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春,我想通了,我不想得到你的心,我就想得到你的人!”
錦春咬牙。“我們是仇人。我不會讓你碰我的身子。”
“哼!”石然終於生氣,“你不要以為我會一直忍受下去!你是我的妻子,整個渭城都知道!今天晚上,我就要盡我做丈夫的義務!”
“柳石然,你不覺得悲哀嗎?這樣的我,和一具屍骸有什麽不同?”
“當然不同。你會說話,會生氣,怎麽是屍骸呢?”
錦春無語,她始終無法和他溝通。“柳石然,你若靠近我,我便會再次殺你。不管多少次,直到我成功。”
“你……你以為崔謙益真的就死了?告訴你,我才不信!既然我沒瞧見他的屍首,那你就別拿一頂殺人犯的帽子扣我頭上!”石然憋不住,將心裏存的疑惑脫口而出。沒錯,崔謙益的死隻是通過牢獄裏的人上報,死不見屍的,沒有多少人相信。這些時日,石然一直暗中命人查探此事,總總跡象表明,崔謙益似乎還活在世上,但蹤跡不在大梁而已。
“什麽?你說什麽?”錦春不敢相信。這是她心裏最最期盼卻又不敢想的事!而柳石然卻說出來了!難道,崔大哥真的還活著?
“嗬嗬……錦春,我就知道你會緊張!但那又怎樣?就算他還活著,他也不敢回來!”石然說完就走。錦春怔了怔,馬上回屋,拿起布料和剪子,穿針引線,就給自己做褻衣。她將做好的褻衣穿在身上,衣服和襖褲連成一片,無論怎樣撕扯,也不會裂縫。
如再不行,就借口說自己身子虛,要將補。實在不行,索性就拿剪子假裝自盡。石然想得到她的人,自然不想將她逼死。
沒錯,或許崔大哥還活在世上!那她更不能死了!還有……她得去查找香兒的下落!早知嬌棠這樣無恥,她就該將香兒攬在自己的身邊!
她知道,柳芙蓉馬上就要走了,馬氏也出去了,就剩嬌棠一人,為了香兒,她一定要讓嬌棠得到該有的下場!錦春收拾了一下心情,她想去會會柳芙蓉,一味避著也不是件事。
當柳芙蓉正指揮丫鬟婆子們收拾金銀細軟時,錦春就不請自來了。柳芙蓉微微詫異。“你來幹什麽?”
“不幹什麽,就是來提醒你幾句。”錦春壓根沒想到要給柳芙蓉行那些禮節。
柳芙蓉冷笑一聲:“我就知道,平常你不過是裝給人看的。你現在露的,才是你的本性。說吧,你的話,我倒想聽聽!”
“我就說幾句。出來混,都要還的。”
“你什麽意思?”柳芙蓉大不悅。
“你怎麽當上錢太師的如夫人,又怎麽害死了他之前的兩個側室……這些你心裏清楚!”因為經曆過前世,柳芙蓉做的那些勾當,錦春自然記得。
“你……滿口胡說!”柳芙蓉的胸口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奇怪,這些事兒,錦春怎麽知道?
錦春見柳芙蓉竭力壓製住慌張的神色,不禁哈哈大笑,她更進一步道:“柳芙蓉,你是不是好奇你幹的那樣隱秘,我一個遠在千裏之外的人怎麽會知道的,是不是?那麽,我還要告訴你,你還不止害死那兩個人,你還毒死了太師府內兩個懷孕的小妾,你擔心她們一旦生下了男孩,會動了你的地位。錢太師的元配李夫人,眼睛之所以瞎了,耳朵之所以聾了,全是你下藥搗的鬼!”
柳芙蓉真覺得自己見了鬼了!沈錦春,她到底是什麽來曆?她趕緊用手捂住胸口,厲聲嗬斥:“一派胡言!再說,我將你一頓好打!”
“哈哈哈……你怕了?我還知道的更仔細,錢太師的兩個側室,一個小名叫香玉,一個叫金憐。我說的對不對?”柳芙蓉聽了,心裏已經恐懼到了極點。這個錦春,難道是她們的投胎轉世?這都二十年前的事了!錦春年紀不過十六,她怎麽知道的這樣清楚?
“沈錦春,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嘛,就是恰好了知道了這些事。你想問我是怎麽知道的嗎,那告訴你。有一回,你在午睡,嘴裏說著夢話。我過來了,恰好將你說的都聽見了。可見,這做了虧心事,覺也睡不踏實啊!如果我將這些都兜出去,這天下的人知道了,會怎麽看你?錢太師又會怎樣?”
柳芙蓉就道:“就算你說的,你也沒有證據!”
