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了。在精神和時間的荒原,撒加已經一個人待了半年了。
也就是外界的六天……
薩拉特已經離開,作為這個巫術的施展者,他完全可以自由出入這個空間。據他所說,這個空間並不是他創造的,是而原本就存在的,是一個位麵之外的異次元空間。
這種空間沒有生命存在,維度構成也與位麵不同。
通過和薩拉特的交談,撒加知道了巫術是一種很奇特的能量控製方法,它不像魔法是用冥想聚集在體內的魔法導體輔以吟唱命令的方式控製自然界的魔法元素,也不像戰士通過經脈儲存鬥氣,它是尋找規律,巫師們用自己的精神力感知到能量元素的運行模式,從而加以利用。
所以,“時間與精神的荒原”這種薩拉特身為頂位亞神巔峰的巫師才可以施展的巫術,隻是創造出一條通往異次元空間的道路而已。
事實上,巫術最早是被歸為奧丁守則的精神係魔法的,隻不過後來成了異端……
撒加知道了血冥王魯南的存在,以及二十七年前那個家夥將七夜的靈魂殘存強行打入自己體內的事情。
於是他的思路清晰了。
薩拉特見他,是菲拉諾交代的,目的顯而易見,就是讓自己去征伐郝頓瑪爾荒原,殺掉魯南!
本來,以菲拉諾對撒加的了解,阿修羅王天性狂傲,有仇必報,而且不惜一切代價,對敵人絕不留情,可這一次,他卻失策了……
撒加現在做任何事情都要深思熟慮,已經不會再被任何人利用,刻骨銘心的教訓和傷痛,讓他立下了不可磨滅的誓言——
自己的命運自己掌握,如果有人不願意,那麽,就讓他倒在腳下!
那塊黑瞿石板,撒加並沒有拿出來,因為他不相信薩拉特,這個家夥對菲拉諾太信任了,雖然對某些事情產生了一點疑惑,但撒加可以肯定,僅憑自己做的那點事情想去破壞兩人成百上千年的關係,不可能。
所以撒加應了薩拉特,締結了盟約,共同進軍郝頓瑪爾荒原!而他得到的好處是:可以在時間與精神的荒原中,盡情修煉!
盟約落實的期限是三個月,三個月之後,自由之城、卡藍帝國、德薩斯新城,將共同派出軍隊和強者,在郝頓瑪爾荒原邊境集結,摧毀獸人的世界!
哦不,準確點說,應該是幹掉魯南……
“呼。”撒加站起身,吐出口濁氣,大黑暗天的循環已經進行了十天,荒原裏空氣雖然稀薄,但元素能量卻異常豐富,尤其是土係和風係,半年時間,他進境很快。
黃沙沾上了衣襟,烈風襲麵而來,這種惡劣的環境對他來說,根本沒什麽影響。
“菲拉諾,你想讓我在最短的時間內提高實力,然後幫你殺掉魯南嗎?或者說,你想看到,所有能對你造成威脅的人,不停的爭鬥直至消失麽?”
嘴角彎出一道弧線,撒加突然覺得這種心計上的較量很有意思,尤其是那種對方處心積慮的陰謀盡在自己掌握中時的感覺。
“可惜,那卷諸神手諭已經……”
驟然間,笑容消失了,整個人像是被石化一般定在了風沙之中。
……
城主府寬闊的大廳又恢複了原貌,而柏洛斯上次搞亂它,已經是十天前的事情了,從時間與精神的荒原出來後,他回了德薩斯,並將盟約的內容傳達。
這是撒加吩咐的,他告訴柏洛斯,自己在這裏絕對安全。
因為他知道,如果菲拉諾要幹掉自己的話,早二十七年就動手了,也不用等到今天。
阿修羅王的存在,就是菲拉諾扼製對手達到目的的最佳手段,但撒加也清楚,菲拉諾最終還是會來對付自己,理由同樣也是阿修羅王的存在……
“古茲巴隆。”薩拉特坐在椅子上,望著對麵那個長著個大紅酒糟鼻的邋遢老頭兒。
“幹什麽,我的巫帝大人,把我從鍛造室裏找出來,你知不知道,我很忙,很忙很忙!”古茲巴隆擤了下鼻子,咧著嘴道。
“得了吧,我的武器大師,我都找你好幾天了,你這家夥不是躲起來喝酒,就是不知道又在城裏哪個角落裏醉倒。”薩拉特皺了皺眉頭。
“你有心事?”古茲巴隆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鏽跡斑斑的酒壺。
薩拉特眼中流過一絲看不懂的光芒,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可是又很矛盾,最後隻得輕輕歎了口氣。
吸溜一聲,古茲巴隆灌了口酒,“我說朋友,你活了也有好幾千年了吧?”
