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王風一行四人重新回到了學校,等在圖書館外麵的草坪上。天漸漸地黑了下來,因為沒有人,學校的路燈也沒有點亮,王風讓許煥蹲下身子,他踩在許煥的肩膀上,站穩以後許煥站起身來,這樣王風就夠到了圖書館的窗戶。王風從口袋裏掏出玻璃刀,在窗戶玻璃插銷位置劃了幾下,發出了刺耳的嘎吱聲,然後順著切口打破玻璃,伸手指進去打開了這扇窗子,王風隨後爬了進去,然後將剩下的三個人一個一個拽了進來。返身將窗戶關上,四個人朝圖書館中間走了幾步,打亮了手中的小電筒。
圖書館中靜悄悄的,腳下的木地板在四個人的腳下吱吱做響,王風憑著記憶來到了曆史類,那是長長的一溜書架,王風皺皺眉:“許煥,你和沈容在那麵找,我和周楚楚在這麵,凡是有關於學校曆史的書都挑出來,放到那麵的桌上,一會我們集中看。”
四個人坐了下來,學校建校時間並不長,所以找出來的書也不是很多,四個人各拿了一本就開始翻著找,然而結果很令人沮喪,大部分的書籍都是描述學校建校之後的輝煌,就和一個暴發戶編寫的家譜一樣,生硬地將許多名人歸到自己名下,引經據典地給自己披上一層曆史底蘊深厚的麵紗,似乎這樣就能證明自己的根紅苗正。時間在一點點流逝,被他們淘汰的書也越來越多,許煥歎了一口氣說:“王風,看你們學校講得這樣子,好象所有有頭有臉的人都在你們這裏接受過教育一樣,我看北大清華也不過如此嘛!唉呀,屁股碾得好疼!”他拿起一本書翻了翻,自嘲地說:“豎排本的,看不懂!”就一把墊到了屁股下麵。
王風抬頭瞟了一眼,雖然那書僅僅在他的眼中飄了一下,但是那本書上幾個字仍然吸引了了他的眼神,他從許煥屁股下將那書一把奪過,嘶啦一聲有幾頁被撕落了。王風仔細一看封麵,不禁大喜!那本書很薄,隻有短短幾十頁,已經老得發黃了,封麵因為長時間的風化已經開始剝脫,但是名字還是依稀可辨:奇怪錄。王風迫不及待地翻開看了幾眼,忍不住一聲低呼:“就是這本了!”另外三個人都圍了過來,四支手電直直射在書上。那本書是一本雜集,都是原住民的一些會議,其中有一篇《雙水屯雜記》僅有短短幾百餘字,王風看的就是這一篇,每個人都屏息靜氣地看著,那段被塵封許久的曆史又再現在每個人的腦海。
“餘幼居雙水屯,逢清明十五,父母皆攜餘至山中探墳,同村之人莫不如是。墳有大小二座,大者為曆代祖宗,小者餘不知何許人也。嚐以之問父母,但涕泣不語,心中長存疑慮。
七歲時,有客夜投宿於家中,坐談於父。客能奇術,吞火不覺痛,眼視可移物,坐地飛升於天不落,某深羨之。父驚遂以事相求,客慨然應之,父驅某避之眠。某甚惑,潛聞於屋後,始知以往之事。
吾村愚民曾逐惡丐,向晚小兒盡失。及獲,肢殘體缺,目不識人並癡不知痛,後均亡。由此後每晚哀號不絕,心智稍弱者皆失其蹤影。村中小兒亦不能免,至今不絕。
客笑並慰父:此易耳,君且共坐,待某禳之。吾立於屋後不覺寐,晨始得醒,父昏於地,客不見。庭院零亂有血跡。父語客奇人也,必能治之,此後遂不聞夜哭之聲。
倭人來犯之日,欲建營於雙水,晝起夜塌以為怪,遂於北建東海堂。其人惡,專食小兒,附近居民惶惶不敢出。後戰事不絕,時為八年。倭人逃歸海外,存東海堂於此,人近則寒不可當,心胸煩惡,由是無人打理而荒蕪。
後黃河泛洪,毀村寨,村人分居於河兩岸,以東水西水名之。某遷於東水,人多地稀,秋後男丁均逃荒於外,藏種於野。某亦隨之。曆數年無事。
有年秋盡,母病重,父囑某守之,遂去。年關將到之時,聞西水男丁已歸,唯吾村人無音訊。有婦甚惦其夫,越河而問,晚不得歸。村人懼,再探之無音信。有雲被西水人分食之,後遂怪事連綿。西水之人群起而瘋,狀如口傳之兒童。自食其肢體,晚皆越河繞屋而行,天明即死。以為瘟疫,吾村人恐而盡遷之,散不知下落。吾父亦不歸,攜母逃。後聞二村皆亡,河水斷流。
餘身懷舊地,嚐重遊之,適建國學於東水村舊地,地下挖出骸骨無數,且有大糧倉深埋於地,距東海堂數百米。疑為吾村人原埋種之所……
後麵的被撕掉了,王風看看許煥示意他將屁股底下那幾頁拿出來,許煥笑笑站起身,將那幾頁湊了上去,可是那已經是另外的文章,王風數了一下,發現確實短了好幾頁,不過圖書館中的書大都是這樣。大家一言不發地看著他,王風又仔細看了幾遍,低頭陷入了沉思,他想寫這篇文章的人,或許就是唐元清當晚投宿那家的兒子,被他父親趕著去睡覺以後,又悄悄來到屋後偷聽,所以這一段曆史才能記載下來。許久他才將那本書合上,然後看著大家說:“這件事情我已經理出了一點思緒,咱們還是先回家再說吧!”
