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菱和綠蘿仍舊不敢相信,自己已經被錦春賣了。

那人牙子就被張慕古領著來到錦春的麵前,這人牙子也刁滑,知道了這兩個女人是柳府裏不聽話的小妾,如今因得罪了正主兒,被打發出去賣了,因此就將價錢壓得很低。

錦春就冷笑:“你可看清楚了,她們兩個也算是如花似玉的。一百兩銀子是不能少的了,你如果不願意,自有別人來買,你可掂量掂量。”

那人牙子就陪笑:“奶奶,一百兩還是太高了些,畢竟她們已經開了苞了,和那些黃花閨女可是不能比。”

錦春就嫌這人牙子磨嘰,將手兒一揮,就叫張慕古另去找人。那人牙子卻又說願意了。錦春與他立了字據,接過一百銀兩的銀票,叫他將紅菱和綠蘿帶走。

那紅菱和綠蘿眼睛瞪得比驢還大,想要叫,卻又叫不出。想要賴著不走,無奈腿腳捆綁著,又沒力氣掙紮。正盼著救星出現,嬌棠聽得了消息,嚇得點心也不吃了,慌慌張張就朝這裏來。

“沈錦春,你想幹什麽!”嬌棠料定錦春有了柳石然的支持,會在府裏耍威風,但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敢將紅菱和綠蘿兩個人賣了!

錦春壓根不想瞧她。嬌棠受了冷落,更是氣得齜牙咧嘴的:“我問你話呢,你是瞎子嗎?”紅菱和綠蘿已被綁著上了馬車了。嬌棠將車簾幕一掀,見她們兩個互綁在一處,見了她像啄雞米一樣地點頭,嬌棠怒從心起,幹脆就將車簾一把扯下,叉著腰質問:“沈錦春,你膽子也太大了吧?她們好歹是爺的人,你以為爺知道了就不生氣,不敢打你嗎,你也太放肆了!”

“放肆!給我跪下!”錦春大喝一聲,用手指著嬌棠。

嬌棠沒見過錦春這樣發威,更是將身子挺得筆直,心裏一點也不懼怕:“我憑什麽要跪?”

“就憑你犯了府裏的家規。你還在關緊閉,我讓你出來了嗎?”錦春站在這裏覺得累,就叫小螺和小燕給她搬來一張椅子,錦春端端正正地坐下了。

“我幹啥要聽你的?我隻聽爺的!”嬌棠哪裏肯跪,她挺著肚子,神態更是倨傲了。

“嗬嗬……你還嘴硬!你真以為肚子裏有個孩子了不起麽?”

“當然了不起。我這孩子等生下了,就是府裏堂堂正正的少爺。”

錦春冷笑一聲:“你若再不聽話,仔細我也將你賣了!”

“你敢!”

“我為何不敢?你隻是個妾,我想怎樣對你就可以怎樣對你!你別拿肚子裏的孩子嚇唬人,鬼知道是不是柳石然的孩子?還是你在外頭偷了人懷了的!”

“你……你……沈錦春,我今天和你沒完!”嬌棠想不到錦春這樣厲害。

“張管家,怎麽你是死人嗎?嬌棠姨娘違反了府裏的家規,掌嘴十下,你趕緊叫人來打!”

“沈錦春,等爺回來……我要你好看!我就不信爺一點不顧及我!”嬌棠一屁股坐在地上,氣急敗壞。

“唐嬌棠,我實話告訴你,柳石然在知道我要訓誡你們,所以隻管叫我放寬了心隨便怎樣做!你若再唧唧歪歪,現在我就將你綁了一同賣給人牙子!”

嬌棠被唬住了,想了想,不敢吱聲了。她想起了柳芙蓉的話,好歹大姑奶奶不在時,自己要忍辱負重,行事低調。“來人!將嬌棠姨娘送進屋去!”

張慕古不敢怠慢,對幾個家丁使了個眼色,那幾個人就將嬌棠架走了。

紅菱和綠蘿當著府裏眾仆的麵,真的被錦春賣了。錦春收了銀子,並不據為己有,和小螺和小燕去了寺廟,將銀子捐贈了事。

嬌棠失了兩個膀臂,氣得將屋子裏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氣人……太氣人了……嬌棠其實一點兒不在乎紅菱和綠蘿,隨便她們被賣到哪裏。她氣憤的是錦春的態度!太囂張了!當著柳府下人的麵,她在錦春麵前,竟不如一隻狗!這叫她又何麵子?沈錦春……我要將你碎屍萬段!此生不殺了,我唐嬌棠誓不為人!

話說,這柳府沒了紅菱和綠蘿兩個,一下清淨了許多,底下的丫鬟婆子們還很稱願。晚上柳石然知道了,也就淡淡問了句,錦春說她們水性楊花,去了那勾欄其實是遂了她們的心願。石然就笑:“那也隨你。”因又問錦春的葵水幹淨了沒有?

