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變故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正當生活美滿，豈料突遭變故。無情洪水侵襲，家園陰雲密布；村莊瘟疫流行，鄉鄰死亡無數。山中哀鴻遍野，道上處處白骨。

話說嶽飛七歲那年，王先生離開了孝悌裏。嶽和為了讓兒子學到更多的東西，和鄉鄰們商量，決定另請高明。

這年秋天，永和鄉一帶遭遇了曆史上罕見的洪澇災害。莊稼被洪水卷走了，顆粒無收。洪澇過後，又是一場瘟疫流行，染病之人不計其數，這場瘟疫比洪水猛獸更厲害，遭遇之人無一生還。

孝悌裏雖然地處偏僻，卻也難逃厄運。嶽和不幸染上了瘟疫，為了不讓妻兒傳染，嶽和寧死不讓妻兒靠近自己，照顧自己。

秋後顆粒無收，生活無以為繼，更何況治病？孝悌裏每天都有人被瘟疫奪走了寶貴的生命，每天都是哭聲不斷，哀聲載道。

小小年紀的嶽飛雖然麵對瘟疫束手無策，但他從村民們絕望的眼神可以看到人們內心的恐懼，他的內心深處受到了強烈的衝擊。

“要是有什麽靈丹妙藥能夠挽救村民的生命那該多好啊！可惜我現在年紀太小，什麽都不懂，長大之後，我一定要學醫，濟世救人。”嶽飛心裏琢磨著。

轉眼一個多月，往日熱鬧祥和的孝悌裏十室九空，蕭殺淒涼。人們不是離開自己的家園逃荒他鄉，就是被瘟疫奪走了寶貴的生命。

嶽和看到自己大限已到，為了不連累妻兒，他偷偷的走出了屋子，來到了村旁的小河邊，看到河水緩緩流淌，他想起了嶽騰，想起了當初把嶽騰放進河裏的情形，想起了老和尚所說的一番話。

“騰兒，你在哪裏？你現在過得還好嗎？不是爹娘心狠，是爹娘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你日後長大不要怪罪爹娘。爹來給你賠罪了。飛兒，你要好好聽娘的話，努力學習，做一個有用之人，我們嶽家日後光宗耀祖全靠你了。爹無能，不能再送你上學，也不能再守護著你們娘兒倆，今後你要好好孝順你娘，爹希望日後你們兄弟倆能夠相聚相認，能夠飛黃騰達。這樣，爹死也瞑目了。”嶽和想到這些，淚如泉湧，心似浪翻。

“看來這一切都是命，老和尚說了，我每撫養嶽騰一個月，就會折壽五年，五個月整整二十五年，現在應驗了。我誰也不怪，隻怪自己太糊塗，不聽老和尚的忠告，也許這是命中注定。事已至此，我不能再拖累他們娘兒倆了，我必須痛下決心。我這個病無藥可救，遲早是一死，不如早死早解脫。”嶽和想到這裏，一閉眼跳進了河中。

夜幕降臨，嶽夫人不見丈夫露麵，心裏不放心，她帶著小嶽飛來到丈夫的隔離室探看究竟，誰知一進門，發現屋子裏空蕩蕩的。

“飛兒，你有沒有看到你爹？”嶽夫人問道。

嶽飛搖搖頭，他本想問候一聲父親，不見父親的蹤影他也是感到怪。“娘，爹到的哪裏去了？他是不是身體好了？為什麽不在床上躺著？”嶽飛問道。

嶽夫人一見丈夫不在床上躺著，就知道事情不妙，丈夫也許自尋短見去了。

“飛兒，仔細找找，看看你爹有沒有留下書信，哪怕是隻言片語也好。”嶽母說道。

嶽飛聽了，四處尋找父親的書信，可是，翻箱倒櫃的尋遍了也沒有找到什麽書信。

“糟糕，你爹會不會去河邊了？他一直對你弟弟的事情耿耿於懷，說不定這個時候他正在河邊懺悔。他知道自己的病醫不好，他怕連累我們娘兒倆，所以……”嶽母說到這裏，心急如焚。

