙他們呢?”撒加問安琪。
“他們恢複的速度要慢一些,尤其是吉塔大人,直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安琪道。
“哦?”撒加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放心吧。大人。”塔奇納迪笑道,“這幾個家夥都不是那麽容易認輸的,不過說到不服輸的精神,他們是怎麽也比不上塔奇納迪大人我的,你說是不是呀,安琪小姐。”
說到這裏,這家夥居然優雅的朝安琪行了個禮,拉起安琪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安琪滿臉通紅。
“他真的恢複了嗎……怎麽行為越來越神經質了?”撒加看愣了。
眨了幾下眼睛,撒加清醒了過來,看到塔奇納迪好不容易鬆開安琪的手之後,才問道:“你有什麽東西要給我?”
安琪遞給了撒加一塊記憶魔石。
然後,撒加看到了裏麵斯汀留下的影像——他隻說了一句話:“我體內的意誌在覺醒,我必須要去追尋,埋骨之地裏有我的宿命,幫我照顧薇薇安,也許我回不來了。”
撒加吃了一驚,手掌猛地一合,捏碎了記憶魔石。
“這是怎麽回事?!”
對於斯汀最後回不來的那句話,撒加很是緊張,這一急,卻將安琪嚇住了。
“大人,冷靜。”塔奇納迪輕輕拍了一下安琪,示意她別怕,“還有人會來,他們會告訴你答案。”
這時,兩股很強的氣息進入了花園,撒加猛地回頭,隻見精靈族的大長老波克拉拉和一個穿著火紅魔法袍的老者走了進來。
“安琪,這裏沒有你的事情了。”波克拉拉溫和的對他的曾孫女說道。
“是,大長老。”安琪行了個禮後,離開了,而塔奇納迪的目光卻一直跟隨著她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見為止。哦不,這家夥的天賦技能是遠視,他可以一直看到安琪起碼走出十公裏遠為止……
“去吧,肖恩,把真相對阿修羅王大人說明吧。”波克拉拉看著身邊那位火紅魔法袍的老者,“我們精靈族為了隱瞞這個秘密,已經承受了太多,如今,也該解脫了。”
“肖恩?”撒加盯著那走過來的紅袍老者,“火焰聖殿的殿主肖恩?”
“不,地獄之主,修羅冥帝大人。”肖恩走到了撒加麵前。
“你對我用這種稱呼?”撒加很奇怪,這種叫法隻有知道他存在的冥界的人才會用,難不成……
啪。
肖恩突然單膝跪在他麵前,“冥帝大人,我的真實身份,不是聖殿殿主,而是深淵之主的仆人。”
“深淵之主?”
撒加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