許煥疑惑地問:“怎麽在這裏不能講嗎?”周楚楚卻已經反應過來:“王風,你是說這圖書館裏有古怪對不對,這樣一本書放在這裏,也有很多人借閱過,但是從來沒有聽人說起過?難道這裏……?”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四個人手中的電筒同時熄滅了,眼前一片漆黑。從走廊的兩頭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一步一頓,每一下都好象踏在心髒上。而且那腳步聲有著一種奇怪的節奏,所有的人都在漆黑中握緊另外一個人的手,感覺到對方也是滿手冷汗。王風嘶啞著嗓子問:“誰在哪裏?”沒有人回答,隻能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王風在黑暗中左看一片漆黑,右看漆黑一片,心髒已經被那腳步聲共鳴得顫抖不已,仿佛有人拿著一把小鉤子一下一下地牽動。王風閃過一個念頭,他伸手一把將捏住自己手中不知道是誰的手的脈搏,不錯,對方心跳的頻率也和自己一模一樣。與此同時許煥張開嘴喊道:“大家小心,對方用的是攝心術。你們盡量控製自己的心跳,不要和對方的腳步聲步調一致,千萬不要!!!”
共鳴是一種神秘的物理現象,兩個頻率相同的鈴鐺,一個天南一個海北,當一個震響的時候,另外一個也會嗡嗡做響。在封閉的環境中,如果一個高音歌唱家引吭高歌,無意中達到了玻璃杯的震動頻率,並且引導著它不停震動,當玻璃杯無法承受的時候就會炸裂。正常人的心跳是有一定頻率和節奏的,因為二者的不同,所以血液的流速也有所不同,血管壁的厚薄也有所差異。如果因為外在的原因或神經的興奮,而導致心跳加快血流過速,血管壁經受不住這突然加大的力量就會破裂。因此密宗中流行一種攝心秘法,利用共鳴原理,先用恐懼來紊亂對方神經,然後控製對方的心跳達到共鳴。現在王風他們就是陷入了這種困境。
許煥話一出口,幾個人都意識到了不妙,是的,自己的心跳現在已經被對方的腳步聲停止,王風仿佛能看見自己的心隨著那節奏一上一下地跳動。這時那腳步聲逐漸加快了節奏,所有人的心也跟著激動起來,狂跳不已,無論如何也無法自己控製。那腳步聲一左一右好象拉鋸一樣,扯動著每一個人的心,左邊才落下,右邊又響起。許煥呻吟著,他感到自己的血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從心髒中噴湧而出,勢不可擋地衝擊著自己的血管,全身都在隱隱作痛;沈容驚叫一聲,她平時的心跳就比較慢,已經無法忍受這樣快的心跳,胸膛好象一個風箱一樣起伏著,手指尖和臉上已經感覺到了針刺一般的疼痛,那是毛細血管破裂的感覺;周楚楚也快撐不住了,腦中似乎有一麵大鼓,訇然作響。心髒似乎是浪尖上的小船,猛然被抬到了高高的頂點,瞬間卻有急速落下,還沒有落到穀底又被新一波浪峰衝了起來,整個心都似乎被顛簸著苦不堪言。她張口想叫,卻隻吐出一口血來。
