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醒過來,神態恢複正常,想她的容貌和態度必然更美麗動人。小小的渭城,竟然藏有這樣的絕色,實在令趙稷驚歎。

他又瞥了一眼地上躺著的柳石然。此人在眾多女子中間,單單挑出了錦春,可見還是個有眼光的。文花扶著香兒,可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猶豫。

“怎麽了?”趙稷看出來了。

“皇上,奴婢……奴婢……已經失身給他了。”文花指了指石然。

趙稷就皺眉:“朕不怪你。待回了趙國,朕會叫嬤嬤給你一個妙方,你塗在手腕上,守宮砂複又出現。”

“是!”文花覺得自己也不能說什麽了。

離開柳府,上了馬車,過幾個驛站,錦春在馬車顛簸的噠噠聲中,已經悠悠地醒了。看著陌生的馬車,錦春腦子裏一下清醒過來!這是在哪裏?她想了想,趕緊掀開車簾——外麵是青山綠水,芳草萋萋!看起來是在郊外,又像是更遙遠的路上!

她沒記錯的話,自己昏厥之前,是被柳石然綁在了柳府花園,一起受刑的還有文花和香兒。她們兩個呢?怎麽不見?難道遭遇了不測?這更讓錦春緊張了……

她又打量了車內,車子裏裝飾的很豪華,流蘇的金線穗著的蓮子,車廂頂部還有一個小香爐,香爐裏散發著淡淡的檀木香。她躺在一個軟榻上,軟榻上的被褥均繡著飾紋精致的梅花瓣,透著一些淡雅,又帶著一點華麗。

不行,她必須問問趕車的馬夫!剛要掙紮著站起來,就見馬車內很快閃進一個人,一個陌生的男人。男人帶著冠,身穿華麗的錦袍,看起來有些身份。

錦春剛一掙紮著坐起,可因為身子太過虛弱,又一下倒下了,男人見狀,蹙著眉頭,趕緊將她一把扶起。錦春道了謝。但還是問:“這位公子,您是……是您救了我嗎?”

趙稷知道她要問什麽,因就在她身旁坐下,說道:“不錯,是我救了你。”

“那……我現在在哪兒?我還在渭城嗎?”錦春想知道自己有無危險。

“不在了,現在你在趙國和梁國的邊界,很快幫你就會到趙國。”

“啊?那……我是一人來的嗎,還有其他……”錦春吃了一驚。看來自己昏迷了多日了。不知文花和香兒怎樣?

趙稷了然於心:“你放心,她們都在。在你坐著的馬車後麵。”

“都一起來了?”

“不錯。”

錦春聽了,心裏大感安慰。她更好奇麵前這個男人的身份。

趙稷也不打算瞞著她。畢竟很快就要到趙國了。這一路來回,他一邊照顧錦春,一邊也留意大梁的風土人情和國有勢。

“文花醒了,她照顧你的一個妹妹。”

錦春馬上就問:“這位公子,文花就是你的屬下,對不對?”她想起了文花說的那些話。

“不錯,看來你已經猜出了,我是趙國人。”

“那您是趙國的什麽人?”錦春心裏想起了謙益了。她願意去趙國,隻要能見到謙益。如果這位公子願意幫忙的話。

“錦春姑娘,你真的想知道?”

“您救了我,我應該知道救命恩人的尊姓大名。”

“好。我就喜歡知恩圖報的人。”

“這位公子,您叫我錦春,這是文花告訴您的嗎?”

“不是。”

“那是?”錦春更好奇了。

“我在趙國,曾有幸見到你的畫像,有緣知道你的名字。”趙稷說的直言不諱。

“是嗎?”錦春更是詫異了,自己的畫像怎會流落在趙國?又有誰攜帶了自己的畫像?難道真的是崔大哥?可是……崔大哥也沒給她作過畫呀?

“錦春姑娘,你不必往下細問了。我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是北趙的皇帝趙稷!”

“啊?”錦春實在太過吃驚。這怎麽可能?她竟然是被北趙皇帝救了?但這又實實在在是真的!

“那麽,文花是……”

“她是我的一個侍衛。她奉了我的命來大梁,是為了將你帶離渭城來趙國的,但不想她辦事能力弱,沒辦法,我不想拖延時間,隻能親自來了。”

他這些話,讓錦春聽了更是一頭霧水!為什麽他要帶自己走?難道是崔大哥囑咐他的嗎?因此,錦春不禁脫口而出:“皇上,是我的崔大哥拜托您的嗎?”

“崔大哥?他叫什麽?”趙稷皺了下眉頭。

“他叫崔謙益!”

“崔謙益?我不認識這個人!”

“你不認識?”

“是的,我乃一國之君,為什麽要騙你!”