“會有的!”錦春想起前世柳芙蓉身邊溜掉的小丫頭鸚鵡。隻要將鸚鵡找回來,柳芙蓉犯了人命官司,很快就會被押入大牢。不過,她不急,還有一個錢太師,崔謙益被送入大牢,受了那些苦,說到底都是拜老謀深算的錢太師所賜。為了蒼生和黎明,為了那些冤死的人,她一定要將這些惡人都送上斷頭台!
柳芙蓉聽了,心裏更是狐疑,見錦春的樣子不像說假話,遂試探問:“既有,你就拿出來啊!你以為我會害怕嗎?”
“柳芙蓉,你叫我拿,我偏不拿。等時機到了,我再告訴你。”錦蠢故意吊住柳芙蓉,忽然又走了。
這弄得柳芙蓉的心不安定了,在她看來,此女能迷惑住石然這麽長的時間,想必是有一些妖術。不如……一回京城,就告訴丈夫錦春實乃妖女,將她抓來,趕緊哢嚓殺了頭,以除後患。為了石然,她要殺了錦春。現在為了自己,她也必須殺了她。
到了晚上,柳石然果然喝了酒,欲和錦春行好事。錦春有了籌謀,便改了形容,她歎了一口氣,告訴石然:“我還是那句話,使不得。畢竟崔謙益是死是活我不知。若他真死了,我需為他帶孝。再則,我還有一件事,此事令我吃不下飯睡不著覺,讓我一想起來就……”錦春摸著心口,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石然動了容。“到底什麽事?如今我姐姐走了,並無什麽人能煩擾你……你還有什麽不順心的?隻是,我還是那一句,崔謙益的賬你不能算在我的頭上。到底是他病死的,橫豎與我無幹。”經曆了錦春行刺,石然隻想撇清,且又說道,“再說,他與我爭你,不顧和你是結拜兄妹的人倫,我氣不過,自然要報官,這也是人之常情。何況,我開設的賭場,崔謙益的確逼死了人命。他該死。別人都不說什麽,就你心裏放不下。其實,他有什麽好呢?窮書生一個,不過仗著王相的麵子做官。我看他要是真發跡了,一定會將你甩了。錦春,你什麽都好,但你畢竟隻是一個繡娘,沒什麽好的出身。崔謙益一心想向上爬的,不會待你真心。可是我就不同了,不管什麽時候,我總將你放在心上。你跟著我,準沒錯的。”
錦春聽了,心裏隻是冷笑。柳石然就是這樣,他的心裏沒有什麽是非觀,總是為自己的利益考慮。隻要有人阻礙了自己,那他就該死,就該殺,永遠視別人的生命為螻蟻草芥。
錦春不想與他爭執,她轉過話題輕輕道:“我說的是香兒。你知道嗎?她被嬌棠派人拐了賣了在揚州,我要將她贖回來。”
“果有此事?”石然也吃驚了。
“我還騙你幹什麽?隻要你派人去揚州走一趟,那些大大小小的勾欄都尋一遍,就能找到香兒了。”
石然卻又笑了。“錦春,你要我幫你是不是?”
錦春不語。
石然便又道:“這對我來說自然不難。隻要你與我寬衣解帶,我便即刻派人……”
錦春就道:“我來了葵水了。起先我並不知道。”且先用這個理由擋一擋。
石然就遺憾:“那也不打緊。這幾天我能忍受。”
“不必。紅菱和綠蘿屋裏你又不是不能去。”
“錦春,你真這樣大方?還有,你不想殺我了?”
“你幫我將香兒帶回來,我或許會改變主意。”錦春的聲音冷冷的。如果崔謙益真還活著,她會饒他一命。但從此以後,也就是陌路之人。如果崔大哥死了,那自己報仇的心仍是未變。
“好。我知道你是塊璞玉,所以這樣事事依從你。”石然歎了口氣,他意味索然地想要走。
“慢著!”錦春卻又叫住他。
這讓石然心裏一喜。“還有什麽?”
“嬌棠……你打算怎麽處置?”
石然明白她的意思,思怔了一下:“你想為香兒報仇?這個我允。隨便你怎麽弄,但將她肚子裏的孩子保住就是。這個,我已經對我的姐姐保證過了。”
言下之意,望錦春能夠明白。錦春就冷笑:“我不會要她的命!我可沒有嬌棠那樣狠毒!”
“我知道!也是我的失誤,我不該趁興將她玩了,如今脫不得手!隨你怎麽侮辱,隻是別讓她沒了孩子!”到底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石然也不至於糊塗至此。
錦春忽想起,嬌棠小時墜馬腹部受了傷,請了名醫診斷。大夫說她能懷孩子,但以後都保不住。前世嬌棠尚未有孕,不知今生大夫這話可還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