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樣一想,又似乎待崔大哥太無情了。錦春的心裏十分矛盾,真的不知怎麽辦才好。
“姑娘,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的徒兒,那就為他做出犧牲。過幾天,我再來問你,你好好想想。”說完這話,魏然躍上屋簷,也就飛簷走壁地出了皇宮。
這一晚上,錦春沒有睡著。這幾天,為了保存體力,為了和趙稷抗衡,為了能和崔大哥見麵,錦春強逼著趙稷吃飯睡覺。但……今天晚上她實實在在不能睡著。
“怎麽辦?到底要不要幫幫崔大哥?”為了崔大哥,她做什麽都值得。她並不是個自私的女人。
到了第二日,錦春渾渾噩噩地醒來,根本不想吃早膳。宮女也不敢勸說。“太後駕到……”一個尖利的聲音響起,太後來了。
錦春隻得出來見駕。與太後,錦春心裏是感激的,雖然現在仍舊被趙稷囚禁在宮裏。
太後見了錦春,見她又比以前清瘦了幾分,就歎息道:“錦春,你又瘦了!哀家不是叮囑過你,一定要吃好睡好的麽?”
錦春有心事,聽了就道:“太後,我並不是不吃。”
太後就坐了下來,拉著錦春的手,再次歎息道:“錦春啊,哀家可以告訴你,那崔謙益不在郡主府裏,卻是被一個高人救起,不知往哪裏去了。”
這些,錦春通過魏然之口,俱已經知道。
“錦春啊,哀家看你莫如就認命了吧!皇帝待你也不錯,你和你的義兄在一起,至始至終也沒有個名分,所以你圖什麽呢?你什麽都圖不到。”
太後倒是勸說起錦春來了。初時,得知錦春又被皇帝關押進了皇宮,太後非常非常生氣。在她看來,這是皇帝太不給她麵子了,錦春錦春……難道天底下就沒有別的女人了嗎?為了一個來自大梁國的民女,如此興師動眾……
不過……太後在仁壽宮又悠悠想了幾日,既然趙稷如此喜歡錦春,不如就反過來勸說錦春成全了他。他這樣癡心待一個女子,倒是少見。一個專一的皇帝,總比朝三暮四見了新人就忘了舊人的那些荒**皇帝要好!
所以,太後的心裏又有點欣慰。
錦春聽了太後之言,就不說話。
“怎麽?哀家說了這麽多,你怎麽一聲不吭呢?”太後眯著眼,微微笑著,顯得非常的仁慈。
錦春就道:“謝太後抬愛,隻是錦春命裏福薄,並不能享受這樣的榮華富貴,太後若有心,還是勸皇帝放了我吧!”
錦春已經看出來了,太後的心思已經起了變化,已經不會像上次那樣幫與自己了。到底,趙稷是皇帝,他們是母子。
太後見錦春這樣一說,就對著身邊的嬤嬤道:“哀家要去佛堂裏看看經書,你來陪錦春姑娘說話。”
“是!”這老嬤嬤錦春長次在太後宮裏也見過,她得了懿旨,先命人扶著太後進入佛堂,然後就低眉順眼地對著錦春笑道:“姑娘啊,我看你真正是何必呢?”
錦春知道這老嬤嬤是個心善之人,之前在太後那裏也說過幾次自己的好話,這一點滴恩情,錦春心裏從未忘記。她不忍冷落老嬤嬤,就如實告訴她:“我是大梁人,我真的不能在趙國。”
“姑娘啊,我說你還是糊塗。”
“不,我不是糊塗,我是清醒。”
“嗬嗬……你這樣說……我真的不懂了!”
“不,嬤嬤,我想你是懂的!隻是……無論你怎樣勸我,我都是不會答應的!那些理由,我都已經說過了,當著太後的麵,想必你已經聽了多次,我的心如磐石,今生再不會改變,所以還請嬤嬤不要為難我!”
錦春說完了,勉強笑了一笑。
老嬤嬤並不放棄:“姑娘啊,我看你有這樣的想法,還是因為太過年輕。你的事兒都是你自己做主,身邊沒一個可以提點的人。所以,你有這樣的想法並不奇怪。”
錦春就道:“那又怎樣?我雖然年輕,但我有我的原則。我不想違背我的本心。這一生一世,我愛的人始終不是皇上。”
老嬤嬤就歎息了。“姑娘,你這樣執拗又是何必?真正你是榆木腦袋,我怎樣說竟是不能使你開通?真正我還不信了!”