突然有一星光芒自四人中間產生,那是王風被鮮血濺上的護身符。刹那間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種溫暖緩和了身體上的疼痛,王風趁此機會,勉強站起身來,伸手抽出一張符紙,那張紙也隨著腳步聲顫抖著,王風不由暗驚,這股力量竟然可以控製天地之間所有事物的頻率。王風點燃了符紙,那光亮卻泄不出去,隻照出了四個人驚恐的臉,周楚楚的嘴角已經有血流下,許煥的臉煞白,沈容的耳垂已經是暗紅色,王風心裏默默念著護身咒,用盡自己所有的法力來幫助火焰伸展。然而周圍的空氣似乎都不流動了,火苗已經快要熄滅了。許煥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種怪異的神情,似乎下了什麽決心一樣,然後他猛地咬牙,隨後一口鮮血就噴到了那燃燒的符紙上。
火光暴漲,空氣似乎開始了流動,熊熊的火焰讓每個人都一窒,心跳也停止了一兩秒,隨後就開始了正常的搏動。王風舒了一口氣,但是很快他的臉色又變了,腳步聲是已經停止了,但是發出腳步聲的東西已將他們四人圍在了兩排書架間,一陣冰冷的氣流緩緩舔上王風的臉,那是誰的呼吸?王風一時間感覺自己被一群露著尖牙的瘋狗包圍,又好象落入了一灘猛鱷肆虐的沼澤。雞皮疙瘩由頭皮一下泛到了腳背。這種寂靜是最可怕的,你知道危險就在你的身邊,但不知道哪裏會成為他的襲擊對象,是頭還是眼睛還是脖子還是——?沈容猛然一聲尖叫打破了寂靜!!!
王風立刻行動了,他大聲叫著:“將書架推倒!”身體同時朝後退,撞上了書架,並且用力朝後擠,四人大力地擠著,在危險的環境中產生了驚人的力量,書架嘎吱吱地移動著,沈容仍然顫人心弦地叫著,龐大的書架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終於摔落在地板上,上麵的書掉得滿地都是。四個人都隨之滑倒在地上。借著窗外透進的夜晚的微光,王風舉頭看去,心頭就是一凜。
那是兩具僵屍,好象被一種巨大的力量突然拉長一般,皮膚都寸寸桀裂,露出血糊糊的筋肉。他們的臉看上去象個孩子,但卻透著一種成人才有的狠毒,兩排小小的牙來回磨著,好象一根根針在玻璃上劃過;全身上下磷光藍磣磣的,那是沒有長齊肌肉的骨骼發出的鬼火。王風突然想起趙淳曾經說過,在圖書館的底下有兩具僵屍,可惜自己來的時候竟然忘卻了。那兩具僵屍的手裏緊緊拽著沈容,一個人正緩緩地將手抬起,向她的腦後摸去。
許煥大叫:“快用化屍符!”王風和周楚楚同時抽出了一張符紙,縱身而起朝那僵屍撲了過去。符紙才一碰到僵屍的身體就迅速燃燒起來,僵屍發出狂嘯聲,地麵上所有的書都翻來來,仿佛一隻無形的手在急急翻找一樣,刷啦啦刷啦拉,這樣輕微的聲音在每個人聽來都好象有千百隻鐃缽在耳中鳴響,又好象一支鋒利的錐子直插耳膜,讓人忍不住發狂。王風和周楚楚拚命忍受著,將那張符紙牢牢貼在了僵屍的臉上。這時,僵屍的手已經觸到了沈容的後腦。
僵屍猛然放開了沈容,沈容無聲無息地委倒在地,已經昏了過去。王風搶上前去,將手放到沈容的鼻子前一探,放下心來。他抬頭在看那兩具僵屍,它們想伸手揭下自己臉上的符咒,但是那符咒已經狂烈的燃燒著,將他們剛剛生長起來的肌肉一一燒損,隨後是脖項、肩膀、胸膛、腰部、雙腿、最後他們痛苦地倒在地上,留下一個燒焦的人形黑影。幾個人呆呆地看著這一切,直到最後那黑影也慢慢地沒入了木板的紋理,隻留下了若有若無的汙跡。等到開學的時候,恐怕隻有最有想象力的人才能認清那是一個人的形狀。
許煥閉上眼粗重的喘息著,他似乎比王風和周楚楚還累。過了好一會他才說:“他們還會不會出來啊?要是再出來的話,我寧可去死,剛才好象有人一下一下重重敲著我的心,那叫一個難受啊!”周楚楚勉強笑了笑說:“應該不會有事情了,這樣也好,我們化了它的屍體,也好過他死了以後還要繼續生長的苦痛!”
