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聽了這話,心裏真的是又歎又氣。何以柳石然這樣執著?她真的想一下子問清楚了。
“柳石然,你去了又能如何?你始終是剃頭挑子一頭熱。錦春又不待見你。她和崔謙益之間,還是存了情意的。可她想起你,心裏隻有厭惡和恨。你這樣又是何苦呢?難道你能鬥得過趙稷?”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錦春給我一個說法。”
“我看你不會得到說法的。因為從始至終,都是你一個人使勁,我可沒看到錦春有半點喜歡你。”
沒錯,這就是柳石然最大的失敗。他費心巴力的,可是始終不能讓錦春改變對他的看法。這實在叫人沮喪,但卻又無可奈何。因為感情的事真的勉強不來。
不過,柳石然不甘心麵對這樣失敗。他固執地認為既然崔謙益已經退出了,那自己才是錦春的真命天子。這是老天給他的機會。
因此,石然轉過話題,又問文花:“那麽,錦春現在還沒任何名分吧?”
“還沒有,我沒有聽說皇宮有封妃的消息。”
“那就好。”石然說完,更是匆忙準備,隻差沒叫張慕古進來。
“你這樣急幹什麽?柳石然,我回來是來勸你的,放下吧,統統都放下吧。金簪子是你的終究是你的,可不是你的怎樣都不是。”
這樣的話,是柳石然最不愛聽的。
“文花,我和錦春之間的事,你是不懂的!”
“是啊,我是不懂,那你說出來給我聽聽!我也好奇!”是啊,天下的絕色也不止錦春一個,何以柳石然除了心動錦春,就是看不上其他的人呢?說來也是冤孽!
石然就歎息:“文花,你知道嗎?打我見錦春第一眼開始,我的心裏就有了她。這是實實在在的一見鍾情。我心裏隻有錦春,並無他人。若不能得到她,那我寧願一輩子不結婚。”
“是嘛?那麽你要做和尚嗎?”文花打趣,但聽了石然這話,心裏還是深深的失落。
“那我不知道。隻是我知道現在我仍有機會。我不想放棄。或許,錦春這個時候正等著我來救她呢!”石然的行動更迅速了。
文花就道:“柳石然,你醒醒吧!難道你是瘋了嗎?我說過了,錦春不是被迫進皇宮的,她是自願的!沒有任何人強迫她!這點,崔謙益也知道了,他都放棄了。崔謙益曾是錦春最在乎的人,可是他都無奈地離開了,你還要去摻合什麽呢?”
文花真的歎息了。通過和郡主的飛鴿傳書,文花知道了錦春甘願留在宮裏,以期和趙稷產生感情。話說,郡主趙九兒聽說了這些,心裏也是疑惑,也是不信的。
她看出來了,明明崔謙益和錦春的感情那樣好,他們怎麽會分開呢,又怎麽能夠分開?但是,太後派人來告誡她,的確又是有這麽一回事。趙九兒真的不懂了。不但如此,太後還專程告訴她,以後切不可再去找錦春了。錦春不是孤女,她是大梁宰相王相的女兒,二人已經相認。
趙九兒知道了這些,就關上房門,在家裏琢磨。難道錦春真的想明白了嗎?想過安逸的榮華富貴的生活?隻是,這些轉變實在也太快了,快的讓趙九兒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如果錦春真的想通了的話,那當然好。從此她們就不是情敵了,錦春一旦得勢,興許就會是趙稷的皇後,自己的皇嫂。到時候,自己反而要和錦春交好。世事變幻太快,趙九兒還想好好琢磨琢磨。
文花看著柳石然,看著石然執著如斯,心裏忽然想起了錦春對她說過的話。錦春說她是個經曆了前世的重生之人。錦春說她在前世,和柳石然曾是夫妻,但他們並不恩愛。柳石然的身邊有許多人想要陷害她。事實上,她也被陷害得被石然弄得縛上石頭沉了河。她重活一世,得崔謙益相救,就是為了不蹈前世的覆轍,重新開始選擇新的人生。
前世石然負了錦春。今世石然就是來對錦春還情債了?不然,無法理解石然的執拗。所謂一報還一報,當真不假。
文花就試探著問石然:“柳石然,你可知,今生今世你是得不到錦春的?”
“此話怎講?”此番石然早已酒醒。
“嗬嗬……我真不知該不該告訴你!”