錦春就道:“不過才兩天而已。且再等上六七天。”錦春想知道陸放的下落。

“還得等?錦春,我讓你逞威風了,你可別再給我耍什麽花樣!”石然半真半假地警告。紅菱和綠蘿就是個玩物,隻要讓錦春玩的高興,就算她們死了,石然的心裏也不會起半點的波動。

“不會的。我且問你,陸放……你真的不知他的下落?”

“嗬嗬……我就知道你關心他!”石然話中帶醋。

“如何不關心?畢竟他待人不錯,待我也很好。你……不會將他又抓住了吧?”

“沒有。不過我不操這份心。他若不來最好,傻子才會自尋麻煩。”石然的意思錦春懂,陸放最好就遠遠地浪跡在外頭,永遠不要再回渭城。他沒那麽多精力去對非那些無關緊要的人。與他來說,陸放就是一個覬覦錦春的美貌不知好歹不懂感恩的小人。

他要的很簡單:就是錦春能回心轉意。

錦春不說話了,陸大哥還是不要再來的好。石然的勢力也就渭城周邊範圍,越離得遠,越是安全。

“對了,今天我去看了嬌棠,她麵上很有些怨憤之色,看來,是對你的處罰不服呀!”錦春的聲音悠悠的。

“怎麽個不服?她衝撞你了嗎?”

“也談不上衝撞,無非就是對我不恭敬,弄得我很沒麵子。你是知道的,你姐姐一向不喜歡我,隻是看重嬌棠。這讓嬌棠很是長了些跋扈的性子,今日我見她不好好抄寫佛經,隻是偷懶打盹,略說了幾句,她就橫鼻子豎眼地叉著腰罵我。還說她有孩子,橫豎你不敢將她怎麽樣!說等你姐姐回來了,依舊會將我弄死!”

錦春的聲音淡淡的,很平靜,柳石然聽了已經火冒三丈了!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氣得大聲說道:“這個jian人,總那麽不知好歹,當初我真是瞎了眼,弄了這麽個攪貨精回來……”

“哎……不過木已成舟,可怎麽辦呢?她運氣好,一來就懷了身孕……這以後啊,隻怕她會仗著孩子持寵而嬌!”

石然聽懂了錦春的話,馬上就道:“那也不能!等她生下孩子後,我就叫她滾蛋!”

“你若真這樣做,那她更恨死我了,連帶你的姐姐也會……”錦春故意裝作欲言又止。

石然就冷笑:“你放心,我現在就為你出氣……”說完,掀開簾子就去了嬌棠屋裏。錦春在後冷冷一笑。柳石然,我就是要將你的府裏攪的雞犬不寧!我沈錦春恩怨分明!有恩報恩,有怨報怨!

石然到底是怎麽嗬斥嬌棠的,錦春沒叫小螺和小燕跟著,自然也無從知道。隻是聽嬌棠屋裏外頭伺候的婆子說,昨晚上嬌棠姨娘可慘了,白日裏被少奶奶打了十個耳刮子,晚上少爺又甩了她幾個耳光,嬌棠姨娘的臉蛋子腫的和南瓜似的。她也不敢嚎,忍著痛,還得趕著抄佛經。

錦春聽了,隻是淡淡掃了掃眉。前世她承受的痛苦,和嬌棠的比起,隻不及十分之一。對了,還有馬氏,到底不能讓馬氏回去避風頭,此番她正盡興,馬氏淩辱自己那麽久了,而該受點罪了。

柳芙蓉雖人在京城,但心裏想的還是渭城自己的弟弟。回到太師府,柳芙蓉果然發現府裏多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女人。柳芙蓉大怒,背著錢太師就將其中一個賣了,另一個年齡小,名字叫文花,看起來也文弱,柳芙蓉忽起了奇意,不如將她送給石然,一來可以連橫嬌棠,共同掣肘錦春,二來自己雖人不在柳府,但如此也能都一個心腹。一旦有什麽,文花也可以給她通風報信。

柳芙蓉決定好了,連夜就給柳石然書信一封,快馬加鞭,將文花一同送去渭城。不超過三天,石然預先得到了消息,以為是姐夫送給他的美人,也不禁有些喜出望外。再過一天,文花果然到了。進了府,石然掀開車簾一看,此女果然生的婉轉嬌弱,頗使人憐愛。石然雖喜,但心中看重的人,還是錦春。

錦春知道這是柳芙蓉的詭計,聽了隻淡淡一笑。石然將文花領來,錦春看了一眼,心裏就感慨:果然是逃不過前世,這叫文花的女子本是石然外頭狎了的一個戲子。本來,她隻在外頭,也進不得柳府。豈料,馬氏和嬌棠知道了有這麽個人,反而攛掇柳石然將她從外頭接回來。那時,馬氏母女是想聯合這文花,一起將錦春弄死。但這文花雖然是個唱戲的戲子出身,可還有點良心,並不曾上了馬氏母女的賊船,那柳芙蓉也想拉攏她,可都被文花婉言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