沈容悠悠醒來,轉頭看看四周,奇怪地問:“不是來找書嗎?你們怎麽都坐在那兒不動,咦,誰這麽大勁把書架弄塌了?”幾個人相互一笑沒有說話,心裏都知道沈容剛才那一段回憶已經被看守此處的僵屍抹去了,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她以後做惡夢。看看那滿地的狼藉,幾個人無奈地一笑,轉頭從原窗戶爬了出去,沈容依舊大呼小叫著要完成任務。王風喝一口茶壓壓驚,看看驚魂未定的別人,笑了笑說:“這件事情現在雖然不敢說是雲開霧散,但是離水落石出也不遠了。通過剛才那零零星星的記載,我大概已經猜出了事情是怎麽回事了!”幾個人都定睛注視著他,王風將唐元清給他的那封信拿出來遞給許煥和周楚楚傳看了一遍,許煥不由大叫道:“好啊,王風你這小子,居然和我們藏私!”周楚楚也氣得將信摔在桌上,嘟著嘴不說話。王風陪著笑臉說:“我主要是害怕大家有危險,所以本來想自己去圖書館看看(沈容插嘴說,還有我呢!王風說,你還當真了呢?我本來想先哄你睡著再去的!沈容也氣得嘟起了嘴),結果許煥也提出了相同的看法,所以我想還不如都去,萬一真的有個什麽事——靠,結果還真有!那也比我孤軍奮鬥要強得多,大家原諒啊!”
周楚楚哼了一聲,依然不理他,許煥卻笑了出來:“早知道就不和你說了,讓你一個人去看,到時候灰頭土臉的被人家消了記憶回來,就象沈——”他看看王風警告的眼神,連忙住了嘴。王風看看沈容似乎沒有注意這句話,咳嗽了幾聲說:“好了,同學們,下麵我給大家係統地講一下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三人紛紛唾罵。
“我們現在知道了,以前我們以為那人是一個人,其實他並不是人,而是一個凶魂,也是他苦心積慮地要布這個凶冥十殺陣,雖然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但是絕對不是要困住一個人這樣簡單。這個凶魂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以它如此強大的法力,為什麽竟然不能夠重生?當初又是被誰取了它的陽魄?它從什麽時候開始經營這個十殺陣的?這個陣勢現在已經成功了多少?這些我們現在都沒有答案,但是我相信,隨著我們繼續堅持不懈的追查,這一切很快就會真相大白的。很多年以前,大約是在民國初期,雙水屯那時還是黃河邊的一個小村子,因為村裏的人驅趕了一個外來乞丐,被那乞丐晚上用樂音攝魂法,將村裏所有的孩子都引到了山裏,並且加以殘害。據唐元清說,這個乞丐其實是被那凶魂附體的。當它發現唐元清更適合替他做事時,就用長樂符將唐元清困住替它做事。隨後他舍棄了乞丐的軀體。我想他一定是去辦別的事情了,他去忙什麽事情呢?我想大約就是要重新布一個陣。而在布這個陣的時候,乞丐的身份明顯已經不適合他出麵了,所以他一定重新找了一個人附體。當然這個人是誰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這一次它成功地將一個陣布在了東海堂株式會社那裏。我們今天看到那書中記載:其人惡,專食小兒。其實就是那人使用法術攫取嬰兒屍體然後埋在地下建陣的;後來日本人雖然走了,但是這陣勢卻留存了下來。這時那人就找到了趙淳讓他看守這個陣地,然後它就又去尋找下一個陣地的位置。在此其間,有洪水發生,將原來的雙水屯衝毀,剩下的人在河的兩岸分別居住,就是東水村和西水村。因為人多地少,每天打下的糧食根本不夠吃,所以兩個村子的男人每年都需要外出去逃荒。故事發生的那年,東水村的人經過商量,竟然鬼使神差般地將種子埋在了東海堂附近。等到他們逃荒回來的時候,可能是擔心種子被田鼠之類發現而去原來的地點觀看,但是因為大雪,地麵被完全掩蓋,參照物又不是很明顯,他們誤挖到了日本人埋下的嬰兒屍體,我想他們當時一定大吃一驚,因為那些僵屍今晚我們都見到了,它們是會自己生長的。趙淳隨後按照凶魂的吩咐,將所有東水村的人都抹去了記憶,放逐到了陽山那裏。結果他們在那裏碰到了同樣逃荒回來的西水村男人,因為饑餓或者別的原因,發生了人吃人的慘劇。”