“飛兒，我們快去河邊看看，你爹有可能自尋短見，早些去也許還來得及。”嶽母說罷急匆匆的走出屋子，小嶽飛跟著母親一路小跑來到了河邊。

河邊並沒有嶽和的影子，隻有河邊留下一隻鞋子。嶽夫人看了看鞋子，正是丈夫的，頓時頹唐的坐在地上呼天搶地。嶽飛雖然少不更事，但他看到哭成淚人兒的母親也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爹——爹——”嶽飛呼喊著就要往河裏跳。嶽夫人見了撲上前拉住嶽飛。“飛兒，你還小，不要幹傻事，你要是走了，剩下娘一個人往後怎麽辦？我們快去請人來打撈，也許你爹就淹死在這附近。

嶽飛聽了二話沒說，急匆匆趕回村裏，不一會兒帶著幾個村民趕了過來。村民們知道嶽和出事了，一起下河打撈，打撈了好一陣子，終於把屍首打撈上來。嶽夫人一看，的確是丈夫，她哭得更加傷心了。

嶽飛和母親都不會遊泳，他們隻有在河邊幹瞪眼。

“爹，你怎麽這樣傻？你撇下我們，不聲不響的走了，你叫我們今後怎麽辦？爹，你快醒醒吧！爹——”嶽飛哭天抹淚。

嶽夫人想起丈夫就這麽悄悄地走了，心裏非常傷心，本想隨丈夫一同去黃泉路上，但是她想起七歲的小嶽飛需要照顧，需要培養，她隻好強忍著悲哀。

“飛兒，你爹去了，醒不來了，我們活著的人要堅強起來，我們還要繼續生活下去。你爹之所以這麽做，他是不想拖累我們，他這個病早晚要死，這樣去了，免去了他許多的痛苦。孩子，不要哭了，我們把你爹好好掩埋，也算給他一個交代。往後的路還長得很，我們得挺去。”嶽母安慰道。

小嶽飛是個孝順的孩子，他聽了母親的一番話，心裏明白了許多，他不想讓母親再傷心難過了，他要好好伺候母親，做一個懂事的孩子。

“娘，你放心，今後我一定好好聽你的話，做一個乖孩子，做一個有出息的孩子。長大之後，我一定幹一番大事業，光宗耀祖，也不枉你和爹爹對我的殷切期望。”小嶽飛揩幹臉上的淚水，堅強的說道。

嶽母聽了，感到非常欣慰。

娘兒倆在村民們的幫助下，選了一塊風水寶地，挖了一個大坑掩埋了嶽和。母子倆在墳堆上插上香，燒了些紙錢，小嶽飛跪在墳前一連磕了九個響頭。

“爹，你老人家九泉之下安息吧！我已經長大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好好孝順娘，做一個大有作為的人。我決不辜負你對我的期望。還有，日後找到弟弟嶽騰我會帶他來你的墳前祭拜，你放心好了，你的願望我一定會實現的。”嶽飛在父親的墳前許下了諾言，這個諾言可惜日後沒有實現，他日後帶給他父親的隻是一個噩耗。

“飛兒，現在孝悌裏這個地方已經變成了人間地獄，我們不能再在這兒生活下去了，我們得另想辦法。”嶽母沉吟片刻說道。

“娘，我聽你的安排，你說去哪兒我就陪著你去哪兒。一路上我會和你同甘共苦的。”嶽飛爽快的答應。

“那我們先去麒麟村看看，那裏是娘的老家。”嶽母提議。

“麒麟村，好名字，好地方，我喜歡。”嶽飛興奮的說道。

母子倆商定之後，次日一早便收拾簡單的行囊，告別了故鄉，徑直奔往麒麟村。