老嬤嬤在宮裏已經很長時間了,差不多已經快四十年了,什麽樣的女人她都見過,但真的沒見過像錦春這樣倔烈的女子,怎樣說都是無用。老嬤嬤也就笑道:“姑娘啊,那你可曾想過,皇帝畢竟是皇帝,他要生了氣,將你一輩子囚禁在宮裏,不能出來,你也是半點的沒奈何!你呀,最後的結局都是慢慢地在宮裏老去,死去!”嬤嬤想說點狠話了。
錦春聽了,並不畏懼。“我的心裏,始終不放棄。我相信我一定會出去的!我一定會和我的崔大哥團聚的!”若不是有這樣的信念,錦春也不會獨自一人支撐到現在。
她記得崔謙益的話,永遠記得。她記得他立下的誓言,今生今世,永遠不會改變。崔大哥的話,她從來都是相信的。隻是,現在的情勢又有點改變了。崔大哥不是以前的那個崔大哥了,他是西魏的皇子,他有了另一層新的身份,他的身邊,存有複國之誌。
其實,以錦春的私心,寧願崔大哥還是以前的崔大哥,她寧願他是一個極普通平凡的男人,就算不為是宿舍所容,沒有任何的名分,她也會無怨無悔地陪崔大哥相伴到老。
錦春心痛不已。她想,自己這些美好的願望,恐怕以後再也不能實現了。崔大哥的身邊將會圍聚一些她不熟悉不認識的人,這些人會逼著崔大哥去實現他們複國的夙願。不……崔大哥自己就想……畢竟他是皇子,他必須要滅國之仇!任何一個有血性的男子都會這樣想!
那麽……自己真的要幫助崔大哥嗎?錦春冷靜地想了想,她的心裏已經有了決定。等魏然再來找她,她可以犧牲自己幫助崔大哥,但她必須要和崔大哥見一次麵!她要完完全全地知道他內心的所有想法!那時,她才能幫他!她不願他的崔大哥被任何人勉強!
“嬤嬤,你讓我再想想……”錦春的態度突然軟了下來。
她態度陡然間的轉化的確讓嬤嬤感到奇怪。她是一刹那就想通了嗎?
“嬤嬤,我還沒有想通。隻是……我的心很亂,我一時半會地不能答應你。其實你說的不錯,人生在世,最難求的就是安逸富貴的生活。”
“是啊。姑娘,難為你想通了。”
“嬤嬤,謝謝你的提醒,剛開始我還一點都想不通,但現在我似乎醍醐灌頂了。”
“姑娘,你說的好,你用了醍醐灌頂四個字。”
“可不是這樣?不然我也還在繼續糊塗下去。”
老嬤嬤就笑了,帶著濃濃的暖意:“姑娘,你看皇帝待你多好啊!你可知道在我趙國的後宮,可還有一個皇後妃子呢!你這進了宮了,若是運氣好的話,很快就懷孕,為皇上生下個一男半女的話,那你的地位可不就穩固了嗎?你呀,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老嬤嬤是個通世情的人。在她看來,錦春這姑娘的確是回心轉意了,那也就不枉費她半日的苦口婆說,掏心掏肺,她是太後的人,太後讓她幹什麽,她就幹什麽。太後想與皇帝和好,想勸解錦春,那自己作為太後身邊的老人,
自然是甘當馬前卒,無怨無悔。
“好了,姑娘,既然你已經明白了,那我也該走了。”
“嬤嬤,且讓我再想想,什麽時候你想明白了,什麽時候皇上就會來見你。”沒錯,這幾日,皇帝一直不見錦春,不是不想見,而是因為見了以後不知該說什麽。他怕錦春生氣,因為這是他第二次將錦春強了進宮。若是錦春真的因此恨他入骨,就算他能囚禁她一輩子,可也得不到她的心。所以……他必須要讓錦春改變對他的看法,隻是這又何其之難?
隻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這樣了,那無論付出多大的艱難,都要將錦春的心扭轉過來。到了晚上,太後就過來找皇帝。
皇帝以為知曉太後心意的扭轉,這些天二人的關係也有些緩和了。
“母後用過膳了沒有?”
“哀家吃過了。”
太後邊說邊就坐下了:“錦春……的心思有了一點轉變,哀家覺得,是到了你去看她的時候了。這女人的心啊,總是需要男人哄的。你這將錦春弄過來了,卻又不去關愛她,陪她說話,時間長了,你以為她的心會好受嗎?”
皇帝聽了,就沉吟不語。
“母後,我隻是不知該如何做?因為我沒有這方麵的經驗。”
太後聽了這話,倒是笑了起來。這話若是民間的凡夫俗子聽了,也並不引人驚異,這他是皇帝,作為一個高高在上九五之尊的皇帝,對男女情愛之事,卻說不怎麽開竅,這不是惹人笑話嗎?這就是太後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