王風沉默了半晌,接著朝下推理:“當日周楚楚帶我們去陽山,因為那裏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而我和許煥也回到過去,看到了當日發生的事情。不錯那裏確實是一個陣地,不過早在慘事發生之前,那裏就是一個陣地了,這點是我們所沒有想到的。緊接著周楚楚和沈容被凶魂以樂攝魂,因為沒有低估了周楚楚的抵抗力,被你看到了很早以前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加上唐元清奮不顧身的幫助,我們再一次脫離了危險;西水村的人吃了東水村的人之後,東水村的冤魂不散,整夜地在西水村徘徊,並且對他們進行了報複,後來西水村的人成批成批的瘋狂,並且晚上在東水村冤魂的帶領下,越河來到東水村並死在那裏。等到最後,西水村的男人也都死光了,兩個村子裏剩下的女人和孩子因為沒有來年的種子,被逼舍棄了自己生活了一生的土地,分散地流落到各地。東水村和西水村也荒蕪了。後來隨著時間的發展,河流也幹涸了,兩個村子又連成了一個整體。在東水村的舊址上建起了我們現在的學校——東水大學,在西水村的舊址上卻發展出了一個城市,也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座城市,陽山變成了林場,而東海堂卻依然是一片待開發的土地。
大約在幾個月以前,那凶魂回來觀看留在此處的陣勢,並且發現雙水屯那些亡魂的怨氣也非常強盛,所以他讓唐元清把西鄉酒廊設計成墳地的格局,並且將周楚楚從別的地方掉來,作為這個陣地的守陣人。至於周楚楚,”王風轉向周楚楚問:“你是怎麽被招到西鄉酒廊做領班的?我沒有問過你,你也沒有說過!”
周楚楚想了一想說:“好象也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我被那凶魂指使著來到了這裏,並且去西鄉酒廊麵試,那時酒廊剛剛開,三個股東都在,對我進行了一下了解,就進來當領班了。”
“哦,原來是這樣,看來那人一定是控製了股東們的判斷力,並且將你植入了他的潛意識,讓他們一看到你,就覺得你是最合適的人選!”王風喃喃地說,心中卻還在不停思考著,過了一會他接著說:“西鄉酒廊建成以後,那凶魂不知道發現了什麽,也許他自己不方便出麵,他讓唐元清去辦一件事情,而唐元清也早已對凶冥十殺陣心懷疑慮,並且有一個可怕的猜測。聽到那人要他去做的事情之後,他更堅信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並且逃離了陽山那個陣地。我和他就是在雲南的火車上認識的,但是很奇怪,他看到我之後卻改變了主意,並且又返回了西鄉酒廊,他在那裏想同凶魂攤牌,但是那凶魂不知道為什麽卻沒有出現,隻是召喚來陽山陣地上的亡魂將他拉了回去,唐元清也想反抗,可是那個曾經困住我的陰陽陣卻散去了他大部分的法力。他就在那裏神魂分離了,隨後他被對方用縮地成寸術困在了木屋內。直到看到我們的出現。
隨後的事情大家就比較清楚了,我和沈容在西鄉酒廊,無意中對西鄉酒廊的格局說了幾句,被龔大偉聽到,而我卻發現他的臉上已是黑氣入骨,死相逼身了。好心提醒了幾句,結果就發生了這一連串的事情。”
王風停止了走動,坐到沙發上喝了一口茶,其他幾個人聽得大氣都不敢喘,屋中一片寂靜,隻有掛鍾滴滴答答地響著。沈容湊到王風身邊,緊緊抱住他不放,王風心中一陣感動,也回手緊緊抱住她,心中想自從沈容被唐元清救醒之後,比以前溫柔多了。不再象以前那樣動輒拳腳加身,殺聲不絕了。也許人和人之間就是要經過這樣共同的災難,感情才得以鞏固吧。他低頭在沈容額上輕輕一吻,沈容不由呻吟了一聲。王風感覺一股火焰在心底燃燒,連忙深呼吸將那股邪火壓了下去。對沈容一笑。
許煥抬起頭來問:“那下一步你打算怎麽辦?”
王風的臉色也沉重了下來,他清了清嗓子說:“剛才那些說穿了都是我個人的推理,要想真正知道它的準確度,恐怕我們必須去找一個真正知情的人問一下!”