“怎麽?”薩拉特有點茫然。
“幾千年的時間你都過了,該經曆的也都經曆了,咱們都是老不死的,還有什麽比這個更可怕?”古茲巴隆用袖子抹去了嘴角上的殘酒。
薩拉特愣了一下,又皺眉思考了一會兒後,開口道:“也許……你說的對。”
古茲巴隆哈哈一笑,“是啊,因為我總是喝醉。”
薩拉特饒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其實你不想醉,我知道,就像我不想回憶過去一樣。”
古茲巴隆惺忪的睡眼突然閃過一道精光……
“那個時候,我被拉斐爾用神界的魔法陣擊碎了身體,靈魂也奄奄一息,是菲拉諾大人保住了我的靈魂……”薩拉特緩緩地道。
“我知道,那家夥甚至殺了跟隨他多年的神獸,取出獸晶,用那力量才讓你的靈魂實體不至於消散。”古茲巴隆又喝了口酒。
“所以,我才能在幾百年後恢複過來,為了報恩,我加入了自由之城,你知道的,我的朋友,像我們這種從那場浩劫中活下來的人,或多或少都帶著夢魘,我們從來不會效忠於任何人,因為那是我們僅有的尊嚴。”薩拉特眼裏閃著光。
“沒錯……”古茲巴隆點點頭,喝酒的速度慢了下來。
“可是,我卻立下了‘巫誓’。”薩拉特沉聲道。
“什麽?!”古茲巴隆手上的酒壺差點打翻,“你向巫神曼努埃爾起誓了?以他的名義?那可不是隨隨便便的誓言,那是曼努埃爾去神界前留在巫族聖地比亞多的詛咒!”
“我知道,可是我的朋友,我那個時侯真的沒有後悔。”薩拉特注視著他,“菲拉諾大人太無私了,他甘願為奧菲拉爾所有生命的自由獻出一切,這個世界,不,是所有的位麵,每一朵花,每一顆草,每一個活著的生命,都都應該是平等的!”
“這隻是幻想,比夢想還不切實際。”古茲巴隆冷聲道。
“前幾天,我見到了一個人……”薩拉特情緒漸漸恢複平靜。
“德薩斯那位?”古茲巴隆臉色一變,酒壺裏的酒微微蕩漾起來。“阿修羅,地獄守護者,最純粹的惡魔……”他嘀咕著。
“不止如此!”薩拉特的表情很凝重,“他身上的傳承血脈,竟然是阿修羅的王!”
鐺!
古茲巴隆的酒壺掉了下去,酒液流了一地。
“七……七夜……神界傳說中……隻知殺戮的毀滅者……他……他不是早就……”
“可他的靈魂殘存卻被冥界降臨這裏的一個冥王,強行封印在一個人類小孩的身體裏,雖然那殘存的靈魂之力已經很弱,但是要承受它,至少得擁有一個修煉者的身體,可一個孩子卻活了下來,這太不可思議了。”薩拉特道。
“可能是他體內有另外一股力量在起作用。”古茲巴隆插嘴道。
“隻有這種可能,如果不是巧合的話,那麽就是有人想讓他活下來……”薩拉特接著道,“我原本不知道那種封印手法是血魔法,菲拉諾大人卻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我……血冥王魯南出現的地方,就是冰雪峽穀,以菲拉諾大人的感知力,知道也正常,可是當我見到如今的阿修羅王時……”
“就是那個孩子?”古茲巴隆打斷了他。
“沒錯。”薩拉特吸了口氣,“我發現,他的實力,竟然隻是一個低位亞神……既然傳承了那樣的血脈,按照常理來說,如果血脈完全覺醒的話,就算他修煉的時間再少,二十年的時間,也至少能擁有低位神的實力,這就是天賦,無法解釋的天賦!可是他卻背離了規律,我的朋友,以我的觀察來看,他睿智而狠辣,十分懂得進退,這樣的人,絕對不是一個害怕吃苦的人。而且這已經是我第二次見到他了,第一次他大概隻有十八九歲,現在想起來,那時的他簡直就是弱小到了極點!”
“連聖級都沒到?”古茲巴隆很驚訝。
“其實是個初級戰師。”薩拉特看著他。
“你是在懷疑了?”古茲巴隆壓低了聲音。
二人對視了一會兒後,薩拉特點了點頭。
……
自由之城城東,十字軍的轄區。
轟!
一塊大約五千平方米的試煉場從中碎成了兩半!
嘩啦,一個高大的紅發男子從碎石中爬了起來,又粗又濃的胡渣上掛滿了灰塵。
“來自峽穀邊緣的家夥,就你這實力,也會被召入城中?我想,這些試煉場不需要人來打掃。”一個渾身包裹在金屬鎧甲中的人落到了場上,手中巨劍閃著耀眼的光。
哄的一聲,場邊觀看這場比試的十字軍戰士們大笑起來。
“烈,你下去休息,這個家夥,讓我來。”一個深古銅色頭發的冷峻男子出現在了紅發男子身邊,速度明明很快,動作卻異常清晰……
觀看的人群中響起了一陣輕微的讚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