“有什麽不能說的?你我之間,不該有什麽隱瞞!”石然突然朝著文花靠近。就是這樣奇怪,這個女人一旦靠近了,他的心裏就起了欲望,這是身體的欲望,無關感情。這種欲望和對錦春的感情不同。文花曾是石然的妾,他們之間也曾經很親密。
“文花,我很寂寞!或許你應該留下來陪陪我!”
“我是細作!”
“我不管!我很寂寞!我知道你曾經對我很好。這點我並沒有忘記。”
文花就道:“且聽我把話說完。你可知道,錦春是個重生之人?”
“重生之人?”石然吃驚了,但心裏也不信。
“不錯。錦春她就是重生之人。她說在前世裏,她受了你許多苦。”
石然還笑了。“文花,你編謊話也不要拿這些說事吧?什麽前世今生,我心裏是半點不信的!”
“我不管你信不信,但事實就是如此!錦春重生那一日,是崔謙益路過救了她。從此她回到馬氏家裏,心心念念地就是為了報仇!你想想,是不是錦春第一次見你時,眼睛裏就充滿了仇恨!若非她是重生,何以會這樣待你?”
石然就問:“這些話,都是錦春告訴你的?”
“不錯。此話我可以對天發誓。我句句是真。”
“好,我信你。”
“柳石然,你既相信了,那就不要去找錦春。因為你和她沒任何指望的。你能做的,就是遠遠地離開錦春,讓她過平安快樂的日子。”
“不!文花,你錯了!我知道了這些,更要去找錦春了!如果,我前世裏真的做了有負她的事,那麽可以對她贖罪!總之,我不管過程怎樣,到了最後,我都要錦春和在一起!”
“柳石然!你是魔障了嗎?怎麽我橫說豎說的,你就是不聽呢?”文花也生氣了,她認為柳石然簡直就是無可救藥了。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我還認為你該聽我的!好歹你是我的妾,我不管你的來曆,但進了柳府,你就是我的妾,我的女人!因為錦春之故,很長時間我都是一個人呆著,如果你關心我,不如留下來照顧我!”石然這些話說得很順溜。
文花吃驚了,怔了一怔,方道:“柳石然,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心裏想著一個女人,可嘴上卻要另一個女人留下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行為是自相矛盾嗎?”
不知為何,柳石然有些臉紅,但話已經說出口了,也就不好再吞回去了。“哪裏自相矛盾?或許我以後也會愛上你呢?”
“嗬嗬……柳石然,這可是你說的!”
“沒錯,我柳石然敢說就敢當。我承認,我為了得到錦春,用了一些卑鄙的方法。但我不後悔。錦春若是恨我,我也認了。但盡管如此,我還是要告訴她,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一天,崔謙益不愛她了,還有我柳石然。”
“你以為你是情種,是情聖嗎?”
“文花,你留下來吧。這府裏也需要一個女人打理。你曾和錦春情同姐妹,那麽你就替她留下來。”
“你是將我當作錦春的替身嗎?”
“不是。”
“我是趙國郡主的細作,我不能長留的。”文花悠悠歎息了一下。在錦春眼裏,柳石然這樣的男人或許就是罪大惡極,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可愛的地方。但換作一個人,看法也就不同。文花眼裏的柳石然,癡情而又執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這樣一個男人,其實很可憐。因為,他的愛是卑微的。
“聽你的意思,你是身不由已了?”石然靠近一步。
“不錯。我有主子。”
“笑話!就算有主子難道一輩子為了伺候主子就不能結婚了嗎?文花,你是女人!你始終需要男人的嗬護!”
“可是柳石然,你剛才還口口聲聲地要去趙國尋找錦春,下一秒你就要求我留下來,幫你打理柳府?你這樣的語無倫次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真不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文花。我並不厭惡你,相信你也並不厭惡我。因為有了錦春的存在,我可能忽視了我。但我發誓,我並不是隨意地玩弄你。你給我時間,我會捋一捋。我真的很孤獨,無比孤獨!雖然我家大業大,但我一點兒不快樂!你留下來吧!如果有一天,錦春真的追不回來了。那麽,我會死心!我希望我邁著疲憊的步伐回到家裏,能看到你給我開門,能看到你的笑臉!”
或許,他是真的累了。每個男人心裏既渴望獲得一份熱烈洶湧澎湃的愛情,但若是疲倦之極,他也會求一個安靜溫暖的港灣棲息。文花之於石然,就是一個暴風雨過後平靜的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