錦春聽了,就怔怔地。她的心裏更是糊塗了。為什麽這個趙國皇帝要救她呢?

“您為什麽要救我?”

“真要我說嗎?”

“是的。”

“我見過你的畫像,看了一眼,就念念不忘了。”

就是這個原因?“誰給您的畫像?又是誰畫的?”

“這個你無須知道。不過,我還是要問你一句,我帶你來趙國,你後悔嗎?”

“後悔?”錦春就搖搖頭,“不,我不後悔。相反,我要謝謝您。因為,我來趙國可以找崔大哥了。”

“崔謙益?怎麽又是他?他究竟是你什麽人?”趙稷有點不耐煩。當初趙九兒隻是告訴他,沈錦春在大梁的渭城被一個歹人逼迫,若得此女子,必得將她從歹人手裏救出。

說來,趙稷身為皇帝,一言九鼎的,卻也是個隨性之人。因為思念美人,心動不如行動,真的就來了,也是異事。

“他是我的結拜大哥。他被人構陷,來了趙國。”

“這些是誰告訴你的?”聽錦春說此人乃她的結拜大哥,讓趙稷的心裏輕鬆了一些。

“文花。”

“文花?”趙稷有些不滿,看來文花有事瞞了他。文花是九兒送給他的私人侍衛,難道說文化也聽命於九兒?

“是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再睡一會。幸而,你的傷隻是皮肉之傷,好生調理,過幾天就會好了。”

錦春一聽,這才低頭對著身上看了一眼,衣服裙子已然被換過。難道說幫她換衣的竟然是趙國的皇帝嗎?這太匪夷所思了!

看出了錦春的窘迫,趙稷就道:“當然不是我。是文花幫你換的。她雖然受了傷,但她自小習武,那點傷她已經好了。”

錦春舒了口氣,她說要去看看文花和香兒。

趙稷就道:“不必了,她會跟來的。你坐的馬車快,現在已經超過她們幾十裏了。”

“啊?”

“所以,你我會率先來到趙國。”

錦春就道謝,到了趙國,她就可以好好地尋找崔謙益的下落了。不過看來趙國皇帝對崔謙益一無所知,到了趙國後,她還是問問文花吧。

這一路出來,錦春身邊就無半點銀兩了,要尋找崔大哥,一來需要銀子,二來自己也要找個地方住下,沒錢可不行。

錦春就囁嚅開口:“皇上,您能不能借我點錢?”

“為何要借錢?”

“我要找我大哥,必須要用錢。”

“你拿什麽還我?”

“我會……刺繡,等刺繡賣了錢,我就還你。”

“那多費工夫!你不需要錢,何必要問我借?”

“為什麽?”

“因為,我帶你來趙國,你會住進我的皇宮裏,我會封你為我的妃子美人。”這些話,趙稷說的很坦然。他的身上,本就有豪放不羈的羯人血液。一旦看中了誰,一旦喜歡上了誰,那就是幹脆利落地表白占有。至今,在趙國民間,仍有搶親的婚俗。

“什麽?”錦春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個趙國的皇帝要納她為妃?她的心裏,實在無法接受!就為了一幅畫像?這太冒險太匪夷所思了!“皇上,我想您誤會了,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梁國民女。您是皇上!錦春很趕緊您,但心裏從沒想過要成為您的妃子!還請皇上三思!”

這一番震驚之下,錦春還覺得腦子清爽了好些。

“你之前沒想過,但現在就可以想了!”趙稷壓根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自己難產死去的母妃,不就是父皇從民間選中的嘛!當今太後,出身也不是那麽高貴。

“不!皇上!您不能帶我入宮!”錦春還是搖頭。

“為什麽?”趙稷一介粗獷男人,倒是難得的好性子。北方的男人對南方的女子,總是會起嗬護之感,何況錦春這樣的真正絕色。

“因為……我不願意!”錦春知道會得罪在趙稷,但還是不願違背自己的心意。

“嗬嗬……敢說這話的,可隻有你一個!”趙稷不但不生氣,反而笑了,他很欣賞這個南國女子的坦率。

“皇上!我真的不能進宮!您救了我,我會日日夜夜燒香替您禱告。但請您不要勉強我!”在柳府,錦春和石然智鬥,一直沒有失去名節。可要真同意趙稷進了皇宮,那一切就由不得她了!

“我是皇帝!我答應你,隻要你願意跟著我,我就幫你去尋找崔謙益的下落!”

這個條件很很誘人。趙稷是皇上,隻要他頒下聖旨,崔大哥很快就會被找到!隻是……這樣……她就背棄了他們之間的情義了!

“你想想,我也不逼你。”趙稷看著錦春低著頭,將車簾拉下,去了車廂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