許煥哦了一聲說:“知情人?好象現在最知情的就是你啊?”王風笑了笑說:“唐元清不是說過了嗎?要想知道陣勢的真正秘密,必須去問他。原來我們在火車上認識的時候,他也說過這話,看來在那時,他就知道以後要發生什麽事情。而且他還將他的本魂符留給我,我隻要利用這符招他的魂魄前來,想必他一定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
周楚楚的臉變了:“你要請亡靈?”
王風點了點頭,周楚楚斷然道:“不可以,用本魂符召靈必須去那人神魂分離的地方,而且必須布下陰陽陣。難道你還要重回西鄉酒廊,再入陰陽陣不成?”
王風再次點了點頭,周楚楚哼了一聲說:“王風,唐元清在信裏已經告訴你了,那陰陽陣可是整個陣勢之外另套的,連唐元清法力如此高深的人到了那裏都不能幸免,何況是你?”
王風沉重地點點頭,但是表情卻很堅定。周楚楚看著他,許煥也看著他,沈容也看著他,沒有人說話,四個人都一動不動地相互注視著,最後周楚楚終於點了點頭:“好吧,我也去,雖然我對路線也是一知半解,怎麽說我對那個陣勢也比你熟一點,萬一真的有什麽事情,也能少浪費點腳力!”說到這裏,她想起了原來王風在陰陽陣中的情景,好象一頭抓瞎的耗子一樣忙亂地跑來跑去,不由得笑了起來。王風聽到她的話卻是一楞,眨了眨眼說:“唉呀,累了,我先睡覺去了。”說完轉身回到房間。
許煥呆呆地看著王風的背影閃進了屋內,扭回臉來苦笑著問:“你們兩個去探陣,我和沈容做什麽啊?是不是就等著警察將你們的屍體送回來?”沈容呸呸了幾聲,周楚楚卻不置可否,三個人又調笑了一會兒,也都回房間睡覺了。
周楚楚人雖然躺在床上,眼睛卻睜得大大的。外麵的夜空很亮,正是八月的天氣,周楚楚覺得身上燥熱難當,她剛想翻身脫去身上的衣服,卻聽到對麵床上的沈容輕輕叫她的名字:“楚楚、楚楚。”周楚楚想回答,心裏一動,假裝睡著了。接著沈容躡手躡腳地走到她的床前,手在她的臉上晃來晃去,周楚楚心裏好笑,但是仍然不動聲色,最後沈容確定她已經睡著了,便悄悄打開房門出去了,緊接著就傳來王風房門被打開的聲音。周楚楚張開眼,眼睛無神地望著牆壁,突然將身上的衣服幾把抓下,就扔了過去。
王風在睡夢中醒來,感覺到房內多了一個人,“誰?”他伸手打亮了床頭燈,不由一楞。沈容赤著腳站在當地上,滿臉都是紅暈,嘴角是一彎淺淺的笑,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那熊熊的火焰立刻在王風的胸中燃燒了起來。他跳下床將沈容抱起,兩個人瘋狂地吻在了一起,並且倒在了床上,隨後一隻手伸過去關掉了床頭燈。
王風從沈容的身上抬起頭,幾滴汗珠由他的額頭滾落,沈容閉著眼睛,微張的嘴裏發出一陣陣的呢喃,王風再次激動起來,他伸手拉過被子將兩個人都罩住,隻看到被子不停地起伏。王風閉上眼,腦中閃過了一些片段——龔大偉眼巴巴地看著他……麵色慘白微笑的人影緩緩俯向龐偉的後背……自己在一片黑暗中奔跑,身邊是摧人斷腸的歌聲……周楚楚恐懼的臉……趙淳逐漸透明的身體……沈容張開的嘴驚呼著什麽……許煥永遠的微笑不停閃現……躺唐元清將將燃燒的符紙塞入沈容的嘴……全身都閃著藍光的僵屍正將一隻手伸向沈容的後腦……自己從一個又一個夢中驚醒,但每次醒來都發現還在夢裏麵……誰的腳步聲正逐漸逼近,一個好象用鋸拉在玻璃上的聲音得意地笑著,感覺越來越近,聲音也越來越大……是那凶魂!是那凶魂!!是那凶魂!!!
王風猛然睜開眼,一切都消失了,隻有沈容的兩隻手還勾在自己的脖子上。王風疲憊地埋下頭,一動不動地睡過去。身下一直閉著眼的沈容卻突然張開眼,嘴角泛起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